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幕,星光如粟,一彎新月翹然掛在黑幕之上,那月光沉寂地透過大地,煞是令人忘了呼吸。一絲絲涼風輕輕地滲入人心,讓人寒意四起。樹葉隨著涼風搖曳,宛如涼風演奏的眠曲。一堆火光隨著眠曲飄搖舞動。
那是在一棵古樹下的火光,火光邊突兀地站著一個人,那人的白發隨著火光變幻著。仔細瞧去,那人正是今天抓走吳澈的瘋老漢。那老漢站在火堆邊默不作聲,一動不動地雙目緊盯著躺在一旁的吳澈,那吳澈依然緊閉著雙眼,絲毫沒有清醒的意願。那老漢抬起自己的手,順手推向了吳澈腦袋,那吳澈的頭發隨著掌風飄動了幾下。片刻間,只見他的眼鏡微微地動了幾下。
吳澈微微地睜開了眼,眼前模糊的影像漸漸清晰了起來。只見一個黑影人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看清這是掠走自己的瘋老頭。可這瘋老頭卻與自己之前所認識的又不大一樣︰原先那飄忽不定的眼神,此時竟變得果斷清晰了。
「你醒了?」那瘋乞丐說問道。
「嗯?」吳澈應了一聲呢,卻感覺這老漢卻與之前有所不同。
吳澈踉蹌地站立了起來立刻說道︰「前輩,您……」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那老漢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一言難盡。」
這老漢便是那「無極上尚仙」的弟子之一,雲天橫的胞弟雲連天,也是那座小村子里打虎的瘋乞丐。二十多年了沒人知道他這個瘋的老漢竟是那武林至尊的徒弟。
「我是瘋了,但有時候會清醒。」雲連天說道。
「前輩,為何小生會被帶在這里來?」吳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問道。
「是另一個我帶你來的。」雲連天說完從的腰帶內拿出了那塊紫玉,頓時那紫光四溢,猶如白晝,棲息在樹上的雀鳥不禁受驚飛離,「還給你。」雲連天說道隨即將玉扔給了吳澈。
吳澈接過玉,放入衣襟之中,隨後行禮道了謝。黑夜又回歸正常。吳澈突然想到那楊慧穎曾告訴過他,這個瘋老頭知道這塊玉的秘密。于是不禁說道︰
「前輩,听聞此玉的來歷非凡,小生孤陋寡聞還請前輩賜教。」
「你走吧,千萬不要再遇見我。」雲連天沒有回答他只是平靜地說,「不要對別人說遇見過我。」
此時吳澈發覺這老漢的白須和白發間透露的眼神是那樣的空洞,吳澈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神,似乎這個世界的一切全都不曾經過他的眼里。
吳澈猶豫了片刻。那雲連天見他沒有離開之意,便獨自一人向黑幕中走去。那吳澈見狀便上前追了去,可不知為何,那雲連天的背影永遠離自己十步之遙。無奈之下那吳澈只能放下腳步,眼睜睜的看著雲連天消失在夜幕之中。
吳澈回到了火堆邊,他回想到今天那個手拿拂塵的老頭,那是害死自己家人的凶手嗎?那不是舅父的貴客嗎?他發呆地看著火苗。母親,父親,大哥我怎樣才能為你們報仇啊。
……
吳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東方顯出魚肚白才走到合肥城下,此時他早已疲憊不堪。那合肥城的城門此刻還未打開,他只好倚著城門休息了起來。
「表公子。」突然一個聲音叫了過來。吳澈抬頭一看,卻看見是胡總管帶著一隊幫眾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胡總管?你怎麼會在這?」吳澈問道。
「二小姐呢?」胡總管突然問道。
「他沒回家嗎?」吳澈疑道。
「你們沒在一起?」
原來昨天那李時珍為林蕭南診脈的時候,順便把吳澈和林芷芊去三里坡的事告知林蕭南。當下林蕭南也未在意,待到林蕭南和林蕭飛率領眾人出了合肥城,向台州去了。這林家上下才發現吳澈和林芷芊還未歸來。當下這胡總管便派一些人去了李時珍的住處,這才得知兩人早已經離開了。胡總管擔心兩人出意外,隨即便親自召集了一些人在城內城外仔細的搜尋,可一通宵下來卻未見兩人的蹤跡。
「什麼?芷芊不見了……」吳澈激動地叫道。
「表公子您是在何處與二小姐失散了?」胡總管問道。
隨即那吳澈便將兩人如何遇到雲天橫和楊道峰,怎麼被人抓走的經過說給了胡總管听,這此間他卻沒把那雲連天說出來,只是含糊那人自己從未見過。
「雲掌門要殺您?」那胡總管疑問道。
吳澈一听胡總管這麼問來,心里下意識地閃過一個念頭︰不能說。于是吳澈立刻改口︰「我闖入了兩位前輩打斗,差點被雲前輩的誤傷到。」
「那二小姐人呢?」那胡總管焦急地問答。
「後來……後來我就和芷芊分開了。」吳澈內疚地說道。
胡總管焦急地在原地踱著圈子,忽然他惶恐地叫道︰「壞了……壞了,二小姐指不定被楊道峰抓走了。」
「楊道峰?」
「那老賊和他徒弟一直打著‘伐無道’的旗幟,拉攏武林豪杰欲行造反之事。」胡總管解釋道,「只怕他會用小姐來要挾老爺。」
吳澈听完不禁詫異地說道︰「那還得了……胡總管這怎麼辦啊?」
「表公子,你放心,老朽一定會找回二小姐的。」胡總管說道。
此刻東方紅日已露出了頭,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木照射在眾人的臉上,吳澈面向陽光漸漸地感覺到了一點暖意。此時城門漸漸開了,那守門的卒役走了出來,胡總管上前寒暄了幾句便帶著眾人進了城。
吳澈拖著自己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回想昨日此時那表妹林芷芊在自己的房門口的情景,不禁感覺有點恍如隔世,也不禁懊惱自己沒有照顧好表妹。想過片刻,這吳澈疲憊的雙眼便慢慢地合上了。
「吳公子」突然一個妖嬈的聲音傳入了睡夢中的吳澈。「吳公子……吳公子。」那聲音越來越清楚,猶如千年寒冰融化下的絲絲溪流一般。吳澈被這聲溪流叫醒了,他微微睜開了眼。
「姑娘。」吳澈忽然立起身來,向後蜷縮起腿,「請姑娘自重。」只見一名女子爬到了自己的床上,趴在自己的身邊不斷地叫著自己。
吳澈定楮一看,此人面帶黑紗,目如清泉,心想︰這不是那個雲天橫的女弟子嗎?
「吳公子,說笑了,小女子就是專門找你的。」這女子說完見到吳澈一臉通紅不禁,妖嬈地笑了出來。那笑聲如清泉流淌在山谷間一般清澈,清新。吳澈的心此時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姑……姑娘,在……在下與你素不……相……相識。」吳澈哆哆嗦嗦地說道。
那女子有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小女子就是來找你的。」說罷這女子躍下了床,便欲往外走,「吳公子,走吧。」
「恕在下不能從命。」吳澈腦海中突然想起了楊姑娘,那緊張的心隨即便安靜了下來。
那女子見吳澈木訥地不敢邁步,于是便走過來拉起吳澈的胳膊。吳澈抬頭看著她,原本準備說「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卻見那女子的眼鏡猶如月牙而一般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隨即心一軟,竟呆住了。
「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那女突然說道。說完便點住了吳澈的穴道,那吳澈的雙腿頓時失去了知覺。女子纏住吳澈的胳膊便將他拽了出去。那女子雖說看起來是一個如清風般的柔弱,卻有如狂風般的氣力,只見她毫不費力地提起吳澈,輕輕松松地踏著輕功便出了「林風堂」。
這女子叫做宇非寒,「東靈五俠」之一,是「無歡道人」雲天橫的小徒兒,自從當年雲天橫從韃子兵手中把她解救下來,便一直跟著雲天橫,待到十來歲,那雲天橫便教他修煉《無極上尚經》。不知何故那宇非寒的所練出來的功夫,與那雲天橫的小師妹所練成的極為相似。那雲天橫對于宇非寒來說不僅是恩人是授業恩師更是她的家人。所以雲天橫交代的事,她總會想盡一切手段也要辦到。這次宇非寒帶走吳澈自然也是雲天橫交代給他的事。
吳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之時,他已被宇非寒團團捆住架在了馬上,絲毫也不能反抗。
只見夕陽滑過他的左臉,那馬在夕陽下悠閑地邁著步子,而那宇非寒竟不握馬韁任那馬兒自由地行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