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馬蹄聲敲擊著靜謐的冬夜,青絲心里擂起了鼓,畢竟還是年輕。暗藏著的殺機。起承轉合。疏影迷離。任何一個鏈接斷掉,自己將萬劫不復。
她深深地呼吸,該來的終于來了。
冰達爾翻身下馬,將馬鞭丟給守衛的士兵,掀開營門。
「呼」的一聲,大團冷風砸進帳篷。可汗王象一尊天神,氣勢威嚴,冷冰冰地站在青絲面前。
剛毅的臉部線條,深陷的碧藍眼眸,頭盔後拖著長長錦翎,微微顫動,難以言喻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你們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可汗王的發音並不標準,低沉的回轉的語調听不出來情緒。
「我叫梅子期,這位是阮青絲。我們是商人,家里幾天沒飯可吃,想買點糧食。」梅子期沉著地回答。
如果僅有梅子期一人出城,這個答案倒是令人可信。現在,他的身後卻跟著一個女扮男裝的青絲。
「這個女人也是商人?」冰達爾的眼神深沉似海,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內子孝父心切,怕出差錯,一定要跟我出城尋糧。」梅子期沉著地回答。女扮男裝是為了不惹更多的麻煩。紇族圍城非常時期,如果不是為了活命尋糧,那就是有更大的陰謀。這個理由足夠解釋冒險出城的原因。
冰達爾不置可否,他胸懷錦鷹朝廣袤無邊的疆域,對錦鷹朝習俗十分清楚。如果說青絲是梅子期的夫人,那她並未配帶已婚標志。不能敷衍了事,必須把兩人分開關押,分別訊問,才能看出其中破綻。
想到這里,冰達爾一聲令下,「把阮青絲帶走。」
青絲被帶到新地方,冰達爾的營帳就在旁邊,整日里各路將士進進出出,可汗王一天比一天忙碌。
青絲坐在角落里發愁,如果再不想辦法,城里情況實在太危險了。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青絲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拿著杯子把水潑在身上,然後走到窗前任憑刺骨的雪風吹著,終于在拂曉前,成功地病倒了。
第二天一早,陣陣腳步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冰達爾徑直走進牢房,看見青絲躺在地上,連忙喊來士兵打開房門。
「阮青絲!青絲!」並不標準的語調在青絲耳邊回響。青絲臉色緋紅,額頭上流著冷汗,就連回答一聲,也顯得有心無力。
冰達爾一把抱起青絲走出牢房。房外列隊的士兵見可汗王抱著一個人出來,十分詫異,但大都低頭默不作聲。
將青絲放進松軟的碧眼四腳獸皮床里,紇族軍醫被招了進來,看了看青絲的病情,開了幾個方子,掀開簾門,出去了。
將青絲安頓好之後,冰達爾可汗王騎著馬去巡查軍情。
華貴逼人的可汗王營帳里空無一人,青絲悄悄跳下床,擦了擦額頭的汗,收拾好行李,掀開房門,躲過守衛的士兵,悄悄走了出來。
已經月上中天,房外滴水成冰,枯草上的冰稜反射著月亮的微光。一腳下去,冰稜格支格支響,青絲嚇了一跳,穩穩站住不動,藏在營帳黑暗深處,觀察著四周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