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季希辰,確是有些怔住——
大哥來幫助她和父親了?
當一個人在極度無助或是極度害怕被放棄的時候,听聞糾葛已深之人擯棄前嫌地過來搭救計較之人時,這該是一種怎樣的震撼呢?她從來沒有體會過。所以這一刻,她的臉上漸漸爬起了些許的歉意與笑意。
她一直挑撥著她的父親和大哥,讓她的大哥一直怨恨著他們的父親。然後,才有了季殊然的決絕,才造成了她大哥的十幾年不歸媲。
這一切,她這個妹妹是難死其咎的……
那一刻,季希辰似乎是有些想開了,她那個別扭的哥哥到底還是關心著他們的父親的。或許,他才是適合這里的,而她……
大哥,若是你能救了咱們父親,希辰便放手將一切交還于你,將一切大哥該得的幸福與榮耀都交還給大哥……
前提時,大哥必須得平平安安地回來!
突地,頸項有刺痛再度襲來。季希辰回神,卻只听單烈煬凶神惡煞地道︰「那又怎樣?沒有他們,我單烈煬依舊可以自己解救自己!」
閔宇軒冷笑了聲,「怎麼救?難道就是靠挾持對方讓自己獲救嗎?如此無恥的行為,或許就只有單大將軍能做出來了。」這話說的很狠,一貫的冷然,似乎更加的透著寒意了。
「你!」單烈煬咬牙。他想開口的那一刻,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只听得一聲巨響響過,似乎就從不遠處傳來。那聲巨響震得整個大殿微搖,好些時候才恢復正常。所有人都疑惑萬端。有些人甚至不管不顧地跑出了大殿。
人群中,有幾人喊叫著慌張跑來。
那是幾個丫鬟,身上衣裳凌亂,顯然是在睡夢中被巨響驚醒,匆忙間也來不及穿戴整齊了。她們見大殿有燈亮著,便急急跑了過來。
一如大殿,見著殿上正坐之人,齊齊跪下,喘道︰「城,城主,少主,少主的寢居發生了爆炸。」那說話的丫頭緩緩了氣,才繼續道,「少主的寢居已完全坍塌了……」
什麼?這是眾人心中齊齊所呼。
季柏枟直直站起,吩咐道︰「蕭燼,你去查看一下。」到底是何人所為,誰會在這個時候希冀希辰的寢居?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還是想置希辰于死地?
正思量著,卻听希辰幾乎扯著喉嚨喊道︰「王爺,快去那里,王妃,王妃她在我的府邸!」她想掙月兌,但是此刻被單烈煬死死架著,想月兌身已無法了。她只得不依不饒地與他拉扯著,倉皇失措面色慘白地道出那個教她不知所措的事實。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明明她只是想囚禁王妃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這叫她如何是好?如果王妃真有不測,那她就是間接殺害王妃的凶手。可是,可是她並不想這樣的,這一切,似乎都月兌離掌控了!
原來,有些事情並不像她想的那般簡單的。
如果她不那麼自私,如果她不囚禁王妃,如果她及時將王爺帶到王妃的身邊,或許這些意外就不會發生了的……
聞言,閔宇軒臉色刷地慘白開來。
他以為他可以鎮定地面對一切突發事件了,但是那一刻,听到季希辰道出那話的那一刻,他才發現,當一個人心系他人時,那份擔憂是足可以毀人于粉身碎骨的。
閔宇軒分明在原地楞了好半晌,許久,他才神經質一般地,掉頭不管不顧地飛身躍離了眾人的視線。
就在眾人被閔宇軒突兀的舉止拉走注意力的時候,那單烈煬極度興奮地摟緊呆楞的季希辰,一個動作,在眾人不知措施時,也飛身從旁側逃開了。
他就那麼趁著混亂和錯愕,將季希辰帶離了這個冷幽清寂的大殿……
有人追他而去,可是,那些人卻是早已追不上了……
一下,這大殿里便只剩了不多的身影。有些人逃開了,有些人參與救援了。還有些人,似乎是就那麼憑空消失了,那是些識時務者,該逃時,會逃的一個不落的……
季柏枟無力地坐回了位子,劇烈地咳嗽了好幾聲。直到滿面通紅,咳出血來,那咳嗽才好心罷休。
季柏枟狠狠喘了口氣,才緩緩無力地道︰「吟風,將那些反叛者帶下去關押起來,稍後再處置。」
「是!」吟風答道,隨即他猶豫道,「那少主?」
季柏枟揮手,有些無力,「趙飛他們已經追過去了,你們就暫時先在城中候著吧!」
季柏枟望著殿外漫天濃重的夜色,听著外頭嘈雜了一片,隱隱嘆了口氣,真是個多事之秋啊!
希辰,他的女兒,希望你能自己想辦法月兌離虎口——
其實,做父親的他是從來知曉的,他的女兒一直都很倔強,一直都很堅強,一直都很聰慧……
這是怎樣一種場景呢?
怎樣的殘忍可毀府邸到如此程度?
此刻看來,往日里那華美精致的少主寢居早已面目全非。
石柱斷裂,瓦礫散落,屋頂凹陷,映入眼簾的,確是只有那駭人的猙獰之象了。尤其此刻,夜色已深,眾人點了燈,幽暗微搖的燭火晃得那寢居似乎片刻間便要隨風煙消雲散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