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回來了?」靜凡從自己屋里出來,看見馮恕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她就知道父親是在思念母親了。
「嗯,怎麼就醒了?「
「今天和三叔去吃面,沒怎麼吃飽,有點餓了。」說著靜凡從冰箱里拿了一包餅干,坐在馮恕身邊吃起來。
「你怎麼總是和天宇去那家面館,那里的面很好吃?」
「沒有啊,差不多吧。」
「那為什麼還跑那麼遠去?」
「干淨,清淨,而且那里不準抽煙喝酒,不允許宴請吃喝,沒有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飯,不招待高官權貴,只服務黎民蒼生。」靜凡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
「這是我女兒未來的想法吧?」馮恕比誰都了解自己的女兒。
「呵呵,是的。「靜凡顯得很自豪起來。
馮恕沒有就這個話題再往下說。
「你沒事別老纏著天宇,他現在在局里也算是剛剛穩住腳,你讓他多點時間去處理自己的關系。」
「我沒有總是找他,偶爾而已。」靜凡想到了今天吃飯時候的隱忍,有點難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游移。
「還沒找他?上次和我慪氣,你給他打電話,一哭,他可是一天工作都不上心。第二天請了一天假陪你。」
「我知道啊,他給我說了。不過我不也是給了他一個放松的機會,上次案子一結,他也松了一口氣,這樣他不是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嘛。」
「你怎麼說怎麼有理就對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也算大姑娘了,什麼事情都該有個分寸了,天宇和董燕的婚事,你……」
「爸爸,我知道,你不用再和我強調他要結婚的事情,董姐姐還讓我幫她挑結婚時候穿的衣服呢。」靜凡急忙打住了父親的話。把向天宇和董燕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被提及,總是讓她覺得很不自在。她起身把吃剩的餅干放回鐵盒里。準備回房間了。
「好,那就好,有時間她找你,你就跟著去看看唄。」他故意躲開了女兒轉身看他的目光。
「對了,今天吃的什麼面,听說那家面品種挺全,再想去,我陪你去。讓你三叔忙他的婚事去吧。」馮恕急忙又轉移了話題,無論在什麼問題上,父親倆個談話從來都是這樣,蜻蜓點水的聊開,五味雜陳的收場。
「好啊,可說好了。你已經很久沒有時間啦。我今天吃的陽春面,淡而鮮美,順滑而不油膩,我一直覺得,再好的肚月復,大魚大肉吃多了總是不好,是吧?「靜凡站在自己房間的門邊上,面帶微笑的在和父親對話。
「是!」馮恕鄭重的說出這個字,那語氣充滿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欣慰,或者還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崇拜。
說道崇拜一點不為過,跟著他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卻沒有沾染任何俗氣,說話大方有度,追求不落俗套,像她母親一樣善解人意,像他一樣遇事冷靜執著。只是這個女兒越完美,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葉蘇北以及三四個同伙在被提審。身穿橘黃色馬甲的葉蘇北神情漠然,卻依舊帥氣,一副你該怎麼判怎麼判的架勢。庭審大廳的一角,馮恕心不在焉的听著審訊的整個過程。突然一只手搭在馮恕的肩上,示意讓他出去。馮恕回頭看來一眼——向天宇。
馮恕緊跟向天宇開車來到了一處靜處。向天宇穿著便裝。下了車,向天宇質問起馮恕。
「你瘋了?你還敢跑來听審?」向天宇一邊說一邊環視了一下周圍。
馮恕深領其意的笑了笑。
「這件事情是不是和你也有關?」向天宇似乎已經有些上了氣頭。
馮恕依舊沒有說話。
「這大半年來,我看就有矛頭,你還一再的把什麼事都教給姓葉的。」
「他是蘇箴的弟弟。」其實這是提到葉蘇北後,馮恕的第一反應。
「那靜凡呢?她還是你和蘇箴的女兒呢,這些年,你怎麼對她了,你做什麼事情之前能不能替她想想。以前是你的女人,現在是你的女兒,她們都要為你的血性方剛,付出代價。這些年,你除了給她講大道理,給她怎麼花都花不完的錢之外,她想什麼,需要什麼,喜歡什麼,你真正關心過嗎?這麼多年來,怎麼安排,她就怎麼做,她從來不懷疑你這個父親,不過你如果有什麼,她要怎麼辦。」向天宇把這些年對靜凡的疼惜一口氣全都講了出來。說後面一段話時,他沒有面對大哥馮恕,而是轉過身去自言自語似的在嗦。
「行啦,我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你也別操心了,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讓靜凡有事的。況且她是我女兒,她怎麼會生活的不好呢!」天宇的這些話讓馮恕很心疼。天宇自然不知道,在他保險箱里的那張鑒定表,就在靜凡和她聊「軒園面館」的那天晚上,他就毀掉了。從此以後沒有人再去追究靜凡的身世問題,就連自己也不可以。
對于一向威嚴示人的大哥,向天宇充滿了尊重。在向天宇眼里,從黑土地上的模爬滾打,到深圳的歌舞升平的名利交接,他都處理的游刃有余,坎坷而不失尊嚴。對于家庭,他有情義有擔當,這點從葉蘇箴去世十幾年,他依舊無意續弦就可以看的出來。其實在他眼里,大哥對于靜凡,也沒有剛才自己說的那麼的冷漠,只是那一絲小小的感情,在某個自己需要作出抉擇的時刻,總是控制不了的。這一點,馮恕不會看不出來。
馮恕拉著向天宇向自己車的方向走去……
「看情況吧,明天我再和邱遠澤聯系一下。我不會讓自己輕易出事的。」
「邱遠澤?好幾年沒見他了,這事跟他有關?他當年可和葉蘇北好的穿一條褲子,蘇箴當年和他在一起,也是葉蘇北介紹的吧,你小心點。」向天宇停下步子,很慎重的在和馮恕說。
「你別管,到時候你在其位謀其職,別毀了自己就成。」馮恕在听到葉蘇箴的名字後盡可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以一個大哥的口吻叮囑向天宇。
「那蘇箴的死?」向天宇好想察覺到了什麼。
「我說了,這些你不管,你該怎麼做怎麼做。」馮恕把天宇向車廂里推了一把。
向天宇不無擔心的看著馮恕。
馮恕和向天宇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