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貴月看著她紅通通的臉,再次勸道︰「去醫院看看吧」。家里備的藥都過期了,她這樣硬扛著也不是個事啊,怎麼就那麼倔呢?
在吳貴月心里,其實是把笑傾當成妹妹一樣關心的。
笑傾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貴姐,放心好了,你別管我了」。發燒而已,又死不了人的,貴姐那麼擔心干什麼。
吳貴月勸不動笑傾,只好給沈意風打電話。笑傾知道在吳貴月心里沈意風比她重要,也不怪吳貴月一直幫他,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沈意風回來時笑傾已經睡熟了,看她臉上滿是汗水,眉頭緊皺,他也皺起眉頭。
笑傾迷迷糊糊的處于半醒半睡的狀態,嘴里被人強行塞入苦藥片,她無意識的搖頭拒絕,被水嗆得咳嗽連連,嘴里的藥也吐了出來,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沈意風好不容易喂笑傾吃了藥,弄得自己的衣服也濕了。他拿著毛巾擦著她的臉,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恨的說道,「活該受罪」。
吃了特效藥,天剛黑笑傾就醒來了,燒退了,只有頭還是有點沉重。她看著坐在床邊的人,感覺此情此景有些不真實。眨了眨眼楮,也許是病剛好,她精神比平時脆弱了一點,眼神露出一絲無助之色。
沈意風扶起笑傾,體貼的倒了一杯溫開水喂她。笑傾喝了兩杯水,見房間里燈亮著,眨著眼看他,「什麼時候了?」
沈意風看她這模樣惹人憐愛,心里一動,低頭吻上她半張著的紅唇。
笑傾差點憋得背過氣去,拳頭軟綿綿的砸在他胸前,氣得直翻白眼。這人可恥的行徑簡直是匪夷所思,對一個病人都下得了手。
沈意風稍微拉開一些距離,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笨蛋,還學不會換氣」。
笑傾喘著氣,聞言沒好氣的瞪著他,「你還有沒有人性?饑不擇食也找個沒病的吧」。她恢復了一些力氣,推開沈意風徑自下床。
沈意風不在意的笑笑,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跟她耗。反正這一輩子,她只能是他的。就算她現在怨他,總有一天,她會愛上他。
笑傾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這種感覺像是被人算計了。她皺皺眉,轉身打量著沈意風,「你沒打什麼壞主意吧?」
沈意風揚唇一笑,別有深意的說道︰「我打什麼主意你會不清楚?」他把問題原原本本的丟回給她,手指摩挲著她的唇瓣,動作極其曖昧。
笑傾臉皮沒那麼厚,瞬間就紅了個透,羞惱交加,差點就氣暈了。可憐她病還沒好徹底,一整天沒吃東西,又累又餓的,還要遭人調戲,太沒天理了。
沈意風取出一套睡衣扔在床上,「出了一身汗,洗個澡再吃飯」。他自己也換了干淨的衣裳,見笑傾躺著不動,他皺眉盯著她。
笑傾不情願的撅著嘴,腦袋縮回了被子下,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很餓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自己都擔心會餓暈了。
沈意風笑得不懷好意,看了笑傾好一會兒,突然抱起她,「真沒力氣了?那我來代勞吧」。浴室里展開了一場大戰,笑傾還是沒有逃過沈意風的魔爪,沒一會兒被剝了個干淨。听著笑傾的叫罵聲,沈意風面不改色佔盡了便宜。
笑傾兩只手擋來擋去,折騰半天根本沒效果,她索性放開喉嚨大叫,「救命啊!沈意風你個惡棍,強盜,混蛋,虐待狂……」,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沈意風壓根不擔心吳貴月會听到。他耐心的听完她發泄完,邪笑道︰「看你這麼賣力罵我的份上,我要怎樣回報你呢?」
笑傾抖了抖,不敢去想他嘴里回報的真實意思。小女子能屈能伸,她趕緊認錯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沈意風撓起她的癢癢,笑傾癢得滾來滾去,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兩人滾成一團。笑傾抬手胡亂抹了把淚水,「沈意風,別鬧了!我要生氣了……」。
沈意風停下手,抱著她一個翻身。笑傾趴在他身上,渾身無力。沈意風抱得緊,她起不了身,無奈的說道,「我要換衣服,你能不能松手啊」。
笑傾翻了翻白眼,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胡鬧。
夜里被雨聲吵醒,笑傾稍一轉身,發覺被人抱在懷里。听著淅淅瀝瀝的雨水聲,心里煩悶。她往床邊爬去,想要開燈,手在床邊模了半天,連桌角都沒有踫到,又往前爬了爬,半個身體都到了床外,手在空中揮了幾下。
眼前忽然一亮。
笑傾看著空空的牆面,慢慢放下了手,轉頭看他,「你怎麼睡在這?」
沈意風唇角泛起一絲笑意,「這是我的房間,我還能睡哪里?」
笑傾皺眉,強調道︰「這是客房」。
他笑,「整棟別墅都是我的,難道房間我不能住?」
笑傾一噎,閉口不言。
上完廁所,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中的那張臉,湊到鏡面跟前,盯著自己的眼楮,慢慢的那雙眼楮和另一雙眼楮重疊。
爸爸,笑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她慢吞吞的返回房間,坐到床邊,剛才洗了臉,睡意全無。
沈意風看了她片刻,「你準備這麼一直坐著?」
笑傾拉開窗簾,雨聲漸歇。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剎那照亮了整個天地,白光一現即逝,悶雷聲滾滾而來,大雨傾盆而下。
那耀眼的電光像一把刀,劈進了心間,心跳狂亂。她猛地合上窗簾,心驚膽戰的轉過身,「沈意風,你說,我會不會遭天打雷劈?」
一听這話,沈意風猛地坐起,呵斥一聲,「胡說什麼!」怒氣第一次顯現在他的臉上,看起來陰郁駭人。
她好笑的說道,「我就隨口說說,你在害怕什麼?」難道他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有違天理倫常?也會產生罪惡感?
真是笑話!
她看了看冷著臉不說話的人,心里泛起惡意的快感。隨後爬上床,蒙頭就睡。
沈意風拽起她,冷冷的瞪著她,怒道︰「你故意的」。
「是啊!」她坦承不諱,笑意盈盈的看著他。掙開胳膊,又躺了回去。沈意風雙手撐在她耳側,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
笑傾抬手擋在兩人之間,微惱道︰「別打擾我睡覺」。
沈意風盯著她躲閃的眼眸,嘴角邊掠過一抹笑意,波瀾不驚。
回到學校,笑傾將買裙子的錢如數還給莫多語。自知道笑傾家境不是一般的優越後,莫多語就不再替她擔心錢的問題。
「笑傾,我要吃冰淇淋,最貴的那一種」。
笑傾正在寫作業,頭也不抬的說道︰「冰淇淋里女乃油太多,容易發胖」。
「你怎麼這麼摳門?沈家那麼富,你還怕吃窮了不成?」莫多語撅起嘴。上上下下打量著笑傾,這樣的穿著打扮怎麼看都不像富家女。
笑傾說道︰「那是沈家的錢,不是我的」。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道︰「以後不許提此事了!我去沈家,是因為我爸爸死了,而我又不想去孤兒院」。
她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可嗓音還是有些發顫。
莫多語歉意的看著她,「對不起!我不知道……」。
笑傾打斷莫多語的話,「沒事的!」她輕咬著唇內的肉,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正常了,「我爸爸是武警,我十歲生日那天,他和一伙搶匪戰斗,那些人都帶有槍械,我爸爸一人……」。
她停了停,接著說道︰「爸爸中了槍,等其他警察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嗓子一陣干澀,她張了張嘴,竟然發不出聲音來。
笑傾喝了一杯水,「那里距離我家不遠,鄰居的小孩子看到後,就跑來告訴我。那天,是我跑的最快的一次,可還是沒來及跟爸爸說一句話」。
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就快忘了這些事。然而一說起,才發現所有的細節都歷歷在目,清晰的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又是七月九日。
笑傾盯著日歷發呆,拿出紅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圈。打開抽屜,翻出放在最里面的相冊。看著那一張張開心的笑顏,心里微微酸澀。
爸爸無論多忙,每周都會抽出一天的時間來陪她。大多時候,爸爸就帶著她去爬山,周邊大大小小的山,爸爸和她都登過頂峰。剛開始的時候,他們走的是人工開闢出來道路,後來,就專挑無人涉足的陡坡爬。
爸爸擔心她滾下山,就用一條繩子系在她的腰上,另一頭綁在自己的腰上。
爸爸也會帶著她去游樂園……
笑傾一一看過去,突然生出登山的想法,換上了運動服,背著背包下樓。
徐琳瞅見她的裝扮,疑惑的問道︰「這是要去哪里?」
「去爬山」,笑傾到廚房裝了一瓶熱水,出門時正遇上沈學良的車,她退到大門旁讓汽車進門,等沈學良下車,她說道︰「叔叔,我去爬上了」。
沈學良朝她笑了笑,「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我知道了」。
出門走了一會兒,手機響了,笑傾看了下,是沈意風!她本來不想買手機的,覺得拿著這東西就像是身邊放了一個監控器。
「你在哪兒?」
看吧!一開口就查問行蹤,笑傾的好心情立刻被破壞,語氣也變的惡劣,「我在黃泉路上,奈何橋邊,要不要下來陪我啊?」
沈意風笑了,「說說你的位置,我好來找你」。
笑傾蹙眉,也不打算騙他,「我要去爬山,就在西邊」。她也只當沈意風是隨口說說的,卻沒想到他比自己還先到。笑傾其實覺得沈意風挺無聊的,有時候她會想,他是不是閑得太慌了,才以欺負她為樂?
「你就沒別的事可做了?」一個總裁,怎麼就如此清閑?起碼在她看來,沈意風的空余時間很多,她還沒見過他工作時的樣子呢。
沈意風很認真的說道,「沒有了」。
笑傾扶額,決定還是不要與他說話的好。她有一段日子沒跑步了,走到半山腰時已經有點氣喘,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抬頭望著看不到盡頭的石階。
心里嘆了一聲︰好長啊!
沈意風遞給她一瓶水,「累了就坐下歇會兒」。
笑傾坐到山道邊,喝了幾口水,看向山下。
綠樹繚繞,青草漫漫,一派生生向榮的景象。晴空萬里無雲,碧藍天空如洗。山中百鳥齊鳴,叫聲空靈悅耳。耳畔徐徐微風拂過,驅除了幾分燥熱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