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臨墨軒下了早朝,心情郁悶,春愁與國愁雙雙折磨著他。內侍小希無不感嘆,這麼一副俊美容顏怎就為這些個凡塵俗世所累,這眼神之憂郁,這雙眉之緊鎖,真真叫人心疼啊,再美的花園在他眼里只能更使他落寞孤獨。或許,站的越高,心越荒涼。小希默默跟在皇帝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就這麼感傷著,皇上停了腳步回過身也渾然不覺,結果是一頭栽進他懷里。小希本就不及臨墨軒高,此刻像極了兩個有情人依偎在一起。
百步外,數位妃子正朝這邊走來,看見這一幕,心碎了一地,破裂聲清晰可聞。有位大膽直爽的,便是文妃,快步走上前,急急行了個禮便道︰「皇上,臣妾可都看見了,皇上不許臣妾之間爭寵,那臣妾總可以與內侍爭寵吧?」說罷狠狠瞪了小希一眼,而小希竟鬼使神差低下了頭,還暗暗臉紅著!幸好因為角度的原因各位娘娘們看不見??????可是,我怎麼會臉紅?難道???????
「是啊是啊,皇上,臣妾也都看見了。」眾妃們早已跟進,連聲附和。臨墨軒開始心下發澀,原想這麼大一個烏龍也能被他遇見,可剛剛看小希低頭臉紅害羞的模樣,只怕烏龍要成真了。瞬間掠過些許無奈,可為今之計,為免多生煩惱,還是先壓下,于是嘴角一彎,眼楮一眯,道︰「文妃,你等今日煞是悠閑有情趣啊,不如??????」眾妃皆欲傾倒于這一笑,可皇上帶笑的眼楮讓她們很懼怕,這是不祥之兆,沒等皇上說完便紛紛跪下,只道自己錯了。
臨墨軒滿意了,免了問責,打發了眾妃。小希仍低頭靜觀皇上走向,惴惴不安。許久,臨墨軒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長嘆一聲︰「朕今生只傾心于一人,任天下芳華絕代,也抵不過她傾世之美。」
小希濕了眼眶,深情如他,就連這份深情,世人也只能仰望,除了他心中的她。小希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內侍以男兒之身服侍帝王是當今皇上開的先例,歷代王朝絕無此例,小希趕上這個好時候已是萬分感激著這位明主,隨後漸漸明白皇上的性情脾氣,更加心生愛慕。小希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可他是如此專一重情??????幾番思慮,小希告訴自己,就用自己的一生去陪伴、守護這江山的帝王,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帝王,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御書房內,臨墨軒手執朱筆,在桌上的畫中輕點,一只朱蝶便像是要從畫中飛出。臨墨軒看著畫中人,眼里是深深的笑意,不似方才在御花園對眾妃的笑那麼不純粹。此時的他,內心柔軟而又隱隱作痛,她還是視他為皇上,她還是對他沒半點情感。而他是多麼想與她一起坐擁天下,看遍世間繁華。
小希是看在眼里,酸在心里,也是疼在心里,但還是強壓不適,衷心祝福祈禱著臨墨軒得到他想要的。
臨墨軒雙眼微眯,瞥見一旁的小希神情復雜呆立原地,也不責罰,只輕咳一聲以示警告,他可沒那種閑情為這等小事煩惱傷神,于他,只有國家和她。而這雕欄玉砌的高牆內,親情實在不足以掛在心上。也是,指不定哪天自家就會鬧起來了,何來親情一說呢。
不過,想來這小希倒像自己的小兄弟,也最知自己,心地正直樸素,難得的淡迫名利,無欲無求,他自認看人一向很準,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發現他便沖破一切阻力破格晉升他為自己的內侍的原因。說來,這內侍,雖身份尷尬,不同于太監,仍是完整的一個男人,但職責卻和太監一樣,專職皇帝的日常生活,也不得參政議政,且內侍不受太監總管管轄,也就是不受內務府管轄,而是一個獨立的職位,直接隸屬于皇帝,想來這身份也挺特殊。值得一提的是,該職位只有一個名額,由皇帝親自考核任命,任期由內侍本人工作表現和自己意願決定,比如,小希工作甚得皇帝心,那麼他的任期便由他自己決定了,想辭職時只需提前一月向皇帝提交申請便可。這小希便覺得自己三生有幸能服侍皇帝,心里自然是千恩萬謝,恪盡職守,恨不得一顆心掏給臨墨軒。小希心中也打好了算盤,自己和皇帝年紀相仿,他便服侍他到老,從在位到將來的卸任,他便不打算離他而去了。
這會兒,臨墨軒于窗前佇立,難得閑情的執了一本《本草綱目》細看,時而皺眉,時而抿嘴微笑。小希明白,皇帝興趣廣泛,治國、兵法、醫藥、經濟、地理、農業等等諸多領域都有涉略,都快趕上百科全書了。不過,這學醫卻不僅僅是臨墨軒的興趣而已,他也只是在心里有了顏無痕之後才開始鑽研的,他覺得這很實用。若是哪天她生病了或是遇害了,他或許可以幫上一幫,雖然宮中御醫眾多,但他就是想為她做點什麼。
許是有些累了,臨墨軒抬眼望了望窗外,繼而轉身,吩咐小希傳膳,他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午後或許有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