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見眾臣被沈凝暄問的啞口無言,夏正通臉色已然一臉灰敗,他以為,以眾臣之力,足以逼迫皇上廢了沈凝暄,卻不想到頭來,皇上死護著沈凝暄不說,還將北堂凌的事情,悉數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再加上此刻沈凝暄巧舌如簧,此刻他能做的,便唯有繼續裝作失去女兒的苦主跪地求饒︰「老臣冤枉啊!蘭妃是老臣的女兒,皇後娘娘竟然如此冤枉老臣……」
聞言,沈凝暄冷笑著蹙眉︰「明明是夏相冤枉本宮,到頭來卻成了本宮冤枉了你了,如此倒打一耙,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能笑死個人啊!」
听了沈凝暄的話,夏正通的老臉,時青時白,還透著幾分黑。請使用訪問本站。舒愨鵡
神情悲憤的看了沈凝暄一眼,他頓時老淚縱橫,轉頭便對獨孤宸說道︰「皇上……老臣縱然再如何狠心,也不會去傷害自己的女兒啊!旄」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抬手,阻止夏正通把話說完,獨孤宸緊握著胸口沉聲說道︰「朕昨日便說過,想要指證皇後,拿出證據來,今日你們沒有證據,便如此編排皇後,又怎能去怪皇後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聞言,夏正通老臉一沉,忙低垂下頭豳。
獨孤宸見狀,對眾臣冷哼說道︰「今日的事情,朕不想追究,但是朕最後說一遍,蘭妃的死,終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在此之前,你們若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再以下犯上,便休怪朕不客氣!」
「臣等不敢!」
「臣等該死!」
……
聞听獨孤宸怒不可遏的言語,眾人心神一窒,紛紛跪落在地,山呼臣等該死。
「龐德盛宣旨,即日起調遣月凌雲回京,負責保護皇後!」怒瞪著朝上眾臣,獨孤宸冷哼一聲,氣息不穩的低聲喝道︰「從今日開始,對皇後不敬,便是與朕過不去,朕倒要看看,日後誰敢再對皇後不敬,誰又敢再陷害皇後!」
聞言,夏正通心下暗驚,臉上神情變幻莫測。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獨孤宸伸手握住沈凝暄的手,在眾目睽睽下,他身形一顫,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皇上!」
「皇上!」
……
眼看著獨孤宸吐血,眾臣全都臉色驚變。
站在他身邊的沈凝暄,更是神色一變,一臉緊張的反握住她的手︰「皇上,您怎麼了?」
「朕無礙!」
緊皺著眉頭,似是在強忍著身體上的痛苦,獨孤宸緊握著沈凝暄的手,想要對她露出淺笑,卻終是無能為力,整個人靠在她的身上,然後向下滑落!
「皇上!」
沈凝暄驚叫,伸手探上獨孤宸的手腕,然後面色一變,視線掃過殿中全都一臉驚惶的大臣們,她竭力與一邊的白虎,將獨孤宸扶到龍椅上躺來,然後對白虎和龐德盛沉聲吩咐道︰「你們兩人,一個速速去請大長公主,另外一個到歡顏宮請了新越攝政王過來!」
「是!」
「奴才遵旨!」
龐德盛和白虎,幾乎是同時應聲,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奔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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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不長,獨孤珍兒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前朝,不只是她,連北堂凌也到了。
入殿,見獨孤宸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帶著血漬,獨孤珍兒陰沉著一張俏臉,快步從眾人身前穿過,行至獨孤宸身前單膝跪地,開始為他把脈。
須臾,她面色微變,轉頭看向北堂凌︰「王爺!」
北堂凌頷首,直接咬破了手指,將手指遞到了獨孤宸的嘴邊。
見此情形,殿中眾臣全都大吃一驚!
看著獨孤宸吸吮著北堂凌的血,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大殿里的朝臣們像是炸了鍋一樣,嗡的一聲,都開始竊竊私語!
不久,北堂凌收手,沈凝暄連忙上前紅著眼眶將獨孤宸扶起。
「你們都看到了吧?」
滿是孱弱的由沈凝暄扶著起身,獨孤宸緊皺著眉頭,伸手握住沈凝暄的縴手,他與她相視一眼,怒瞪著下方的眾臣︰「如太後狡猾多端,偷偷命人與朕下毒,朕本擔心此事會動搖國本,如此才一直隱瞞,卻不想你們一個一個的,今日竟然如此不知進退,竟要逼朕廢了皇後!今日,朕在這里告訴你們,朕如今身中奇毒,每日都會發作,唯有新越北堂氏的血液才能解毒,但是新越攝政王身份尊貴,又怎會輕易同意放血,這一切都是皇後……」言語至此,獨孤宸含情脈脈的看了沈凝暄一眼,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見狀,北堂凌俊眉微攏,低蔑著眾人沉聲說道︰「本王從小嘗遍百草,血液自是寶藥,也正因為此,本王的寶血,才越發珍貴,當初若非你們的皇後,一路從燕京勸到了新越,本王被她的誠意所感動,如今本王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王爺,別說了!」
沈凝暄抬頭看著北堂凌,眼眶里的淚水,瞬間決堤。
「你讓他說!」
緊握著沈凝暄的手,獨孤宸的手,不停的顫動著︰「你為了朕,不辭千里,才求得北堂凌應允,替朕延命,可事到如今,他們這些身為臣子的,不但不尊重你,還以此胡亂編排于你,是朕……讓你受委屈了!」
「皇上!」
听到獨孤宸的話,沈凝暄眼里的淚,不禁落的更凶了。
朝臣們見狀,心中頓時了然。
難怪了!
難怪皇上會說北堂凌入住歡顏宮,完全是他安排的!
初時,他們還以為,皇上這是要包庇皇後娘娘,但是現在看來,一切確實另有原因!
思緒至此,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也不去看夏正通,就在這時,沈洪濤率先跪落在地,大聲呼道︰「皇後娘娘,禮儀仁愛,乃是我等之幸,燕國之幸也!」
隨著他的一語落地,眾臣一怔然後紛紛朝著沈凝暄跪落山呼︰「皇後娘娘,禮儀仁愛,乃是我等之幸,燕國之幸!」
見狀,沈凝暄眸華微轉,冷冷的看向夏正通。
睇見她陰冷的目光,夏正通心頭一顫,忙低眉斂目,一言不發!
夏正通如此反應,沈凝暄也還算滿意。
她不著痕跡的將目光收回,對獨孤宸輕聲關切道︰「皇上還是移駕天璽宮吧?今日就不要去御書房了!」
「好!」
難得,再見沈凝暄溫柔的眼神,即便是假的,獨孤宸心中也覺高興,輕點了點頭,他命龐德盛宣布散朝,然後跟由沈凝暄攙扶著起身,腳步虛浮的離開朝堂。
目送獨孤宸和沈凝暄一行離開,沈洪濤先眾人一步,陰沉著老臉從地上站起身來。
冷冷的,瞥了夏正通一眼,他轉身向前,揚眉吐氣的大步向前。
如今,皇上身中劇毒,皇後榮寵不衰,加之還有太子……傻子都知道該站在哪一邊了!
見沈洪濤趾高氣揚的離開,眾臣連忙跟上,一邊見風使舵的恭維著沈洪濤,一邊簇擁著他出了朝堂。
目睹這一情景,夏正通心里那個恨啊!
噌噌的怒火,不停的在心頭恣意燃燒著,他緊咬著牙關,用力握住雙拳,看著前方散落了一地的奏折,滿眼都冒著火光……
沈凝暄受寵又如何,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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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璽宮後,沈凝暄直接以獨孤宸身子不適,只留了北堂凌和獨孤珍兒,便將龐德盛遣到了殿外。
目送龐德盛離開,獨孤珍兒輕挑著黛眉,轉頭看向沈凝暄,嬌笑著出聲說道︰「你們方才走的早,都沒看到,夏正通最後那臉色,難看的就跟吃了蒼蠅似的,簡直大快人心啊!」
「別人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現在是賠了女兒還要受氣!」淡淡的笑著,沈凝暄端起桌上才茶盞,輕抿了口茶,輕聲說道︰「惡心死他才好,不是嗎?」
「是!是!是!」
nbsp;獨孤珍兒一連應了三聲是,就差要拍手稱快了。
見她如此,獨孤宸也跟著輕勾了薄唇。
轉過頭來,凝向一臉淡然的沈凝暄,他眉宇輕皺了下,黯然說道︰「讓我病發,以此讓北堂凌光明正大的留在這里,剛好化解你的不貞之名……看來,你說讓我病發,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完全是真的!」
沈凝暄側目,笑看著獨孤宸,擰眉嘆道︰「我沒有必要騙你,不是嗎?」
聞言,獨孤宸眸色微沉,卻是一臉苦笑。
她沒有必要騙他!
但是,她的身邊,也沒有他的位置……
邊上,北堂凌將獨孤宸臉上的苦笑,悉數盡收眼底,眸光微微一閃,他挑眉看向沈凝暄︰「逼皇上廢後這招行不通,夏正通接下來一定還會有動作,你可想好了應對之策?」
北堂凌此問一出,眾人全都看向沈凝暄。
在眾人的注視下,沈凝暄垂眸,又淺啜了口茶,方才幽幽說道︰「今日如何善了,要看太後那邊的那場戲,演的是不是圓滿,只要太後今日頂住壓力,將一切演的圓滿了,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夏正通都會把重心放在操練軍士上,然後便該最後的重頭戲了!」
聞言,眾人各色各異,卻全都緘默不語。
沈凝暄口中的重頭戲,必定是她這個計劃里,最重要的部分。
她曾經說過,要讓夏正通從一個有功之臣,變成一個不可饒恕的謀反之徒,後面的這場戲,無論過程如何,結局一定都會是她提前所設想好的!
「呵呵……」
靜謐的氣氛下,寢殿里流淌著格外壓抑的氣流,獨孤珍兒輕笑了下,伸手扶了扶沈凝暄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現在的皇嫂,演起戲來那叫一個駕輕就熟,你放心吧,今日這場戲,一定會圓滿的!」
「也許吧!」
沈凝暄輕嘆一聲,唇角的笑,微微有些冷。
察覺到她臉上的神情變化,獨孤宸不禁輕聲問道︰「怎麼了?」
沈凝暄轉頭,對上獨孤宸明亮的瞳眸,又是無奈輕嘆一聲︰「吏、戶、禮、工、刑、兵六部,今日有三位侍郎替夏家出面,想來這還不是夏正通全部的底牌!」
聞言,獨孤宸眸色一斂,滿是凝重的輕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今日但凡參奏過的,無一不是他的門生!」
「如此便可見,夏家在朝中的勢力,到底有多麼強大!」哂然一笑間,沈凝暄對獨孤宸蹙眉囑咐道︰「我要一份涵括今日參奏者的詳細名單!」
「可以!」
獨孤宸點頭,卻又忍不住多問一句︰「法且還不責眾,你要了這份名單,打算如何處置?」
「法不責眾里的眾,指的是平民布衣,但是他們個個飽讀詩書,並非布衣,所以……」沈凝暄斂笑,低眉斂目的再次將手里的茶盞送到嘴邊,說的雲淡風輕,不帶一絲感情︰「終有一日,我要將他們,連根拔起!」
聞言,無論是獨孤宸,還是獨孤珍兒,亦或是從來都殺人如麻的北堂凌,都忍不住神情一愕,凝著沈凝暄清冷的面容,久久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說,要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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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長壽宮中。
齊太後陰沉著臉色,扶著錦榻的手,微微收緊。
微眯著眸,轉頭看向邊上一臉陰晦的夏正通,她沉著嗓子說道︰「看來,皇上這一次,是要護皇後到底了!」
「是!」
夏正通聞聲,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微微側目,與齊太後四目相接,他眉心處已然擰成了一個疙瘩︰「為了皇後,皇上已經把自己中毒的事情公布于眾,並以此給了北堂凌一個光明正大留在宮中的理由……太後,如今朝中眾臣,都已經知道皇上中毒一事,全都如牆頭草一般,去巴結沈家……」
「哀家知道了!」
听聞夏正通的話,齊太後的臉色,不禁又是一沉,驀地抬手,將小幾上的茶盞掃落在地,她恨
聲說道︰「如今朝中眾臣去巴結沈家,無非是因為皇上獨寵皇後,還有太子的緣故!」
「太後所言極是!」
夏正通抬眸,偷瞄了齊太後一眼,旋即搖頭苦嘆道︰「可憐老臣,因為今日之事,已然跟皇後勢不兩立,倘若日後皇上萬一有個不測,太子繼位,她母憑子貴,老臣只怕……」
「不會有那一天的!」
驀地出聲,打斷夏正通的話,齊太後對他沉聲說道︰「表哥你忘了昨日哀家曾經說過的話了嗎?」
聞言,夏正通垂眸沉默了下,也用上了欲擒故縱的招式,苦澀搖頭,黯然說道︰「老臣沒有忘記太後的話,但是現在有太子在前,皇上又寵愛皇後,不止如此,他還下旨讓月凌雲回宮來保護皇後……太後,老臣知道萬一皇上不測,您有意擁立二皇子,可是現在的局面……」
「現在的局面怎麼了?」
齊太後沉著臉色,如此反問夏正通一句,直接從錦榻上起身,在他身前站定,滿面哀傷的說道︰「現在的局面是,即便有北堂凌在,哀家的兒子,也已然回天乏術,既是如此,哀家無論如何,都該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了!」
見齊太後如此,夏正通心下竊喜,臉上卻是一臉悲痛︰「老臣知道您傷心……」
「哀家不僅傷心,哀家還痛心啊!」
直戳著自己的胸口,齊太後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里啪啦的順著眼角滾落,「哀家的兒子,身中劇毒,回天乏術,可是他卻被沈凝暄那個賤人,迷的七暈八素,如今看來,他勢必要將皇位傳給太子,但是沈凝暄未免太過毒辣,若是她當上太後,只怕不只夏家,就連齊家和哀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太後!」
對齊太後的話,深表贊同之意,夏正通從座位上起身,如昨日一般,直接跪落在齊太後身前︰「老臣還是那句話,若皇上萬一有所不測,老臣誓死保衛太後和二皇子!」
「哀家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齊太後深吸一口氣,伸手扶住夏正通的手臂,拉著他起身,沉著嗓子說道︰「表哥,你抬起頭來,看著哀家!」
「太後!」
夏正通依言抬眸,看向齊太後,與她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與夏正通的視線,交匯于一處,齊太後面色凝重的出聲問道︰「表哥可記得,哀家姓什麼?」
「齊……」
「沒錯,哀家姓齊!」
齊太後微眯了眸子,眸光定定,威嚴無畏︰「在哀家身後,還有齊家!」
聞言,夏正通的眸華,不禁倏地一亮!
雖說,齊家以前也是依附在夏家的,但是因為有齊太後的存在,他們早已自立門戶,即便在實力上,他們比不得夏家和月家,但是若有他們相助,他們夏家也算有多了一份保障!
凝著夏正通忽而大亮的雙眸,齊太後微微斂眸,語重心長道︰「哀家知道,經由一場內戰,夏家損失慘重,如今夏家的兵力,根本不能跟月家的兵力相提並論,皇上不是讓月凌雲保護皇後嗎?那麼我們避其鋒芒便是,你不要忘了,如今夏家才剛剛得了軍需,正在招兵買馬,哀家給你的旨意是,從今日起,專心練兵,壯大夏家,然後等到皇上駕崩之時,齊家會和夏家一起舉兵,一舉壓制月家和皇後,然後由哀家出面,擁立二皇子登上大寶!」
聞言,夏正通心頭俱震!
有齊家和齊太後相助,再加上一個二皇子,他似乎已然看到了夏家未來的輝煌坦途!
緊皺著眉頭,眸光越發堅毅起來,他鄭重點頭,徑自在齊太後身前跪來︰「太後的意思,老臣懂了,從今日起,老臣一定將所有精力,都放在練兵上,一切……只等來日!」
「沒錯!一切,只等來日!」
齊太後頷首,抬手將夏正通扶起,緊皺著黛眉,長出一口氣,臉色終是緩和了些許,道︰「哀家準備給二皇子,取名瑞兒,寓意吉祥之意,你覺的如何?」
「獨孤瑞……」
輕輕的,呢喃著齊太後給二皇子取的名字,夏正通眸光澄亮,連連點頭︰「太後寓意全全,來日我
們必定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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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月凌雲奉旨回京。
他進宮的時候,帶來了沈如歌。
多日不見,再見沈凝暄,沈如歌自是感慨萬千。
凝著沈凝暄略顯削瘦的容顏,她心中微疼,有淚光在眼底打轉。
「娘親這是怎麼了?久別重逢,應該高興才是啊!」
拿著手里的帕子,抬手拭去沈如歌眼角的淚水,沈凝暄雖紅了眼眶,卻到底還是將眼淚又壓了回去。
眼淚,是留給弱者的。
失去了獨孤蕭逸之後,她已經失去了流淚的資格。
如今的她,很強大,不需要眼淚!
「我這是喜極而泣啊!」
伸手扶住沈凝暄的手,沈如歌接過她手里的帕子,兀自拭著眼淚,抬眼凝著沈凝暄如花般的容顏,她哽咽說道︰「這陣子不見,你瘦了好多!」
「哪有?」
沈凝暄輕挑著黛眉,對沈如歌笑道︰「我在新越吃的好喝的好,回來也是錦衣玉食,怎麼可能瘦呢?」
聞言,沈如歌不由輕嘆一聲。
月凌雲並沒有將獨孤蕭逸的事情告訴她,她自然也不知,如今的獨孤蕭逸是獨孤宸假扮的,是以此刻,在面對沈凝暄時,她忍不住輕握了沈凝暄的手,黯然說道︰「皇上的事情,我已經听雲兒說過了,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你也要想開一點!」
「好!」
沈凝暄點頭,溫潤笑著。
不想去想獨孤蕭逸,卻在看到自己最親的人時,又忍不住想起他,沈凝暄的心中,忍不住一陣陣揪痛起來,緊皺了下黛眉,她抿了下唇,輕問著沈如歌︰「最近這陣子,娘親過的好嗎?」
「還是老樣子,談不上好不好的!」
低斂了下眉,沈如歌抬頭看著沈凝暄︰「太子殿下呢?我想看看他!」
「煜兒啊!」
想起自己的孩子,沈凝暄的心中,稍微好過了些,伸手握住沈如歌的手,她笑吟吟的說道︰「煜兒過不了多久,便會跟著秋若雨一起回來了,到那個時候,娘親可以連太子帶兒媳婦兒一起看了!」
聞言,邊上的月凌雲不禁輕嘶一聲!
听到他的輕嘶聲,沈凝暄不禁轉頭看向他,滿是不悅道︰「怎麼著?若雨那麼好的女子,哪里配不上哥哥了,讓哥哥一听她的名字,便如此反應?」
「若雨姑娘,還真是個好姑娘!」
不等月凌雲應聲,沈如歌便已然先行開口,想起記憶中秋若雨精致的模樣,她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笑問著沈凝暄︰「她……對雲兒有意思嗎?」
「那要先看哥哥對人家有沒有意思了!」緊凝著黛眉,轉頭看向月凌雲,沈凝暄無奈說道︰「如今新越皇帝,追她追那叫一個緊,不過那麼好的姑娘,我怎麼都覺得,該配我哥哥這樣的好男兒!」
聞言,沈如歌登時來了勁兒,緊緊拉著沈凝暄的手督促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在中間給他們使使勁兒!」
「這個倒也容易,不過麼……」微眯著眸子,上下打量著月凌雲,沈凝暄輕道︰「娘親你看,哥哥現在根本一點都不急,我若上趕著去說,豈不成了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什麼皇帝?這是忌諱!」
因沈凝暄的話,沈如歌不由輕蹙了眉頭,不過很快她便神情一黯,無奈嘆道︰「以你哥哥的年紀,放在旁人家,早已妻妾滿堂,連孩子都有了,可是你看看他……哪怕是若雨那麼好的姑娘,他也不為所動!」
「那是因為,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淡淡的,出聲回了沈如歌的話,月凌雲輕笑著起身,見沈如歌和沈凝暄齊刷刷的看向自己,彈了彈自己的長袍,滿是無所謂的說道︰「娘親也說了,我的年紀不小了,以後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您就不必再煩心了!」
「你這孩子!」
如歌輕斥一聲,起身朝著月凌雲走近兩步,伸手戳了戳他的腦袋︰「你有了心上人,倒是跟為娘說一聲,以我們家現在的條件,哪家的姑娘娶不到?不管那姑娘是何身份,為娘都不會計較,只管給你娶進門便是!」
聞言,月凌雲蕭瑟一笑。
唇角的笑弧,微微有些苦,他眸光盈盈的轉頭看向沈凝暄,然後幽幽然道︰「娶不到了,她已經嫁給別人了!」
迎著他的柔情萬千的目光,沈凝暄的心,不由咯 一下,登時漏跳了一拍!
他喜歡的人,是……
黛眉輕輕蹙,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再想看向月凌雲的時候,卻見他忽然轉頭,對已然拉下臉的沈如歌輕笑道︰「娘親您這是什麼表情?難看死了!你現在有工夫費心我的事兒,倒不如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兒!」
听聞月凌雲此言,沈如歌的臉色,頓時變的有些不自在起來。
見她如此,沈凝暄暫時將方才的事情放下,改而蹙眉看著沈如歌,狡黠笑問︰「娘親!哥哥方才所言,是什麼意思?」
「你听他瞎說!」
沈如歌嗔怪著剜了月凌雲一眼,隨即對沈凝暄說道︰「你不是要我留下看太子嗎?趕緊與我準備住處,日後我要在這宮里常住!」
聞言,沈凝暄輕挑了下眉梢,只得對梟雲吩咐道︰「帶本宮的娘親去歡顏宮暫時住下吧!」
「屬下遵旨!」
梟雲領命,對沈如歌做引臂動作︰「夫人,請!」
見狀,沈如歌對沈凝暄輕笑了下,便跟著梟雲一起離開了寢殿。
目送兩人離去,沈凝暄不曾轉頭去看月凌雲,而是輕聲問道︰「哥哥方才說讓娘親管好她自己的事兒……那是什麼事兒?」
「有那麼一個人……」
在沈凝暄的面前,月凌雲輕勾薄唇的樣子,格外的儒雅,笑起來的模樣,也沒有一絲在戰場時的戾氣︰「他是娘親的青梅竹馬,卻因為跟娘親之間的誤會,當年分開了,如今那人心里還有娘親……」
聞言,沈凝暄心頭一怔!
半晌兒,待她反應過來時,臉上卻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那人心里還有娘親,那麼娘親又是怎麼想的?」
深看了沈凝暄一眼,月凌雲輕聲笑道︰「娘親也許是被父親的背叛嚇怕了,直說自己年輕的時候,都沒有選擇那個人,如今老了,就更不相信愛情了!」
「難得,娘親的嘴里,居然還在講著愛情!」
臉上的笑容,漸漸變的苦澀起來,沈凝暄想到自己的愛情,不由黯然神傷。
月凌雲見狀,微沉了沉臉色,在靜默片刻後,方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丫頭,你還好嗎?」
「很好!」
沈凝暄回過神來,深深的吸了口氣,迎著月凌雲關切的目光,輕柔說道︰「好的已經不能再好了!」
深凝著她故作輕松的模樣,深諳她性格的月凌雲在心中無奈一嘆,旋即話鋒微轉︰「丫頭,關于我父親……」
「他?」
听月凌雲提及月明威,沈凝暄不禁輕蹙了下眉心,抬手輕撫之,任其緩緩舒展,她輕聲說道︰「他應該還關在天牢里吧?」
「是!」
月凌雲點頭,苦笑著說道︰「依著娘親的意思,是讓他把牢底坐穿,但是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沈凝暄正了正臉色,思忖片刻後,輕道︰「我會放了他,不過他走出天牢之時,便也是他流放的開始!」
月凌雲皺眉,輕問︰「你想要將他流放到哪里?」
「去北源吧!」
雖然不讓自己去想,卻總是忍不住去想,想到獨孤蕭逸如今身處那極寒之地,沈凝暄便忍不住想要親自過去尋他,但是她的師傅曾經說過,讓她當他死了,不準去找,也不要抱希望……
所以,在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北源她去不得,但是別人卻去得!
月明威所做的一切,在沈如
歌看來,簡直該死!
但是,這世上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
那叫生不如死!
讓他失去他辛苦打拼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讓他一直活在失去摯愛的自責之中,讓他經歷北源的嚴寒折磨,讓他活著,卻不如死了!
這,便是對月明威,最重的懲罰!
————獨家發布————
接下來的日子里,齊太後將夏蘭的孩子,當作了掌心里的寶,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那叫一個疼愛。
得知齊太後如此疼愛獨孤瑞,夏正通心中信心滿滿,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練兵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金燕子的劣質武器,經由葉長清之手,輾轉到了夏家軍的手里,沈凝暄從月凌雲和北堂凌手中分別借得的五萬兵馬,也都打散了,由夏家重金收編……一切,都在沈凝暄的運籌帷幄中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而她,則在數日之後的炎炎夏日迎來自己的兒子。
這一日,日頭格外的毒。
但是听說秋若雨和獨孤煜回宮的消息後,沈凝暄心中一急,便要到天璽宮外迎接。
但是,當她立身在大殿門口時,卻生生頓住了腳步,始終不曾再邁出一步!
「皇後娘娘?」
見方才還一臉急切的沈凝暄,忽然停滯不前,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梟雲,不禁出聲輕喚她一聲!
「你出……讓大長公主去迎接太子吧,本宮在寢殿里等著就好!」
怔怔的,轉身看著梟雲,沈凝暄緩緩抬步,朝著寢殿方向走去。
自從獨孤蕭逸離開之後,沈凝暄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而堅強的前提,便是收斂她所有的情緒。
同樣,愛子之情,也在其中。
重回寢殿,靜立窗前,看窗外烈日炎炎,沈凝暄想要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如願!
她的孩子回來了!
那可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
一別數月,再回宮廷,秋若雨只覺恍若如夢。
早知獨孤蕭逸的遭遇,她在新越已然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此刻看著周圍熟悉的建築,卻不見那張熟悉的俊臉,秋若雨越是往前,心里便越是酸澀,即便堅強如她,在這一刻也難以避免的濕了眼眶!
前方,便是天璽宮了。
朦朧的視線,自迎接的眾人臉上一一穿梭而過,最後在獨孤珍兒緊蹙著黛眉的面容上停落,秋若雨緊擰著眉頭,抱著已然幾個月的獨孤煜緩步上前,直到不久後,在獨孤珍兒身前站定,而後垂首斂目,跪拜如儀︰「若雨參見大長公主殿下!」
「趕緊免禮!」
親自抬手,將秋若雨扶起,獨孤珍兒看著她懷里的孩子,頓時連身心都在顫抖著。
那孩子,長的跟獨孤蕭逸,可真像啊!
「大長公主?」
抬眸之間,瞥見獨孤珍兒視線所及,秋若雨笑看了眼自己懷中的獨孤煜,忙輕聲說道︰「太子殿下長的很壯實,你趕緊去瞧瞧!」
獨孤珍兒與李庭玉成親多年,卻膝下無子。
如今她將李庭玉休了,便再也沒有想過,要嫁做人妻,自然而然的,便也就絕了做母親的念頭。
說實話,此刻看著眼前的獨孤煜,她還真想把他抱在懷里,可是她知道,比起她,有一個人心中,應該更加急迫,所以此刻,即便再怎麼想,她還是出聲拒絕了秋若雨的提議︰「有一個人,比我更想要見他,先去寢殿吧!」
聞言,秋若雨心下了然,連忙抱著獨孤煜跟獨孤珍兒一起進了天璽宮。
天璽宮,寢殿之中。
沈凝暄早已等候多時。
看著秋若雨抱著獨孤煜進來,她眼底一直都在強壓的淚水,瞬間便沖涌而出
「青兒參見皇後娘娘!」
數月不見,此刻再見沈凝暄,跟在秋若雨身邊的青兒,第一個上前,對沈凝暄福了福身。
沈凝暄見狀,快步行至青兒身前︰「青兒辛苦你了……」
「青兒不辛苦,辛苦的是若雨姐姐!」
青兒起身,與沈凝暄一起看向秋若雨。
「皇後娘娘……」
抱著獨孤煜對沈凝暄屈膝福禮,秋若雨喚出一聲皇後娘娘時,早已是熱淚盈眶!
「別哭!」
喜悅的淚水在眼里打轉,沈凝暄對秋若雨蹙眉笑了笑,然後將視線停落在她懷里的獨孤煜身上。
她記得,自己走時,她的煜兒還小小的。
但是現在的他,因為夏天的緣故,只穿了一件繡著福字的紅肚兜,那小胳膊和小腿兒,都胖胖的,粉嘟嘟的,粉雕玉琢一般,煞是可愛!
「娘娘,您抱抱太子殿下!」
凝視著沈凝暄熱切的眼神,秋若雨伸手擦了眼淚,將獨孤煜遞給沈凝暄。
心弦輕顫著,卻又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沈凝暄只覺自己那顆空蕩蕩的心,仿佛在瞬間便被什麼東西盈滿了。
許是母子天性,被她接過之後,獨孤煜並沒有哭鬧,而是滴溜溜的轉動自己的墨色眼瞳,不停的仰頭看著她,直到最後只顧著埋頭往她懷里鑽。
「煜兒……」
輕輕的,喚著獨孤煜的名字,沈凝暄的眼淚, 里啪啦掉個不停。
她不軟!
她很堅強!
但是現在,她卻不想再控制自己的眼淚。
因為,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全都是幸福的淚水!
不知何時,易容成獨孤蕭逸的獨孤宸,已然進了寢殿,深凝著大殿里母子相見的感人一幕,他的眼底,也都漸漸有了濕意。
想到沈凝暄說過,以後的路,她會陪著她的孩子一起走,卻沒有他的位置,他不禁深吸口氣,轉身向外,頭也不回的出了寢殿。
初時,听聞秋若雨帶著獨孤煜回來,他便忍不住要過來瞧瞧。
但是,真的如她所說,她們母子身邊,只有一個位置,可是那個位置,是留給獨孤蕭逸的,站在那里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他!
另一方面,听聞獨孤煜回宮,齊太後心中那叫一個高興啊!
可是,礙于如今局勢,她不能立即動身到天璽宮去看她的皇孫,這可急壞了她!
這不,當天晚上,繁星爍爍。
她老人家,直接換了一身宮人裝扮,丟下獨孤瑞,偷偷的離開了長壽宮,卻不想她前腳剛走,剛剛從軍營中返京的夏正通,也連夜進了宮,前來長壽宮覲見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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