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暄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返京之路,不會一帆風順,否則獨孤宸也不會在刀兵四起之時,將月凌雲留在她身邊。
藍毅會出現在這里,她並不覺得奇怪。
因為以北堂凌的為人,絕對早已料到她的前途不會平坦,所以勢必會派人來保護她的周全。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才剛剛下了臥龍山,便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馬,擋住了她的去路,他們還真是要多迫不及待,就有多迫不及待啊禾!
心思飛轉之間,抬眸睇見對面的元妃,見她正眸色深深的看著自己,沈凝暄對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棋子,轉身朝著秋若雨所在的窗前走去︰「什麼意思?什麼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馬,眾星拱月的抬起一方青紗軟榻?」
「娘娘您看!」
唇角有些嚴肅的緊緊抿起,秋若雨伸出手臂,指向輦車前與藍毅和月凌雲相對而立的一眾人馬。
那是一群通體墨黑的人馬,即便此刻,烈日當空,但是他們周身所散發的陰寒和冷冽,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那種煞氣,並非短日可以凝聚,該是在常年累月的積累中堆積而成的,就像是殺人無數,在尸體中淌過的修羅,冷冽,肅殺,是沈凝暄從未見過的。
此刻,在他們的中心處,一方青紗軟榻,由四人抬起,眾星拱月一般停在那里。
榻上懸著青色的流蘇和紗帳,炙熱的陽光,透過那隨風蕩漾的青紗,將紗簾後斜臥在榻上的那抹清瘦身影,若隱若現的呈現在眾人眼前妲。
許是知道沈凝暄此刻正在看著自己,青紗軟榻內的人,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的劃過輦車窗口,緊接著一只在夏日卻仍舊帶著手套的大手從紗簾里探出,即便是帶著手套,卻仍舊縴長的手指在空中劃了一道弧,只這一個動作,便透顯了無盡的優雅,在他收手之時,月凌雲的手中,已然多出了一封書信!
打開書信,只略略看了一眼,月凌雲臉色丕變,直接拿著書信登上輦車。
輦車內,眾人皆都已然起身,見月凌雲進來,紛紛將視線投注到他的身上。
「皇後娘娘!」
劍眉緊皺著,輕喚了沈凝暄一聲,月凌雲眸華一轉,淡淡斜睨了眼邊上的元妃。
「臣妾先行告退!」
元妃知進退,直接福身請退。
「嗯!」
眼看著元妃出去,沈凝暄對青兒吩咐道︰「送元妃姐姐回車上!」
「是!」
青兒領命,緊跟著元妃出了輦車。
待兩人一走,輦車里便只剩下沈凝暄、月凌雲和秋若雨,眉心輕蹙著,沈凝暄抬眸看向月凌雲手里的書信,旋即疑惑出聲︰「這是……誰的信?」
「娘娘先看看!」
暗暗的深吸一口氣,月凌雲將手里的書信,伸手遞給沈凝暄。
一臉疑惑的看著月凌雲,沈凝暄有些遲疑的接過他手里已然打開的信件,將紙筏緩緩展開……
心,在睇見紙筏上的字跡後,仿佛被一只大手,驀地攥緊!
看著那熟悉到令她心疼的字跡,沈凝暄面色陡地一白,握著信筏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皇後娘娘!」
驚訝于沈凝暄的反應,秋若雨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感覺到她在不停的顫抖著,秋若雨眸色一變,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書信,卻在看過一眼之後,驀地杏眼大睜,緊隨而至的,是無以言語的心痛和激動之情︰「這……這是……」
是獨孤蕭逸的筆跡!
她絕對不會認錯的,這絕對是獨孤蕭逸的筆跡!
「是逸!」
沈凝暄自覺自己已經十分堅強,可是此刻,卻忍不住踉蹌著後退一步。
月凌雲見狀,心下一驚,連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穩住她的身形︰「外面的人,是血影樓的人,他們從來只看錢不看人,即便是皇上找他們辦事,也要有足夠的好處才行,就如這封信上所說,他們今日此行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這前一個人,是齊王殿下,後一個人,則是你!」
「哥哥!」
伸手握住月凌雲的大手,沈凝暄抬眸對上他的眼,眼底再沒了早前的淡定︰「我要見軟榻上那個人!」
雖然,她親眼看著他從自己的眼前墜落斷崖,但是人往往就是如此,即便沒有希望,也奢望可以出現奇跡!
她要知道,這封信是獨孤蕭逸何時所書!
會不會……
會不會他還活著?!
月凌雲皺眉,卻還是點了點頭︰「你先穩一穩情緒,我去安排!」
「好!」
沈凝暄點頭,沉下心思,緩緩回身,安坐錦榻之上。
秋若雨見狀,輕蹙了黛眉,重新回到窗前,凝眸看向輦外。
輦外,月凌雲出去之後,便直接步上前去,在短暫的言語之後,只見抬著青紗軟榻的幾人直接抬著軟榻上前,直到輦車前,方才停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