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風一到,立刻就引起了轟動。縱使在意料之中,她也給自己做了不少心理準備,可被這麼多人盯著,其中不乏哀怨惱恨的目光。她還是紅了臉,想要退卻。沈意風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不容她退縮。
笑傾心里後悔死了,手足無措的看著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她要怎麼做?手放在他的腰上?還是放在他的肩上?
沈意風一點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瞧著她。這是第二次見她穿裙子!酒紅色的長卷發,將一張俏臉襯得只有巴掌大。卷翹的長睫毛如同一對小刷子,撲閃撲閃的,眨眼間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挺翹的鼻子,讓人忍不住就想刮一刮。小巧紅潤的唇瓣,均勻的涂抹著淡粉色唇蜜,散發著珍珠般的熒光。
一襲水藍色的裙子,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縴腰長腿,比例完美。還只是一個少女,就然有種嫵媚的驚艷,讓人移不開眼。
沈意風忽然牽著她的手離開亂糟糟的人群,直接將人塞進車里。
笑傾坐在車里,還有些稀里糊涂的,看著上了車的人,「你干什麼?」不是說跳舞嗎?怎麼突然又離開?她甩了甩頭,從吵嚷的會場來到如此安靜的地方,極端的變化,她有點不適應。耳中還嗡嗡的有響聲,頭昏腦脹的。
「走之前也要說一聲啊,我的東西還在那兒呢」。
沈意風關上車門,目光灼灼。
笑傾覺察出氣氛不對勁,一轉頭正對上他的眼楮,那雙眼楮像是聚集了滿天星辰,璀璨奪目。她突然有些害怕,咽了口唾沫,「沈……沈意風?」
沈意風將她圈在雙臂間,眼神變幻,「以後不許弄成這樣」。
「啊?」笑傾發出一聲短短的疑問,還未來得及再問什麼,就被封住了雙唇。眼楮瞬時睜大,驚愕的瞪著他。窩在狹小的座椅間,她根本施展不開手腳。
笑傾感覺肺里的空氣都要被抽光了,求生的本能讓她掙扎起來。沈意風這才放開她,手模著她憋紅了的臉蛋,意猶未盡舌忝了舌忝那對越發紅潤的唇瓣。
笑傾推開他的臉,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感覺到胸部多了一雙手,她羞惱交加,一巴掌拍到那只作怪的手上,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意風不以為忤,笑了笑,「好像大了些,我多久沒踫你了?」
「廢話!」笑傾自動忽略掉後面一句話。她還不到十七歲,身體正處于發育時期呢,能不長……等等!她在想什麼?意識到自己不良的想法,笑傾懊惱的敲了敲腦袋,手指一踫到頭才發現假發掉了。
推了推壓在身上的人,「你起來,我脖子疼」。
沈意風一只手繞過笑傾的肩膀,托住她的後腦勺,「怎麼樣?舒服一點沒?」
笑傾皺眉,重點不是脖子的問題,而是……她惱道︰「你起來坐好,听見沒有?沈意風,你做什麼?喂!這是學校……」。
「你要是想讓別人听見,盡管叫好了」。
沈意風很輕的一句話,成功的讓笑傾閉上嘴巴,听著拉鏈拉開的聲音,她心底彌漫上一層淡淡的悲涼之感,緩緩閉上了眼楮。
沈意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將拉鏈拉合,輕聲問︰「笑笑,你恨我嗎?」
身上的壓力消失,笑傾慢慢坐起來,蜷縮在座椅上。她抱著膝蓋,頭埋在雙臂間,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我恨我自己」。
過了許久,沈意風道︰「我送你回寢室」。
笑傾搖頭,「我沒帶鑰匙」。她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那……」,他遲疑著道︰「去我那里?」
笑傾沒吭聲。沈意風在東郊置了一處別墅,那里儼然成了他的家,與沈學良的關系也越來越惡劣。听媽媽說,他們父子兩人在商業上處于敵對的立場,競爭越來越激烈,已經到了無法調解的地步。
沈意風將車子停在院中,「笑笑!」他叫了一聲,不見有人應聲。回頭去看,卻見笑傾靠在座椅睡著了,臉上的妝有幾處花了。
沈意風輕輕將人抱出車,進門時對吳貴月交代道︰「貴姐,我待會要出去,一個小時後再叫醒小姐,給她做碗粥」。
吳貴月的母親曾照顧過沈意風母子一段時間,家境並不好。吳貴月上學的錢是沈意風的母親當初留下的。沈意風買下別墅需要有人打理,而吳貴月那段時間剛失去了工作,于是就做了沈意風的管家。
沈意風依舊用小時候的稱呼,叫她‘貴姐’。
笑傾被人叫醒,看清人後,笑了笑,「貴姐」。她起身下床,看了一下牆上的鐘表,已經九點多了,「沈意風呢?」
吳貴月保持著一貫的微笑,「先生出門了」,從衣櫃里取出一套睡衣,遞給笑傾,「小姐先洗漱一下,我熬了粥,就快能吃了」。
「粥?」笑傾一听吃的,覺得肚子立馬就餓了,撓了撓短發,抱著睡衣出門,臨出門前又回頭說道︰「我要喝甜的,也不能太甜了」。
吳貴月好笑,「知道了」。
笑傾到了浴室,看著浴盆里微微冒著熱氣的水,伸手試了下,稍微有點熱,不過泡澡正合適。不得不佩服吳姐的細心,一個管家,管吃管住,管穿管住的。這麼多繁瑣事,吳姐一個人卻做的得心應手。
下樓後,笑傾看著餐桌旁的小男孩,驚喜道︰「安安也在啊」。
「姐姐」,齊安跳下板凳,跑到笑傾跟前,開始告狀,「姐姐,媽媽熬了粥,我就嘗了一口,媽媽不讓我吃」。
笑傾牽著齊安的小手,比了下他的個頭,「幾個月不見,安安又長高了」,走到餐桌前,看著碗里盛好的黑米粥。
齊安已經坐在凳子上,眼饞的看著碗里的食物。
笑傾將碗推到他跟前,笑說,「安安,吃吧」。
齊安伸手想要端碗,偷偷瞧了眼吳貴月,慢慢收回手,「這是給姐姐的」。
笑傾好笑的看著齊安可愛的表情,抬頭對吳貴月說道︰「貴姐,讓安安吃點吧,他明天不用上學,晚點睡就好了」。
「笑傾,沈公子對你真好」。莫多語一臉艷羨之色。
笑傾聞言手一頓,白色的紙上立刻多了一個墨水印,她惋惜的看著那突兀的印記,轉頭看著莫多語,「何以見得?」
莫多語白她一眼,「沈公子那麼不近人情的人,送你上學,接你放學,還給你送吃的,我哥哥那個重色輕妹的家伙,可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好過」。
笑傾微微一笑,「那是你親哥哥,怎麼可能不對你好,是你要求太高了」。沈意風最近總是來學校找她,被莫多語撞見過幾次,她也無法解釋,只好任由他在莫多語心中成為好哥哥的角色。
莫多語撇撇嘴,不滿的抱怨,「他對他的那些花花草草比對我好多了」。
笑傾莫可奈何的搖搖頭,低頭的一瞬笑的苦澀。他對她真的好嗎?如果這就是好,她寧可他們一如最初那般陌生。總好過現在這樣不倫不類糾纏不清的關系。
之前她一直想要知道他到底要如何?現在她已經不去想這個問題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清楚了他的心思,她又能如何?能改變得了什麼呢?
學校發生了一起失竊事件,匪徒逃走時還打傷了幾個學生。這件事令學校的名譽受損,也讓學生惶惶不安了好一陣子。
徐琳听到此事,堅決不讓笑傾住校了,每天派司機去學校接笑傾回家。
笑傾無可奈何,只好乖乖地收拾東西搬回家。莫多語也受不了爸爸媽媽的嘮叨,比笑傾提早兩天就回了家。
沈學良和徐琳要去外地談生意。陳嬸的兒媳婦剛生了孩子,她就回家去伺候媳婦坐月子了。家里剩下笑傾一人,徐琳不放心。本來要請幫佣的,笑傾覺得沒必要花那個錢。而且她白天在學校,吃飯的話可以去飯館,宿舍也沒有退,晚上就在宿舍湊合著睡。再說,住家里又不會出什麼事。
小區治安是很好,可笑傾畢竟是一個女孩子,沈學良也不放心,看了眼只顧吃飯的人,「笑笑,這段時間先住意風那邊,也好有個照應」。
笑傾聞言手一頓,筷子剛夾住的一塊紅燒肉掉回了碟里。她慢慢收回筷子,緩緩的抬頭看著沈學良。她沒听錯吧,沈學良要把她送入狼口?
她抿了抿唇,干癟癟的說道︰「我一個人住家里不會有事的」。
徐琳看了丈夫幾眼,難得的沒有反對笑傾的決定,笑著說道︰「意風工作忙,笑笑住過去只怕是給他添麻煩」。
笑傾奇怪的看了徐琳一眼,剛開始最憂心她人身安全的人好像是她吧,這會兒怎麼開明起來了?
沈學良卻是真心為笑傾著想,「意風雖然性格孤僻冷漠,他就算怨我,應該不至于遷怒笑笑,待會兒讓司機先送笑笑去那邊」。
家主發話了,一錘定音。
笑傾手一抖,一筷子米飯灑到了飯桌上。又是氣惱又是好笑,還有那麼一點無奈,沈學良要是知道沈意風背地里對她做的那些事,不知會是怎樣的反應?
她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只能把飯菜當黃連一樣細細咀嚼。
沈學良還是蠻了解她的,知道她即使口頭上答應,等他們走了之後也不會履行。直接讓司機把她送到沈意風家里,她走得掉才怪。雖然個中緣由沈學良一點也不清楚,她還是在心里小小的埋怨了幾句。
明知道這是羊入狼口,她還不能反抗。
做人做到這個份上,她也夠窩囊的了。
笑傾在徐琳的目送下上了車,心里哀怨極了。羅叔做事盡職盡責肯定不會讓她半路下車。笑傾哭喪著臉一路到了目的地,剛下車就听到羅叔按響了喇叭。她翻翻白眼,無計可施,慢吞吞的挪到大門前。
吳貴月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有些驚訝,「尹小姐,你怎麼來了?」
笑傾心情非常糟糕,含糊的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吳貴月習以為常,反正她每回來這里都不會高興。笑傾與沈意風看著像是情侶,可兩人之間似乎談不上柔情蜜意,反而劍拔弩張像是仇人。吳貴月不是十分清楚他們之間的事,卻看得出沈意風是真的很在乎這個女孩子。看著兩人冷言冷語,她都替沈意風著急,然而男女情愛一事,她一個外人哪能插上嘴。
吳貴月嘆息一聲,轉而忙自己的事去了。
沈意風回家後看到坐在零食堆里的人,也是有點訝異,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少有的調笑道,「你怎麼肯來我這里?是不是想我了?」
笑傾盤腿坐在沙發上,兩腿邊放滿了各種零食,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得津津有味。听到沈意風的話渾身一抖,耳朵自動屏蔽後面半句話,側頭瞟了他一下,咬牙說道︰「是你爸爸好心送我來的」。
有時候,好心並一定是做好事。
笑傾此時深諳此理,轉頭盯著電視,她怕再看他幾眼就會吐血而亡。
沈意風月兌去外衣,看著她賭氣似的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薯片,嘴里的食物還沒咽下又接著往里塞。他又氣又好笑,「別吃了,小心吃壞肚子」。
「那也不關你的事」,笑傾嘀咕一句,扔掉手里的空袋子,又拿起一包鍋巴。
沈意風也忍不住翻白眼,將還沒有拆開的食品袋放回紙箱里,順手奪下她手里的鍋巴。笑傾兩只油膩膩的手不客氣的朝他衣服上招呼,潔白的襯衫上立馬多了幾個手印,估計是清洗不干淨了。
沈意風抓住她的手,不顧她的拳腳將人抱上樓,直接扔進了浴缸。笑傾姿勢不雅的躺在浴缸里,等她掙扎著剛爬起來,一股冷水迎頭澆下。
沈意風看她淋濕了才把蓮蓬頭掛回去,「洗干淨再出來」。
笑傾對著他的後背呲牙咧嘴外加揮拳頭,可惜她沒有武俠小說里的大俠那樣的內力,不然隔空也能打得他內傷。
賭氣的洗了個冷水澡,誰知第二天就發燒了。
鼻子沒法通氣,笑傾只能張著嘴呼吸,自能記事起,這是她第二次生病。笑傾自怨自艾的嘆息,都怪她近來疏于鍛煉,才讓病菌有機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