聞言,季殊然粲然笑開,大眼忽忽閃爍,「您拿王爺工錢,當然得替他解決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啦!」這話,理所當然的緊。
趙總管忽地默然不語,少頃,他才嘆道︰「你以為老頭子我稀罕那幾兩銀子。」只一句話後,那從來嘴下不饒人的趙總管便難得的不再發話了丫。
那一刻,昏黃燭火搖曳,緩緩搖著,惹得整個房間忽明忽暗。
季殊然望了眼趙總管皺紋如刀刻的蒼老臉龐,竟益發有些不真切開來。他走到桌前,自顧自倒了杯茶,大咧咧喝了一口,很是滿足地謂嘆︰「哇,這茶還真是好喝的要命,您老還真是懂得享受呢!」
趙總管忽地奪過季殊然手中的茶杯,只橫道︰「少動我房里的東西。」
季殊然很是哀怨地睇了老人一眼,微頓後,忽然就笑了,「老爺子,您可別後悔,往後您請我喝估計也請不到了。」或許,他以後便沒機會與跟前這老人如此打鬧了媲。
「無妨!」趙總管無所謂地抿了口茶。昏暗燭光中,那深刻眼紋好似不著痕跡地微微顫了顫。
季殊然退開一步,細細望了望趙總管,瑩瑩雙眼里,盡是琥珀般澄澈之色,仿似要將跟前之人一絲一絲地納入眼底一般。良久,他才恍惚笑開,有些小孩子氣地在趙總管跟前攤開了手,那手上,有著歷經風雨漂泊的滄桑,「老爺子,給我點銀兩花花吧!」此刻,從來玩世不恭的季殊然像及了那向父親毫無顧忌要錢的孩子。
趙總管眼一橫,不客氣地道︰「你小子又惹麻煩了!」
季殊然無關緊要地笑了笑,「好像是,而且這次需要多點銀兩才能解決的。」其實,他只是想耍賴一次,只是想最後一次像個孩子一般的耍賴一次而已!
趙總管嘆了口氣,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挪到錢櫃處,取了個鐵盒出來。他搖頭頗為無奈地道︰「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還如此讓人清閑不得!」
季殊然毫不知羞地投了那鐵盒一眼,詭異地笑︰「您老看來有不少私房錢呢!」
趙總管白了季殊然一眼,只道︰「莫不是都給你得了!」
「好啊!」季殊然不客氣地應道,說話間他還當真伸手接過了那個鐵盒。一陣翻騰,他從中取出一個大袋子,銀兩踫撞的響聲清脆響過。季殊然就那麼將那盒內的銀兩毫無顧忌地取走了。
趙總管倒是也無所謂,只坐于一旁頗為無語地嘆著,「誰若是有了你這麼個敗家子,還真是得豁出命去賺錢才行。」
驀地,季殊然那折騰銀兩的手似乎是微頓了一下。半晌,他才笑了笑,只一語雙關地道︰「除了您老的錢,其他人的我還不屑去用呢!」
趙總管一口一口抿著茶,倒是沒再說些什麼。
季殊然見其不發話,也有些玩得累了。他掂了掂手中錢袋,不客氣地道︰「往後,或許我就沒機會還您這錢了。」說這話時,季殊然的眉眼帶著粲然笑意,但那瞳中卻分明可見一絲晶亮色彩,莫名幽幽。
趙總管揮揮手,很是豁達地道︰「既然到了你小子手上,我便做好了肉包子打狗的打算。」這話,不客氣的很,卻听得季殊然的笑臉益發璀璨開來。他點點頭,笑道︰「這樣最好不過啦!」
在老人居所鬧騰了半天,季殊然終是決定離開了。直到轉身推門離開時,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自己要在半夜里悄無聲息離開王府的打算。如往常一般,他笑呵呵地從房中踱出。關上房門挪到走廊中央的那一刻,季殊然莫名抬頭望了望天。
今夜,沒有月華,只依稀可見繁星點點。
季殊然低低笑了笑,淺淺埋怨,「連月兒都不打算出來送我一程的。」
他拽了拽手中錢袋,好似想到什麼一般,又忽地回過頭望了望不遠處房中搖曳的闌珊燭火,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那叫趙永安的老人,又只有燭火孤獨與其相伴了……
季殊然眨巴了幾下瑩瑩大眼,幽幽笑開,衣擺輕揚間,跨著大步,好似很豁達地埋進了濃重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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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羽五人在雪地行了約莫有兩三時辰,一直埋首照顧傷員的夏羽忽地抬頭問道︰「紅薔,在雪地里走久了你難道不怕雪盲?」她抬頭望了望天,明晃晃的亮,刺眼的很。
那叫紫外線吧!
現代的名詞,在此時想起,倒是莫名有些遙遠了。
前頭那抹益發紅艷的身影轉過,她笑著打趣︰「沒想到嬌生慣養的千金還是懂得些東西的。」這話明顯明褒暗貶。
閔宇軒見夏羽似乎擔心的很,低首緩緩道︰「早前從落腳地出發時,紅薔已給我們服下藥物,小羽無需擔心。」
「藥物?」夏羽不解,「我怎麼不記得我吃過什麼藥?」
閔宇軒輕笑,呵氣成霧,白蒙蒙地飄,映著他的唇益發的蒼白開來。他回憶了一下,似乎有些費力地道︰「……藥放在我們的早飯中,當時小羽似乎還在房中賴著不願起來的。」說罷,閔宇軒瞅著夏羽展顏笑了笑。
夏羽想了一下,理所當然地道︰「也是,我下樓時大家都坐著只等我用飯了的。」末了,她望向閔宇軒,竟耍起嘴皮子來,「這也不能怪我,是你不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