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章
「徐記者,如月嫂子被摔成這樣,太冤了,醒不醒來還不知道呢。」歐小棟流淚了,「你們是電視台的,不是常說為民伸張正義嗎?能不能去揭露那兩個狗男女,報道他們卑鄙的做法,讓他們還如月嫂子一個真理!」說到這里,歐小棟的情緒有點激動。
「你放心!你嫂子的事,我們深南電視台會關注到底的,我們會還你嫂子一個公道,會給她一個說法。」徐嬌嬌安慰道。
歐小棟點了點頭,「謝謝你!」
「先不用謝。」徐嬌嬌說,「當然了,我們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詞,你嫂子如果能醒來,給我們一個解釋就好了。我們還要去星光電子廠采訪當事人,也要听听他們的說法。」
歐小棟听說她們要去廠子,就說︰「事情發生在二樓,各個科室的工作人員都看到了打架的過程;在樓下平房里的工人們也看到了如月嫂子摔下去的現場。他們能給我們作證。」
「好,你要好好照看你嫂子,我們還回來看她的。」徐嬌嬌對歐小棟說。她又從身上拿出二百元錢塞到歐小棟的手上,讓他買點吃的,別餓著。
歐小棟堅決不要,最後在徐嬌嬌的勸說下他收下。
歐小棟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看著歐小棟遠去的背影,徐嬌嬌有許多的感慨。她對其她的姐妹說︰「這就是山區里的人。雖然不是同一個宗族,情意卻勝似宗族。在屯子里對如月沒有承諾過什麼,來到這個大都市,面對歐余林的金錢、官位誘惑,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前來尋夫的女人,不惜與昔日的好友,現在貴為掌握他工作去留的經理,撕破臉皮。沒有了工作,他以後的生活怎麼辦?歐小棟並沒有考慮這些,他義無反顧地去為如月著想。這就是一個山村的同鄉,有義有味有情。
歐小棟是山村人,歐余林也是山里人,處在同一個環境下生長的人差別是多麼的大。
一個是善良的、淳樸的;一個是卑鄙、虛偽的。他們走了兩條不同的道路,他們就有了不同的人生。
人生之路是自己掌握的,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活法,關鍵是活法是否使你感到幸福和快樂。
人們都說,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歐余林所做的這一切,他的舞台真的就有那麼大嗎?他真的能從中感到幸福和快樂嗎?
50章
從醫院出來,徐嬌嬌帶著阮若萱、田芳、童梅一行四人又驅車去星光電子廠。徐嬌嬌以為,歐余林從山里出來的農民工,在短短的幾年中,變化的這麼快,肯定有他的心靈軌跡。
他的心路歷程,不失為現在人們的一個參照。或許能讓現在的人們從中悟出點什麼。
喬麗娜從一個富豪的千金小姐,搖身變成插足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扮演了一個讓人唾棄的不光彩的角色。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這些問題都是她們采訪的重要議題。
車子開到星光電子廠停下了,保安請她們出示證件。徐嬌嬌拿出記者證給他看,並說明是來采訪經理歐余林的。保安听說是采訪歐經理的很高興,也沒有多問就放行了。他以為星光電子廠有啥好事要上電視呢!根本沒有想起如月被摔傷的事情來,或許這件事情在廠子里處理過了,工人們已經忘記了。
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能忘掉差點出人命的事,說明廠子的功夫做到了家。
進門時,徐嬌嬌問保安︰「你們歐經理的辦公室在哪兒?」
「在二樓最南邊。」保安用手一指廠子西邊的一座二層小樓,「在那兒。」
「我領你們去嗎?」保安點頭哈腰,看來他很崇拜電視台,也許是四個美女吸引了他,才使他失去了往日守門時的不苟言笑。
「不用了,謝謝你!」徐嬌嬌伸出手和保安握了握手。保安向徐嬌嬌敬了一個禮,忙伸出手,他感到和記者握手是很榮幸、很自豪的。
徐嬌嬌下車後,和姐妹們徑直來到二樓走廊的最南邊的一間辦公室門前停下。
辦公室的門上瓖著金子貼邊的三個大字「經理室」。看來保安說的沒有錯,就是這兒了。
徐嬌嬌敲了敲門,听到請進後,她們就進去了。
歐余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轉椅里,正煩悶著呢!如月被摔後,歐余林也害怕如月死了。死了事情就搞大了,就會有人追根問底,他就會暴露自己處心積慮安排的一切。派到醫院查看如月回來的人向他報告說,如月沒有醒來,還沒有做手術呢!他有點懷疑,他信不過派去的人,就喬裝打扮親自去了一趟醫院,
歐小棟說的真沒錯,歐余林真的是故意停機。在如月被救護車拉走後,他要看看如月被救活了沒有。當他來到醫院看到如月因為沒有錢而被拒絕救治時,他很猶豫。
他的思想產生了激烈的矛盾。他也想過拿錢治病,那樣如月就能活過來,如月活過來的結果還是讓他歐余林跟她回家,那是他不希望的;如果不拿錢,如月就有可能因為手術不及時而死去,那樣他歐余林的良心就不安,事情就有可能麻煩,他的如意算盤就有落空的可能。
他拿不定注意,就去問了問值班的醫生,醫生說,這種嚴重的腦震蕩,不好說,有可能醒過來,也有可能醒不過來,最後成為植物人。听到這個消息,他心里一陣狂喜。他認為這是上天賜給他和喬麗娜的機會,讓他們有一個好的結局;醒不過來是最好的結果,醒不過來就和死人沒有什麼兩樣,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那麼他和喬麗娜的事情就不會暴露。
他不怕歐小棟會把這件事掀起波瀾。歐小棟在這座城市無親無故,他連向別人訴苦、揭露他的丑行的機會都沒有。在這個大都市里有誰會相信一個其貌不揚、穿的掉渣的外來打工仔呢!
在歐余林的眼里城市人永遠是富貴瀟灑地一族,打工仔永遠是貧窮羞澀的一族。
歐余林不怕丑行敗露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歐小棟身上沒有錢。如果沒有他出錢,醫院是不會給治病的。醫院是啥地方,是個只認錢,不認爹娘的地方。沒有錢跪下磕頭作揖,甚至跳樓自殺,醫院都不會搭理你。
自殺活該,那是你活膩了,想馬克思了。
歐余林猶豫了好長時間,他看了看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如月,他心里默默地說︰「如月,別怪我對你無情,我也是沒有辦法。」
無毒不丈夫,他下定決心,不往外拿一分錢。這是致命的一招,沒有錢就意味著病人有可能醒不過來,這是他希望看到的。他想用這招逼迫歐小棟帶如月回家去,哪怕是死在半路上,也與他沒有關系。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把手機卡摳出來扔掉了。他這樣就是讓歐小棟找不到他,沒有錢給如月治病,如月只能等死。那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是圓滿的,因為他不需要出面,不需要動手,就能讓自己的拋妻別子的計劃成功。
而歐余林沒有想到的是徐嬌嬌救了如月,他和徐嬌嬌在不同的時間出現在了同一個地點,在同一個地點他並沒有看到徐嬌嬌的出手相助。只是後來,在醫院監視的人回來又說,如月做了手術。他听說後,覺得不可思議。
誰會幫助歐小棟呢?難道是他遇到了貴人?醫院不會平白無故地為一個陌生的病人做手術。不給錢,賠本的買賣,醫院不會做的。歐小棟用了什麼法子讓醫院同意做手術的,難道歐小棟在這個城市中還有什麼親戚,沒听說啊!
是誰幫助了他們,歐余林想不明白。
這些天淨想著這件事情,神思恍惚,無心工作。再加上喬麗娜進了刑警隊,又得想法把她給弄出來,他正托人找關系打關節呢!
喬胥蔚對歐余林和喬麗娜兩人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很不滿意。特別是听說歐余林家里有老婆,他非常惱火。他沒有想到歐余林的膽子這麼大,竟敢連這樣的事也欺騙他。事情發生後,他本想馬上開除歐余林,但一想到女兒喬麗娜的名聲,就不知怎麼辦了。歐余林的名聲可以不要,可是喬麗娜一個大姑娘的名聲不能不要啊!她還沒有結婚啊!
名聲對喬胥蔚是多麼地重要,富貴圈的名聲比自己的臉還要珍貴。
喬麗娜和歐余林的關系,廠子里的工人們都知道,如果現在就讓他滾蛋,他怕工人們背後議論,說他眼珠子瞎了,早點干什麼去了,現在事情出了,才想到把死盆子扣在歐余林一個人的腦袋上,誰信啊!
思來想去,喬胥蔚最後還是采取了妥協的方案,留住歐余林,繼續讓他當經理,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後,就讓他和喬麗娜結婚,堵住人們的嘴。
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他不能委屈了女兒。
他也知道,這件事後,歐余林和媳婦的婚姻就算走到頭了。即使不和喬麗娜結婚,歐余林也不會再和如月接續前弦。因為如月受到的傷害太大了,她不可能原諒他,兩人只能選擇分手。
這件事在廠子里鬧得沸沸揚揚,他讓歐余林盡快把事情擺好,不管花多少錢。他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電子廠的聲譽,也不希望看到電子廠的經濟下滑。
喬胥蔚警告歐余林,這件事盡量在本廠消除影響,別傳到廠子外面去。如果傳到了外面,那麻煩就大了,他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他。
歐余林只有唯唯諾諾,不敢有半點含糊。他絕不能得罪未來的老丈人,千萬富翁的當家人,自己的後半生還要依靠老丈人的提攜和幫助。
歐余林正在愁如何圓滿地辦好這件事,徐嬌嬌進來了。
徐嬌嬌第一眼看到歐余林,就知道如月是個苦命的人了。
他長得太讓女孩們有所心動了。
他俊美絕倫,臉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來精光讓人不敢小覷。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的種子,一顰一笑就能讓女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皮膚白白的,一米八五的個子,一身筆挺的西服穿在身上,別提有多帥了。
怪不得連在城市長大的喬麗娜都看上他了。
歐余林是個讓女孩們動心的美男子。
如月落得現在這個結果就不足為奇了。
歐余林見進來四位女子,有的還扛著攝像機,他嚇了一跳,忙站起來,不友好地問道︰「你們是干什麼的?誰讓你們進來的?」
「請問,你是歐經理嗎?」徐嬌嬌直接問道。
「是啊!你們是干什麼的?」歐余林的臉上沒有笑容。
「我們是——」徐嬌嬌拿出記者證遞給他。
歐余林接過一看是記者證,上面印著深南電視台《關注》欄目資深記者徐嬌嬌。
歐余林抬起頭,「你們是記者?」
「嗯!」徐嬌嬌點了點頭。
「請各位坐下。」歐余林指了指室內的沙發,「找我有事嗎?」听說她們是記者,歐余林的態度比剛進來時有所緩和,臉上略微有了笑容。他知道,記者們是不好惹的,不能得罪。
「前幾天,你廠子里發生了一名女子從二樓被人推下來摔傷了的事吧?」徐嬌嬌看著歐余林的眼楮,看他怎麼應答。
50章
果然,歐余林的眼楮稍稍抖動了一下,但馬上就鎮定下來,露出輕松、輕快地表情。
「記者同志,我糾正你的一點說法。」歐余林顯得很穩重,沉穩,「那個女人不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是兩個人打架不小心從窗戶自己掉下去的。」
歐余林本想否定這件事情,畢竟這件事是由于自己拋棄如月引起來的,如果深究就會把自己也牽扯進去,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他不想暴露在廣大市民面前,那樣對他以後的人生道路會產生不利的影響。
「我們听說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徐嬌嬌對著歐余林,看他對這種看法的反應程度。
「誰說的?你找出那個人來,我和他對質。」歐余林的情緒有點激動,他極力反駁這種說法,為喬麗娜爭辯。
此時,歐余林的反駁是正確的。他攔著歐小棟時背對著窗戶,他沒有真實地看到如月摔下樓的情景,他只是事後听喬麗娜說是如月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並沒有說明是她把如月推下去的。
喬麗娜這樣做就是怕在當時的情況下,告訴歐余林實情,他會受不了的。不告訴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怕引起歐余林對她品行的猜疑,會認為她是蛇毒心腸。她這麼愛他,不能沒有他,不能失去他。
女人在自己的愛情受到侵犯時,做出的任何舉動都是帶有危險性的。危險性的背後隱藏著的是對對方的深深地愛。女人會不顧一切地、義無返顧地去保護這種愛。就像如月一樣,在得知喬麗娜要和他爭歐余林時,她像瘋了似的撲上去和喬麗娜打架。
如月也是為了愛。
喬麗娜也是為了愛。
歐余林在現場沒有看到如月是怎麼掉下樓的,只是以為如喬麗娜所說自己掉下去的。當徐嬌嬌在「誣陷」喬麗娜時,他怎麼能不反駁呢!
他所听到的事實與徐嬌嬌所說的事實不符。如果事實如徐嬌嬌所說,那麼喬麗娜就有可能坐牢,那是故意傷害罪啊!歐余林干了這幾年的經理,也從廠子聘請的常年法律顧問身上學到了一些法律知識。他明白自己掉下來和被人推下來的法律後果絕對不一樣。
在現在這個時刻,喬麗娜是他最信任的;徐嬌嬌她們是他不信任的。
「歐經理,請別激動,我只是听說,還沒有做調查,等調查完了了,就什麼都清楚了。」徐嬌嬌勸道。
「不能
在廠子里調查。」歐余林一口回絕。
「為什麼?」徐嬌嬌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
「不為什麼。我們有權利保持沉默,有什麼事你可以到刑警隊去,警察已經介入了,我們不接受任何的調查。那里有你們想要的答案。」歐余林想把徐嬌嬌支走,他知道她們到了刑警隊也問不出什麼來,喬麗娜也不會說。
喬胥蔚告訴過他,要把事情消化在本廠里,盡量不讓外面知道這事。現在記者來了,他就知道事情壞事了,記者是什麼?是一群聞風而動的瘋子,他不想和瘋子打交道。瘋子不但會裝瘋賣傻,反過來還會咬你一口,讓你疼好長時間。
他惹不起徐嬌嬌她們。他能躲得起,不讓你調查采訪你有啥法。
歐余林就認準了這一點,就不讓徐嬌嬌調查。
徐嬌嬌吃了閉門羹。
但徐嬌嬌不會氣餒,她是是干啥的,歐余林的千般阻撓,讓她心里已經明白,歐小棟說的事可能是真的,歐余林在這件事上絕對月兌不了干系,不然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這麼地強硬……
再說張兆涵台長對這件事很重視,她不能半途而廢,不能因為歐余林的阻撓就不去解開事情的真相。
她一定要說服歐余林,用合情合理關乎到他自身利益的理由說服他。
徐嬌嬌笑了,「歐經理,事情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要再去隱瞞,紙里是包不住火的。只有正確的去面對它,人們才會給它一個正確的評判。」
她又看了看歐余林,「你不想看到因為你的阻攔而妨礙我們的調查采訪,寫出來的文章對你和廠子不利吧!你不讓調查,我們也會通過別的渠道去采訪,去調查工人,我們只有把工人們看到的想到的方面作為第一手的材料,真要是那樣的話,明天事情一見報,廠子、你就都出名了。到那時候,你想攔都攔不住。你考慮過後果嗎?」
經徐嬌嬌一說,歐余林再一細想,不是沒有道理。事情見報後有可能有許多好奇看熱鬧的人涌向這里,到那時候,局面會不好控制,別鬧出啥事來。真出了事,喬胥蔚是不答應的,他會認為自己無能,把事情弄炸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會大打折扣,這對他以後和喬麗娜的交往不利,或許還會因為這件事讓喬胥蔚對他產生什麼樣的想法。
如若那樣事情就會向糟糕的壞的方面發展,自己就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到那時恐怕連腿也拔不出來。
歐余林想想後怕。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喬麗娜和如月這件事情處理好,把如月擺平,別讓事情再節外出枝,再給他惹出別的亂子來。
記者是難纏的主,能對付過去就對付過去,不能太駁她們的面子。調查就調查吧,工人們誰也不敢說,誰說了就炒誰的魷魚。
這點歐余林心里清楚。
都是從老遠的家鄉來城市打工,心里想的就如他從樓哇屯來時想的一樣,多掙錢。誰也不會因為說錯一句話,而去得罪老板丟掉來之不易的工作。
「你們可以在廠子里調查,但不能妨礙工人們的工作。」歐余林軟中帶硬地說。
「這樣吧!歐經理,我們不去采訪工人們了,采訪你。作為一廠之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不想說點什麼?」徐嬌嬌瞅著歐余林,她知道采訪工人們準會沒有收獲,工人們當著歐余林的面,又懾于他的威嚴,什麼都不會說,還不如讓他自己來談,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能說出一番啥樣的看法來。
「采訪我?」歐余林用手一指自己。
「嗯!」徐嬌嬌點點頭。
「為什們?」歐余林感到奇怪,他沒有想到徐嬌嬌的矛頭已經對向了他。
「因為你也在現場,你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你的說辭或許是最正確的。作為一個堂堂的經理,你不可能向我們說假話吧?」徐嬌嬌給歐余林戴了一頂高帽子。
「當然不會說假話。」歐余林多少有點笑容,他要讓徐嬌嬌相信他的真誠。
真是有趣,記者與被采訪人之間的對話顯示了他們各自的智慧,他們其實是在斗智斗勇,他們之間的心里戰是最為精彩的。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心理戰中,都想把對方的心理模透,只有掌握了進攻的主動權,勝利就會屬于誰。
歐余林心里想的和徐嬌嬌心里想的完全是不同的答案。徐嬌嬌用的是攻心戰,她想通過他的采訪去認識這個人,從而看出歐余林到底是怎樣的人。
歐余林用的是迷糊戰,他想用這種答非所謂,顧及而言他的方法,讓徐嬌嬌听不到真實的內容,看不到真實的東西,讓她們敗興而歸,徹底放棄對這件事的興趣。
歐余林還女敕了點。他終究是他,他沒有月兌胎換骨,他的思想還只是停留在他狹小的空間里,他想不出再偉大的對付徐嬌嬌的辦法來。
徐嬌嬌就不同了。她畢竟經過國家的高等教育,受過教育學、心理學的學習,她的思想是寬廣的,對付歐余林這樣的人物她還是有把握的。
「好,歐經理,下面我們就開始吧!」徐嬌嬌拿出筆記本,剛想問,歐余林發話了,用手一指徐嬌嬌和攝像機,「你們想干什麼?我沒有什麼可上電視的,問問題可以,錄像不行。」歐余林發怒了,拒絕攝像。
「歐經理,我們只想關注這件事的始末,不上電視,觀眾怎麼去關注?」
「徐記者,觀眾愛關注啥就關注啥,和我沒有關系。我已經答應接受你的采訪了,就顯示了我的真誠,我不想上電視。」歐余林看了看徐嬌嬌,「你如果這樣說的話,我不接受采訪了,請你們離開!」歐余林一指辦公室的門,他是在逐客。
事情到了這一步,對下里面的采訪顯然不利。歐余林的心思就是不想在電視上露面,不想讓觀眾認識他。沒有真實的人物出現,如何去評判,觀眾的關注度就不夠。只憑空口說些白話,是沒有感染力的,沒有可信度的。
無論如何也要說服歐余林上電視面對觀眾。
「歐經理,你怕什麼?難道在電視觀眾面前你有所顧忌,不敢直面觀眾?」徐嬌嬌用激將法來讓他接受電視采訪。
「在這件事中,如果你什麼也沒有做,不正是向觀眾澄清自己的機會嗎?你越躲就越讓人懷疑;你不躲,反而讓人認為你是清白的。何樂而不為呢!」徐嬌嬌給歐余林擺出一番大道理來。
徐嬌嬌的一番話,歐余林覺得在理,反過來一想,如果自己硬是不接受電視采訪,這幫記者肯定以為他在其中有事瞞著。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徐嬌嬌她們一個台階下,只要采訪不觸到敏感問題,他還是可以大膽地面對觀眾,或許能為喬麗娜的清白做些辯護。
到現在,歐余林還以為如月是自己摔下樓的,還在想著如何解救她。
歐余林是鐵了心要和喬麗娜在一起。
「你們問吧!不過,我有個底線。」
「底線?什麼底線?」徐嬌嬌不明白。
「只允許問與這件事相關聯的,不能問題外話。」歐余林看著徐嬌嬌,「無關的題外話我拒絕回答。」
徐嬌嬌听完後,樂了。她知道這是歐余林動用了小心眼,在與他有關的關鍵問題上設置了采訪的障礙,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自己剝離在事件之外,讓自己作為一個看客,而不是作為一個與之關系密切的人物出現。
從這里可以看出來,歐余林確實不簡單,確實聰明。
答應了他的這個底線,有些涉及他的問題就無法進行;不答應,他就不接受采訪。從哪個方面來講,歐余林都為自己設置了保護網,把自己圍的嚴嚴實實的。
這個家伙真狡猾!徐嬌嬌想。
采訪要進行,只有答應條件,「好吧!依你的。」徐嬌嬌對他說到。她打定主意,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再和他溝通,盡量往深處采訪。
「在醫院救治的那個女人和你什麼關系?」徐嬌嬌問。
「什麼關系也沒有。」歐余林一口咬定,但內心也有點陰影。
「在醫院陪伴女人的歐小棟說你們是夫妻。」徐嬌嬌盯著歐余林的面部,看他如何解釋。
「沒有的事,別听他瞎說。」歐余林恨透了歐小棟,沒想到對他這麼好,還在外面和記者臭他。
歐余林又一想,也不能全怪歐小棟。
這幾天自己對歐小棟也夠狠的。怪誰呢!怪他自己。誰讓他自作主張把如月帶來呢!誰叫歐小棟不替他隱瞞真相,擅自做主當和事佬來勸他!歐小棟的心眼太實了,他就不會活絡一下腦子,考慮考慮歐余林現在的處境。
歐小棟的心是善良的,但他永遠沒有洗淨自己身上山村人的污泥,永遠沒有學會城市人的圓滑,他注定沒有他活得精彩。歐余林這樣評價歐小棟。
歐余林要在這個大都市生活下去,離開喬麗娜是不能實現的。
歐小棟也沒有為他歐余林想一想。雖然他說的話是對的,讓歐余林不要和如月分開也是對的,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拋棄如月,自己就能成為夢想中的都市人,就能成為堂堂正正的,受人尊敬、有地位、有臉面的城市人,這是山里人付出多大代價都不可能實現的。
歐余林不想失去這個機會。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有善于發現,積極行動,勇于抓住機會的人才有可能取得成功。他更不想失去喬麗娜,喬麗娜是他成功的關鍵,是他的跳板,他要踩著這張跳板往都市里滑,最終成為都市人,成為人上人。
而這些所謂理想的實現,如月是橫在歐余林面前最大的障礙,是他前進路上的攔路虎,為了那富裕的生活,他必須做出抉擇,必須犧牲如月的幸福。
想到幸福,歐余林心里一陣啞笑。
在婁窪屯,歐余林也有過對幸福的認識。他認為幸福就是陪伴在如月身旁,逗逗女兒,一日三餐湊活著吃飯,上山勞動,下山睡覺。
可是到了深南市,歐余林才知道自己山屯里的幸福,根本就稱不上幸福,那不過是山里人所理解的幸福含義,與城市人的幸福是天壤之別,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都市人的幸福是建立在豪車、別墅、唱歌、跳舞、郊游、野炊的基礎上的富人生活。他太喜歡這種生活了,他羨慕這種生活方式,他被這種生活所陶醉、所沉迷、所向往。
他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這種生活,對破壞他享受這種生活的如月、歐小棟恨得咬牙切齒。
歐余林擺出一副無辜受屈的樣子看著徐嬌嬌,「我和那個歐小棟是一個屯子的不假,一塊出來打工的。從走出大山的那一刻,我就立下了志向,一定要好好干,拼出個樣來,證明山里人也不是腦殘的。
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我坐到了經理的位子。歐小棟就找我給他也安排個官坐,你知道,」歐余林自沏了一杯茶,又給徐嬌嬌沏了一杯,「在都市里要有所發展,自己就得勤奮,有腦子,靈活點。可你看歐小棟那樣子,矮小粗笨,干起活來,懶懶散散,領導根本看不上他。要不是我在中間替他說好話,廠子早就開除他了。」歐余林嘴角一撇,還顯得很惱火。
「歐小棟不但不感激我,反過來,他還恨我。他見我和廠長的女兒談戀愛,為了達到報復我的目的,竟然從屯子里領來一個叫什麼如月的女人,硬說她是我的老婆,用她來要挾我,說不給他在廠子里找個官坐,就讓全廠的工人都知道他歐余林是有老婆、有家室的男人。」
「他在詆毀我的名譽。」歐余林猛然提高了聲調,他的眼神中窩著火,滿腔中帶著怒氣,好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別人在栽贓他,在陷害他。
徐嬌嬌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張著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上嘴唇一踫下嘴唇,像放機關槍似的,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彈從口中噴出來叭叭地響著,只有他說話的時間,沒有別人插話的空隙。
徐嬌嬌只看到了他的嘴在飛速地跳動沒有看到他的思維在動,這說明了歐余林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早已經心里有底了,應付的手段早就想好了。
雖然他還略顯的不成熟,還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已經是不簡單了。
這是個隱藏心機很深的山里人。他把自己的責任完全排除在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而把主要的責任全推在了歐小棟和如月的身上。
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徐嬌嬌為喬麗娜的選擇感到惋惜,或許喬麗娜是被風沙迷住了眼楮沒有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