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反身猛拉清淺,清淺一個踉蹌坐在了臨墨軒腿上,清淺堪堪的驚嚇不小,尖叫一聲,手里的桃木梳一不留神也似受了驚嚇飛出老遠,發出一聲急促尖銳的哀嚎,大概這破空而出的兩種聲音傳遞的聲波能量太大,一旁的西河竟也受了驚嚇,張嘴就要作大喊之狀,可是一想到兩位上級在眼前,局面還似乎就要失控,她馬上用雙手交疊著蓋住大張的O形嘴,她很想奔出去大口呼氣,大聲笑,她的眼里早已流露出強光,死盯著銅鏡的方向,上下眼皮之間的垂直距離一定是她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可是她還心存疑慮,兩股像灌了鉛,挪不開步子,定定站著。
清淺如墜五里霧中,迷迷糊糊看不清方向,此時她多想自己有把芭蕉扇,狂扇一陣,撥雲見日,她想看清楚這究竟怎麼一回事,估計臨墨軒因各種事物纏身,壓力無從釋放抑郁心中,如此著了魔風罷。于是,清淺很善良地做沉思狀,沉思著如何替著了魔風的皇帝解除封印,他可不能倒下,自己還得從他手上拿會自由呢。如此,可憐清淺竟也半晌未動,僵僵坐著,維持一個極為扭曲的姿勢。
臨墨軒算是三人中最輕松卻也是最痛苦的人了。他還沒從幻想中的牢籠中掙月兌出來,正原地打轉。懷里的女子安靜溫和,她為他綰發,眼里雖沒什麼情緒,可他一直在凝視她的眼,她的眼底明明有著促狹的笑意,很是調皮。他瞬間想到了無痕,她的眼不也這樣麼?臨墨軒一時熱血上涌,狠狠抱住為他綰發的女子,手都在顫抖。他小心地把頭埋在清淺的頸項,輕輕吐息,閉上了雙眼,他貪婪地享受此刻的美好,他像做夢般囈語著叫無痕,頭還時不時像小貓一樣蹭兩下,剛剛梳好的墨發復又解開,如瀑墜下,散落一地的溫柔。
皇帝真著了魔風!
還挺嚴重!
不會攤上大事罷?
清淺被皇帝的發絲撓的癢了,回過神來,恰好听見臨墨軒的輕聲囈語。先是一愣,再就是感嘆了,由此才有上述三個層層遞進的句子。
可憐的皇帝,用情如斯。可憐的無痕,無福消受。
清淺突然覺得痛心,別的不說,單就這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悲情她就受不了,女人天生的母性自然起了作用,她馬上轉變成白度母形象,抬起略微僵硬的雙手,圈住此時脆弱的皇帝,同時替他柔順些長發。
西河定住的雙腿抖了抖,雙眼的張度打破了方才的紀錄。
臨墨軒顯然也是渾身一顫,猛地抬頭,四目相對,頓時周遭電光火石起來。清淺料想臨墨軒要蘇醒了,心下激動萬分,于是兩眼放光;臨墨軒感受到懷中女子的深情回抱,抑制不住的狂喜,目光緊緊鎖住了清淺,好像摻雜了一絲不明的**。
清淺的料想錯了!
臨墨軒不但沒醒轉,反而陷得更深!
造孽啊!
清淺暗道不好,立即改變策略。皇帝沉溺在幻想里終究不是辦法,得把他拉出來,早死早超生!
在臨墨軒紋絲不動幽幽的注視中,清淺試著推了推他的肩。不動倒好,這一推卻把自己搭進去了。清淺猝不及防被臨墨軒吻了下去,那麼深情。她甚至也恍惚了,好像他真的是在吻自己,這樣恍惚著清淺竟忘了抗拒。
西河掩口的雙手掉了下來。
臨墨軒還在深情,清淺還在陶醉,西河還在呆滯,場面真的要失控了,要失控了!
三人行,竟無我師焉!
日影短至一日中最短時,門外闖進來一個黑影,以凡眼幾乎不能辨識的速度和音量隱入房梁一角黑暗的角落。
屋內心理各異的三個人當然沒有注意到。
黑影伏在一根橫木上,眼楮朝下看,重心差點移位掉了下來,好在他訓練有素足夠淡定。他只奇怪臨墨軒屬意顏丞相之女顏無痕已是不爭的事實,就算此事並無多少人知曉,但教主得來的消息豈會有假?黑影大腦飛快轉動,眼楮盯著屋內詭異的場景,呆立不動瞠目結舌的宮女,忘我纏綿的皇帝和妃子,這樣的狀況他怎麼也想不到,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實在太詭異了!
難道是臨墨軒在演戲?
可是深情如他,他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
經過反復斟酌,他決定提著劍沖下去,一劍捅了他!就是可惜了,御劍嚴禁下毒和使用暗器,否則,殺人是多麼簡單的事!
黑影略一提氣就往臨墨軒方向飛掠而去,話說這一飛身本來可以悄無聲息,姿態優雅,堪稱完美,奈何黑影的一片衣角原先便破了個洞,方才正搭在了橫木上的一個鉚釘上,一飛身時,黑影的沖力使得那片衣角刺啦一聲就成了破布條。
刺啦聲終于驚醒了詭異的場景內的三人!
刺啦聲也成功地抽了黑影一個大嘴巴,落地時差點沒站穩。
西河踉踉蹌蹌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