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秋的早上有些冷,微涼的風拂過臉龐,帶起些許疼意。
笑傾听著身後節奏分明的腳步聲,加快了腳步,有點煩惱的皺眉。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沈意風也有了晨跑的習慣,而且還搭公交車去學校。其實這些都與她無關,可他就不能不要跟在她後面?
他又不是智障,而她也不是導盲犬。
刺耳的剎車聲闖進耳朵,笑傾停住步子,光听這聲音她能知道是莫多語的車。看著那輛紅色的法拉利,耀目的顏色散發著炫麗的光彩。
「能帶我一程嗎?」
笑傾主動提出搭車,讓莫多語很是驚奇,看著上了車的人,「你不是喜歡跑步嗎?今天怎麼想要坐車了?」看到從車旁跑過去的人,她眼神瞬間綻放出一種光彩,「那不是高中部有名的沈公子嗎?」
笑傾淡淡的「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莫多語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笑傾感興趣的東西,郁悶的搖搖頭。
初中的同學大都是原來小學的同學,沒有幾個生面孔。
笑傾結識的人並不多,卻比小學時開朗了一些。
中學的少年少女正處于情竇初開的年紀,班里情書滿天飛。笑傾也在桌洞里發現有人偷偷放進去的信紙,剛開始會看一下內容,到最後看都不看直接扔進垃圾桶。寫的無非是︰我很喜歡你!或者,你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
千篇一律,都沒有署名。
偶爾被莫多語發現了,此後她天天早上都被莫多語逼問,于是她不勝其煩,只要搜出桌洞里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全部扔給莫多語,隨她處理。
莫多語對這種事表現的興趣濃厚,樂此不疲的收集起那些情書,說是等將來畢業了或是十幾年後大家聚在一起時,她就拿出來宣讀。
笑傾覺得有趣,想想那時候,有幾人會記得年少時的事?
莫多語突發奇想,想要體驗一下坐公交車的感覺。笑傾也不反對,兩人結伴而行。還沒有到站點,莫多語望著對面一群女生,驚詫的睜大了眼楮,結結巴巴的問道︰「這麼……多人乘公交車,是我……落伍了?」
笑傾被她的模樣逗樂,笑說,「車上有吸引她們的動力」。
上了車後,莫多語終于明白了。她看著上了車沈意風,再次張大了嘴巴。
笑傾瞅著涌上車的一群女生,狹窄的過道擠滿了人。她拉著莫多語快速下車,望著緩緩前行的車,不禁為車子擔心,這麼多人,會不會壓壞車子?真懷念以前的日子,車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十來個人,從不會有人站著。一下子載這麼多人,車里的空氣一點也不暢通,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沈意風看著消失在車門的身影,眼眸微變,剛站起身,車子已經啟動了。
莫多語還沒有回過神來,望著離去的綠皮車,傻傻的看著笑傾。
笑傾失笑,「現在明白了吧」。她真不明白這些女生怎麼會如此追捧沈意風,在學校也就罷了,沒有打擾到她。可現在卻讓她的生活出現了麻煩。
為了避免和一大幫女生擠公交車,笑傾知道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不要和沈意風坐同一輛車。可是這點小伎倆很快就失去了效應。
笑傾保持著面向窗外的姿勢,即使脖子已經扭得酸痛,還是不願動。她現在可以和任何人說話,都可以應答如流。然而與沈意風卻無話可說。試想一下,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兩個人,四年多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早就失去了正常交流的能力,就是看一眼都覺得不自在。
沈意風瞥了眼撐著頭動也沒動一下的人,「外面很好看?」能將這個姿勢維持十多分鐘,也算是能人了。她就不累?
笑傾僵硬的轉過臉,盯著前面的紅色椅背,沒有說話。
沈意風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眼神冷凝。
整整兩個月,除了上課和睡覺,其余時間她都無法擺月兌沈意風。笑傾看著奮筆疾書的人,終于忍不住了,「為什麼?」從一開始,他明明就不歡迎她到這個家的,為什麼現在卻主動靠近呢?
沈意風抬眸看著她,眸光沉沉,「你想要什麼答案?」
笑傾一噎,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咳嗽了半天才止住。拿起他剛才演算的數學題,說道︰「這些題我會做,你以後不必輔導了」。
「你的成績?」他眼底閃過明了之色,意有所指的問了句。
笑傾皺眉,「不用……」你管!後面兩個字卡在了喉嚨里,她換了句話,委婉的說道︰「很晚了」。潛意思就是下了逐客令。
沈意風優雅的起身,出門後順帶關上房門。
笑傾看著房門後的貼畫,嘆了一口氣。她的成績平平,不是她學得不好,只是不想考好而已。那天媽媽隨意隨口說了一句,沈叔叔便叫沈意風給她輔導功課。她原想沈意風是不會答應的,可晚飯後他卻到了她房間。她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楮,又掐了自己一下,後知後覺的說了句,「是真的哦!」
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當時的樣子很傻,而且還很丟臉。
笑傾猜想自己已經明確的告訴沈意風,她不需要輔導,那麼,他就不必再花費時間了。然而,他顯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沈意風看著那些對他來說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題目,瞟了眼心不在焉的人,放下了筆,「覺得無聊?」
「嗯!」笑傾隨口就應了一聲,下一秒就反應過來,耳根微微一熱。她趕緊低頭看向草稿本,隨手翻了翻,整整五業紙都被寫滿了。沈意風寫的不算潦草,步驟清楚,她一看就懂。「你……都算出來了?」她到底走神了多久?
沈意風看了看她,問道,「能看清楚嗎?」
笑傾合上書,都想拿頭撞牆了,「我能解決,你可以回去休息了」。這話說得有點卸磨殺驢的感覺。她皺皺眉,這樣下去,她根本就不用自己思考如何解答題目,直接把他計算的抄寫下來就好了。而且,正確率高達百分之百。
這樣的現象一直持續了一學期。
寒假的時候,沈學良和徐琳出國旅游了。
笑傾不喜歡游玩,就留在了家里。沈意風假期也要學習,他是沈學良的獨子,日後肯定要接管沈氏集團,學習的都是管理之類的知識。
白天的時候,笑傾一人在家,偶爾看一會兒電視,大多的時間仍然是一個人呆在房間里。沈意風白天上課,有時候早上有課,有時候下午開課,很少一整天都上課。晚上出去的次數卻減少了。
笑傾不像以前那樣總躲在房間里,只要互不干擾,一起吃飯喝茶也不是問題,偶爾還會說說話。基本上都是沈意風問一句她答一句。徐琳私底下對她說過好多次,讓她改口叫沈意風‘哥哥’,可不知為什麼,笑傾就是叫不出來。
也許,是她太小心眼,還在記恨他將她關在門外的事吧。笑傾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然而事實卻是她不願意和沈家有過多的牽連,她既沒有把自己當做是沈家的人,也就沒有把沈家的人當成是家人。
閑來無事,笑傾就跟著陳嬸學做菜。
「小姐,小心燙傷了手」,陳嬸看著正要炒菜的笑傾,連忙提醒。
笑傾听著鍋里‘茲茲’的聲音,有些害怕,端著一碗土豆絲在鍋上試了幾次,就是沒敢倒下去。要是那滾燙的油滴濺到了手上,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她最終只能放棄,泄氣的說道,「陳嬸,還是你來吧,我去熬湯好了」。
陳嬸笑道,「不用了,湯已經煮好了,這里讓我來吧,你去客廳等著吃飯」。
笑傾洗了手,到了客廳。
沈意風見她悶悶不樂的坐在沙發上,問道︰「怎麼了?」
笑傾拿手掌輕輕拍著自己的額頭,「也許,我沒有當廚師的天賦」。洗臉時看到鏡中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臉,笑傾擰起了眉頭。在媽媽的督促下,她每天都用那些昂貴的護膚品,臉也變得水女敕白皙,和剛來時判若兩人。
爸爸是男人,最關心的就是她的溫飽。笑傾整天日曬風吹的,皮膚自然不好了。徐琳是女人,自然懂得女孩子容貌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