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經年 好想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

作者 ︰ 永恆Shmily

大二的課要比大一時多得多,所以大二的學生很糾結。有課了不想上,沒課了又感到無聊。

周一第一節課是高等數學,一個中年老師教的。他的普通話很糟糕,咬字不清,發音不準,所以我的數學成績跌宕起伏。上課時邊靜喜歡坐在我旁邊。這間教室很小,兩個班在一起上就更小了。所以課桌之間的空隙很窄,只有那些擁有好身材的人才可以被容納。我總是把前面的桌子拼命地往前推把後面的桌子拼命地往後拉,邊靜感動得都要對我立正敬禮。其實是她誤會了,我是因為空隙太小,不好翹腿才這麼努力的把座位空隙弄得大一點。有次還因為這和一個男生吵了起來,他沖我說︰「你丫把空隙弄得這麼大,是要在里邊打滾嗎?」我說︰「你管我呢!本姑娘就喜歡寬敞點兒。」他說︰「就沖現在的房價,你他媽得把這毛病改改。」我就鬧不明白,這是在罵我呢,還是在罵房價呢。

上課時老師講得興高采烈,同學們听得聚精會神。我也不知不覺地把一條腿放在另一條腿上面。同學們能不聚精會神嗎?老師正說葷段子呢。講葷段子是老師提高同學們學習熱情的最有效手段。每當課堂上睡覺、玩手機、聊天的人數約等于班級人數的時候,老師就會放下話筒干咳兩聲。這兩聲咳嗽很神奇,能把睡覺的同學給勾醒,讓玩手機的同學悄悄地把手機收起來,讓聊天的聲音也隨之消失。然後大家把目光齊唰唰地投向老師。其實那兩聲咳嗽是和下課鈴一樣的,听到下課鈴會想「哦,下課了」听到那兩聲咳嗽會想「哇,終于要講葷段子了」接著老師說了一段又一段經典段子。豐富的面部表情再加上惟妙惟肖的肢體語言,學生听得心猿意馬心馳神往。在校園里會听到整個班級步調一致的在那「哈哈……」「嘿嘿……」「呵呵……「就在同學們熱情高漲的時候,老師突然把話鋒一轉「所以,互為反函數的兩個函數,定義域和值域……」同學們立刻變得跟失了魂似的。

有一次老師感冒咳嗽,所以那節課同學們上得很痛苦,一次次滿懷希望地看向老師,又一次次失望地低下頭。

我一直很想知道老師的這些葷段子是從哪里來的。直到有一次數學課代表請假,讓我幫她發作業。我到辦公室領作業本,看到老師的辦公桌上放著厚厚的一摞成人笑話書,比旁邊的作業本還要厚。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老師為了教好學生真的是煞費苦心。這才是人民教師的楷模,園丁中的典範。

余婷君不喜歡听葷段子,每次要講葷段子的時候,她都會把耳機戴上,音量開到最大,等看到同學一臉失落的時候,她就知道笑話講完了。有時候,我和綴綴會把課堂上听到的經典段子在寢室里重溫一遍,這時余婷君會義憤填膺的沖我倆吼︰「兩個女流氓!」每次的後果都是遭到我和綴綴的調戲。而每當這個時候邊靜會扮演英雄角色,正義凌然地喊︰「放開那個女孩,讓我先來。」

日子還是照著原來的速度往前進,我依然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其實是四點一線。周六周日外加周三的晚上要去舞蹈室排練。

學校發的日歷被我畫上了很多標記,有藍色波浪線,有紅色的圈圈。和常喜分手已經快一個月了,我從未感到時間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漫長。

綴綴偶然看到了她高中時的畢業照,是在她QQ空間里的。綴綴說︰「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是用那種很傷感的語氣,听得我心里五味陳雜。邊靜跟著感慨說︰「有些人活著活著就死了。」余婷君憤怒地說︰「你丫胡說些什麼呢,現在不是感慨生命的時候,離我們死還得一百多年呢!」邊靜說︰「您是妖精啊?」

綴綴在我頭上拍了一下,拉了張椅子在我身邊坐下。她問︰「發什麼呆啊?」我說︰「你猜呢。」她指著日歷上的10月25號說︰「關于這個吧。」那一天被我用紅色的畫筆圈了起來,那一天是常喜的生日。

我問綴綴常喜過生日的時候會邀請我去嗎。綴綴說︰「不知道,不過讓我說,你若還是對他念念不忘,就扇自己耳光。直到扇得想不起他為止!」說完便拿起書,頭也不回地去教室上課了。

在我們幾個當中,活得最現實的就數綴綴了吧。每天往圖書館里跑,看那些不要命的專業書。

邊靜拽著我來到大教室,綴綴已經給我們佔好了位子。位置靠後,常喜坐在教室的右前方。抬頭看黑板的時候余光就能看到他。

「把你的腿放好行嗎?」邊靜說。

「不!就不!」我依然跟個黑社會大佬似的翹著腿悠閑地听老師在那胡說八道。

「那好,那我現在就給常喜發信息,告訴他你是如何地對他念念不忘朝思暮想,又如何地策劃死灰復燃的大計。」

我嚇得立馬把腿放下,坐得理直氣壯。其實我從心里想讓她告訴常喜我是怎麼樣的放不下,怎麼樣的傷春悲秋。但仔細一想那又是為了什麼呢?把自己的丁點兒痛苦放大了給他看來換回他對我的同情?

手機在我口袋里震動了兩下,拿出來是常喜發過來的短信。我左右打量了一下,發現她們倆沒注意我。我摁下查看鍵「過得還好嗎?」我快速地摁出「嗯」然後發給他。余婷君曾經告訴我在這種情況下,你回復得越快,回復的字數越少,就越顯得你不在乎。過了一會兒,他又發「我有女朋友了」我立馬就慌了,心里涌出翻江倒海的難過。我用力地控制自己的手不要發抖,按下了回復鍵。可是回復些什麼呢?祝福他幸福?這又不是在拍偶像劇。心里想要快一點,一定要快一點,因為我一點都不在乎他。好不容易打出了「哦,瞎了眼的不止我一個嘛。」當手機顯示發送成功的時候我的眼淚剛好滴在上面。

我抬頭看常喜,他一直看著黑板,然後低下頭在書上記錄著,過了一會又抬頭看黑板,原來真正不在乎的人是他。

我的眼淚一直往下滴,無論我怎樣用力地控制可還是止不住。午後的陽光剛好穿過窗戶照在我的臉上,把眼淚照得晶瑩剔透,顯得格外好看。邊靜轉過身看我,立刻就傻在那,面部表情抽象得恐怕連畢加索都描繪不出來。她問我︰「怎麼了?老師講的課你听不懂嗎?我也听不懂我都沒哭!」她看我沒有回答她,還是一個勁兒地流眼淚,她又說︰「別哭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時綴綴轉過頭來看我。我還在那眼淚流得跟黃河泛濫似的。她奪過我手中的手機,打開收件箱,然後又塞給我說︰「沒出息的東西!」我哭得更凶了,她怕引起老師的注意,用力地捂住我的嘴。

下了課我悄悄地從後門出去,她倆跟在我後面。隨後余婷君也跟著出來了。余婷君看著我紅紅的眼楮說︰「咦,原來你也睡了一節課。」我真想一腳把她送回教室,讓她就此長眠。

「後兩節課我不想上了,老師點名的時候幫我答到。」

「讓我陪著你吧。」邊靜擔心地說。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邊靜還是不同意,堅持要陪我。

「她愛干什麼就干什麼,不用管她,我就從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人!」綴綴說。

我心里立馬就火了,抬起手甩給自己一巴掌說︰「我他媽一直就一沒出息的人,沒你綴綴堅強。您可是風吹雨打都不怕的綴綴。」余婷君嚇傻了,對我說︰「別打啊!都是自己人。」我一想的確是自己人,怎麼著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啊。

其實我最看不慣綴綴的無情,對別人的痛苦不管不問,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處世態度讓我看了都惡心。余婷君和邊靜被綴綴一左一右地拉回教室,我轉身走出教學樓。

好想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任由淚水滑落,釋放著我的脆弱,然後抹去眼角的淚滴,這樣,我又獲得了一次重生。

來到操場,沒命地順著紅色跑道向前跑。想把那些關于常喜的記憶遠遠地拋在身後。淚水和汗水匯集起來一齊往下流,流到嘴角立馬就產生咸澀的味道。直到我累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才停了下來,來到邊上的看台上。夕陽像血一樣紅,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個操場有很多關于我和常喜的回憶。以前他教我踢足球,他來踢,讓我來守門。每次皮球都在運動的過程中被我截下來,我說他笨,他說我怕傷到你呢。當時覺得那話是多麼的肉麻,現在才知道,那其實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每天早晨我會揪著他來陪我背單詞,每次他都乖乖地坐在我的旁邊看著我。在結束的時候他會檢查我背誦的情況。每當我背錯的時候,他會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敲一下。每次和他坐的位置就是此刻我坐的位置。本以為這些關于他的回憶,我會很輕易地忘記,可現在才發現無論我怎樣努力,他的音容笑貌還是很容易的出現在我的腦海。

有沒有那麼一個地方,去了就能讓人忘了回憶,忘記那曾經的山盟海誓,現在的傷痛。如果有,我願不惜一切代價前往。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山了,在兩棟高樓中間只看到暗紅色的圓掛在那里,此刻我是多麼地想留住它。

當很久以後,我在街上偶然遇見他,是偽裝出一副笑臉給他看,還是若無其事地走過。很久很久以後,我若從同學的口中得知他過得不好,我是不是應該為他感到難過。如果他過得比我好,我是該高興還是應該失落。更久以後,我在同樣日落西山的時候想起他,那時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更久更久以後,他是不是早已經被我遺忘,以至于看到他的照片才想起他。

這是我第二次因為難過而逃課,可無論使出渾身解數還是逃不了憂傷。以後應該不會這樣了吧,從上次邊靜帶我從情人橋回來時,本以為我已經成功的將他格式化。可當我看到他短信的那一刻,滔滔不絕的眼淚告訴我他還是存在我心中的某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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