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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期待,終于有了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謝羽靈削瘦的肩骨將她的禮服裙撐起時,我仿佛看到了服裝店櫥窗里的塑料模特站在自己面前。
她不知何時去更換的禮服。此刻身上那件黑色禮服下擺只剛剛包住了臀部,支在一雙至少有12厘米恨天高上的雙腿,筆直修長,被一雙蔞空的腥紅色漁網絲襪包裹得性感無邊。
我的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禁不住感嘆她這幅裝扮簡直就像某種類型電影里的「執鞭女郎」。如果她此刻對我眯眼放電又舌忝唇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很給面子——立刻哭著跑回家找媽媽。
「怎麼了?」
她見我沒有答話,于是順著我的目光,視線落到自己的雙腿上。
「哦,沒什麼。」我移開了視線,稍微表示出一點點的禮貌出來。當然,不是為了她,而為了我自己的教養。
「霧半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圍著我轉了一圈,「我知道你在看什麼。但別認為自己多清高。你不喜歡我,我自然也沒有多喜歡你。我想,你我都對此心照不暄。」
「是啊。」我點頭,對她的開誠布公反倒生出了幾分欣賞之意,「既然我們心照不暄,互相看不順眼,那就不要客套,也不要表面裝得很友好的樣子。我不喜歡那一套。」
「好吧,那麼這場比試我就不客氣了。霧半月,你就拿出你全部的能耐來給表姐我瞧瞧吧。」
「義不容辭!」我鼓起了腮幫子。
我的話音被融進了歐陽櫻飛從麥克風里傳出來的聲音里面了。
我看著她豐腴性感的背影,她正站在台前左邊角落的那架麥克風前。她是臨時上去充當司儀的,因為原本的司儀是高級的學姐,但這會那個女孩子正給歐陽櫻飛讓出位置。
我側臉看了一眼身邊的謝羽靈。
見她一臉的鎮定自若,顯然,我猜我們今晚的比試可能會有些不同尋常,否則,她也不會特意安排她的心月復好姐妹歐陽櫻飛上台去宣布——我們兩個要比試的內容是什麼。
當歐陽櫻飛能過麥克風召喚過來絕大多數,幾乎是第一個所在的同學的注意力時,我下意識挺直了身體。
魔術。
當歐陽櫻飛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感覺有股被電擊的麻痹感從我的身體里流過,讓我包在夙重一那件寬松的黑色長袍里的身體輕微顫栗了一下。
此時,我有點兒感謝這件袍子足夠大,足夠寬松,正因為如此,近站在我身旁的謝羽靈才沒有發覺我的異樣,盡管她疑心地用眼尾的眸光掃了我一眼。
我用了些力氣才忍住抗議——我不會任何魔術表演。
但是,與謝羽靈的眼光相撞時,我咬緊了牙關,心里決定一切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禮台下方的人群出來一陣擁護聲。不知道是我敏感,還是其它原因,我察覺半月鎮的人對于「魔術」這種表演似乎很喜歡,那種喜歡不是新奇,而是一種來自于骨髓的愛戴。
當歐陽櫻飛掛著興災樂禍的笑容與謝羽靈擦肩而過,離開司儀台時,我走近了謝羽靈︰「是故意的嗎?」
她沒有說過,只是丟給我一個心照不暄的眼神。接著她就抬頭挺胸,驕傲高貴得像只開屏的孔雀一樣自信滿滿地走向了禮台前面的兩張桌子中的其中一張。
相隔兩米遠的兩張桌子,鋪著白色的桌布。桌面上擺放著兩只用黑色絨布包嵌過的小瓶口盒子。
我完全找不著北,但只能硬著頭皮走向了謝羽靈留給我下的另一張桌子。
我站在小桌面前,面對著禮台下方那圍過來的同學們,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中,我只能有幸認出幾個人。
目鏡乃放開了宮璟陽,但仍然紳士的帶著她,牽引著她走到了人群中央,正在禮台正下方。而跟他們相隔不了多遠的斜後方,是我的哥哥霧魅里。再過去廊柱帷幕下方穿著白色襯衫的藤源靜,我將眼光掃過去的時候,她仍然在一臉疑惑的注視著我的哥哥霧魅里。在禮台另一邊,是抱臂倚在高台欄桿上的夙重一,他的外套送給了我,此刻在明滅昏暗的光線下,他露在無袖T恤外面的雙臂肌肉紋理分明,線條充滿了力量美,端站在那里就像普羅米修斯精心鑿出來的雕塑像。
緊張造成了我的肌肉僵硬,我極力忍住自己的惶恐,崩著頭皮站在桌前。
是的。我完全不知道我要跟謝羽靈比試什麼,我也從來沒有學會表演魔術。但是這個鎮子里的人似乎對這個完全沒有異心,表現得好像每個人會一個兩個小小的魔術表演是像吃飯喝水一樣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樣。
但我以為,會比賽一些演說、舞蹈、或者其它的才藝。可是,沒有想過,竟然比什麼魔術表演……這能讓大家判斷誰適合榮登半月鎮的公主寶座嗎?
一群奇怪的家伙!我在心里咕嚨。
不知道是誰奏起了低緩深沉的音樂。是那種在大型音樂會上才能听得到的交響樂。
隨著樂聲響起,謝羽靈面向大家微笑,她像個滿含引(和諧)誘的神秘女郎,一只手扯著那個黑盒子上的黑布,另一手作出探進去拿什麼的樣子。接著,當她揮開右手時,一群向征著和平的白鴿從她的手里飛出、沖向了挑高的屋頂和天花板,它們在屋子遨游了一圈,伴隨著觀眾們的喝彩聲,最後慢慢四散棲息在了房梁上。
那簡直就像在放幻想電影片。我驚嘆地盯著,沒辦法眨眼。
那些白鴿是哪里來的?我傻傻地想著這個白痴似的問題。
收獲來得驚嘆和贊賞讓謝羽靈滿面容光,她將挑釁的目光掃向我,又將穩抄勝券的笑容朝向夙重一的方向綻放。
我的人生中,第一次嘗到了毫無把握的行動,以及騎虎難下的滋味。這讓我在無能為力中生出了屈辱感,同時也伴生了挑戰的意志力。我比任何時候都心情忐忑,也比任何時候都有勇氣繼續下去,盡管我這些勇氣不過是硬著頭皮干。
當大家用拭目以待的目光聚積到了我這里時,我的臉憋漲得通紅,動作遲緩凝重地——我幾乎是大腦和肢體動作不能同步感應和操控自己了——掀開了我面前那個蓋在盒子口部的黑布。
如果謝羽靈能從這盒子里模出一群白鴿,我想我能模出什麼來呢?我一無所知,一邊掀開黑布,同時身子不由自主地小幅度後退著想要借助視力去看一看我面前的盒子里裝的是什麼。一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伸手往盒子里面擦去……
盒子似乎比它外面看起來的要深得多,因為我將手臂伸進去了好大一截時似乎還沒踫到它的底。禮台下方傳來幾聲「噗哧噗哧」的戲謔笑聲時,我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好像將一只手臂彎曲著疊放在了盒子里一樣。
我沒空去考慮過更多,心頭的期待和焦急都讓我更想知道我究竟能從盒子里掏出什麼來。我的手臂一直盡力往里面伸,終于似乎是踫到了一點什麼,我的指尖觸到了一點冰冷、又濕滑的東西……那種冰冷讓我的心和手都頓時顫栗了一下,手指也縮了回來,我低頭企圖去看一看在箱盒底部的究竟是什麼,但是黑色的盒身和黑色的布都讓我沒法看清。
台下那麼多雙眼楮正在看著我,無論盒子里現在放的是什麼,我想我除了把它拿出來,已經別無它法了。但我想,我至少得感激一下,好在盒子里還有東西給我拿,若是空無一物,那我更要哭爹了。
「嘿,同學——快讓我們看看吧———看你會給我們變出什麼好玩意來——」
台下的某個男同學朝我揮舞手臂,一臉嬉笑。
同時,他還得到了不少響應。
我掃了一圈觀眾席,毫無疑問,我的那些朋友們都在緊張的盯著我瞧,甚至,有可能比我還緊張。我盯著夙重一的方向,他倚在欄桿前的身影還是那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在陰影以外的他的鼻尖以下,我看到了他抿成了一條線的的雙唇,以及那上下凝動了一次的喉結。
在觀眾們期待的眼光中,我尷尬的笑著,抿緊了唇再次將縮回的手伸進了面前的黑盒子里,我想,無論怎麼樣,管它是什麼,我得先把它掏出來再說。
第二次,我的指尖最先感觸到了的不是那股冰冷濕滑讓人惶恐又惡心的感覺,而是干燥堅硬,雖然粗糙但是又溫和的觸感,像……樹木……
我的驚疑變成了困惑,一邊慢慢抽出那根還有樹皮的木頭,當我握住它的時候,那顯然又不是一截樹木這麼簡單,它們越拉越長,好像還能拉出無限長一樣……直到我將它們拉出那個蓋著黑布的黑盒子,我才借著燈光看清楚這不是什麼樹木,而是一根藤條……它的上面還纏繞著細樹枝和綠色的樹葉,藤條上粗糙的樹皮凹凸不平,斑駁的褐綠色讓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生生不息的生命的力量和顏色。
我知道,這跟我剛剛在盒底用手指尖踫到的東西不一樣,我非常確定,我第一次踫到的東西很濕冷光滑,而絕對不是這根藤條的觸感。但我也不知道我剛剛踫到的是什麼,為什麼我第二次去企圖拿它出來的時候,它又變成一根只應該出現在森林里的生機勃發的藤條。還是,盒子里面本來就裝有這些東西,而我第一次踫到的東西它依然還在里面?那麼、它是什麼呢?
我一邊思索著,臉上一邊作出神秘莫測的樣子,接著在大家看到我牽扯出一直生長不斷的綠色藤條發出贊嘆時,我也跟著喜笑顏開。
台下觀眾響應來的驚嘆和挑和諧逗的口哨聲,讓我知道我到此刻為止並沒有搞砸,相反似乎做得還不錯。
當我將用里那棵仿佛還有無盡長的藤條不斷拉長時,我不得不後退著離開我面前的小桌子,以便退到舞台後方更空曠的位置來容納這天知道還有多少沒從盒子里抽出來的藤條。
我像個森林女神一樣在春天的翠綠的樹林里旋轉,姿態曼妙輕柔,像在舞蹈。
那根長長的藤條被細細地樹枝纏裹,樹枝上的樹葉,隨著我舞蹈般輕盈的旋轉步態而枝葉繁茂,越來越長的樹枝條像絲帶縈繞我的周身,或許是樹枝,或者是別的什麼力量,在我察覺到的時候,我身上那件屬于夙重一的黑色衣袍系帶被吹開了,露出了我里面鵝黃色的禮服裙,明亮粉女敕的鵝黃色穿繞在褐色的樹枝和綠色的樹葉之間,像蝴蝶在穿花繞樹。這時,就連我們頭頂還有周圍的燈光都開始散發出玫瑰般的色澤,伴隨著台下傳來驚艷的嘆息聲,還有熱烈的鼓掌祝賀聲。
這時我身為女孩的虛榮心讓我在台上有點飄飄然,讓我一時間忘記去思考許多顯而易見的問題。比如,我的那個黑盒子里面還殘留著什麼?那個冰冷濕滑的東西是什麼?為什麼我扯出的這根藤條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空中上下舞動?還不停息地在生長?
比起謝羽靈的鴿子群,我這個……已經不是簡單的「魔術」理論就能含概了。
在一眾驚嘆的目光中,我旋轉的身體被迫停了下來,因為那些圍繞在我周身的藤條明顯起了變化。不知道為何,它們逐漸朝我收攏了起來,密結得像只網。它們密集地纏繞在我身上,越纏越緊,像勒像捆,情況看起來開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