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伊始,春風和煦,天罡湖附近草長鶯飛,鳥語花香,遠遠望去,一派生機盎然。附近的桃林里,片片粉色的花瓣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嫵媚至極。
「吱吱••••••」
一棵古松樹上突然有一只可愛的松鼠冒出頭來,用那雙圓潤的眼楮好奇的望著樹下那個白色的身影,隨即驚愕的睜大眼楮,咻的一聲溜走了。
因為樹下那個白色的身影倏然睜開了眼楮,一雙漆黑如月夜,卻深邃慏悒,宛如一潭寒冰的眼楮。那股冰寒似一把利劍,像要射穿它的心髒。
須臾,它又似膽大了點轉回頭來看看,卻又無法再移動半步了。她的眸子似一個無形的黑洞,要把它吸進里面去。小松鼠看著看著,竟驚出一身冷汗。
伴著另一片花瓣的飄落,千羽咻一聲站起來,對著那只松鼠露出一個妖孽般的笑容,「小松鼠,你也覺得我很恐怖。」
小松鼠被她一嚇,竟從樹上摔了下來,咻一聲的跑遠了。千羽見狀,輕笑了一聲,收回了視線,清冷的瞳仁閃過一絲漠然,整個人又慵懶的靠在樹干上。
「小姐,天璣師父回來了。」一身白色長裙的女子穿過粉色的桃林,直直的朝千羽奔來,白紗的長裙在風中飄舞,更凸顯了女子秀麗青春的臉蛋。
千羽依舊懶懶的靠在樹干上,一雙黑寶石般的眼楮卻靜靜望著她。十八歲的初雪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一身白衣襯得她身形輕盈,粉如桃花的臉上一雙大眼楮炯炯有神。
千羽收回視線,站直了身子,拍拍身上的衣裳,淡淡地說︰「回來啦?」那語氣清淡的仿佛在說「早上了」。
初雪粉女敕的臉蛋因為奔跑而更加紅撲撲了,听到千羽的話,順了一口氣,便答道︰「是,听說有要事找小姐。」
千羽抬頭望望天,心中似有了什麼決定,低聲說︰「走吧。」
臨風閣內,天璣老人正和現下天璣山的掌門風玄在下棋。天機老人執白,白子團團被圍,陷入一片混沌中。
風玄白發蒼蒼,一身白衣,倒也仙風道骨,他執一黑子,左右思量,最終輕輕放下,「師尊真的打算讓千羽下山?」腦海中閃過那個絕美女子桀驁的笑臉,心中閃過一絲不舍。
天璣手執一白子,也輕輕的放下。深吸一口氣後,卻道出了不相關的話,「你最近棋藝退步了。」
風玄先是一愣,繼而苦笑不已。這個老師尊,真是時時不忘挖苦他。他輕咳一聲,說︰「師尊倒是棋藝精進不少。」
天璣幽深的眼眸一轉,深邃的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捻起一子放在某點上,緩緩說一句,「近日來,可有新收了女弟子了?」
風玄一听這話,噴血的心都有了。這天璣山不收女弟子是自古來的規矩,第一打破規矩的就是他,收了伊勝雪後,又收了千羽和初雪。這就是天璣山僅有的三個女弟子了。如今他這不似調侃的調侃,諷刺的是誰呀?
「師尊,近日並未帶女弟子回來呀?」風玄也移動一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天璣見話題扯遠了,話鋒一轉,說道︰「千羽怎麼還沒回來?」
風玄被他天馬行空的談論方式搞暈了,一時呆愣。天璣趁他分心之際,手起棋落,吃了他一子。又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風玄目瞪口呆,繼而板起臉,「師尊,你怎麼能耍賴?」
「我有嗎?」天璣得意的笑了笑,隨後打擊道︰「明明是你不專心。」
風玄听了他的話,也只好無奈的嘆氣一聲。
風吹過,割得他的聲音一地凌亂。他悠悠地望著窗外那一枝伸進室內來的桃枝,眼下斂過一絲苦澀,「師尊真的非要千羽下山不可嗎?」
天璣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眼中閃過一些幽暗,想起那個傲如冰雪的女子,也只能說︰「命里如此。」如若能夠改變,他何必非要她去面對不可?
風玄也不好再言語了。風吹起他的須須白發,室內一派的靜謐。
千羽進來的時候,天璣和風玄已經鳴鼓收棋了。那一枝開著三三兩兩桃花的桃枝,點綴著室內一陣粉色旖旎。桌子上散散的擺放著幾只錦囊,還有兩只青玉的茶杯。
「師父,掌門。」千羽微微頜首,抬起頭,便看見兩位白發蒼蒼的老頭,一個人老,顏也憔悴的,慈愛的望著她,一個頭發蒼白,面若桃花,卻是自顧自的喝茶。
「千羽呀,今日有沒有好好練功呀?」風玄笑容慈祥的說。對于,這個門下的女弟子,他可是喜歡的很的。
千羽點頭,「一如往常。」
此時,天璣喝完一盞茶,微抬頭,便望見千羽眉間那一朵紅色的梅花,妖冶嫵媚。他放下茶杯,淡淡的說︰「你上山已有五年了。」話語中一閃而過的酸楚。
千羽只是頜首,心中也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來。
天璣伸手,拿起桌上的錦囊,遞向千羽,「這些錦囊是為師為你準備的,日後的路,你自己千萬小心。」
這話說的千羽莫名其妙的,但她也恭敬的接過那三個錦囊。而後,望著那兩位對她有救命之恩的老頭,問︰「師父,可是有什麼需要千羽去做的?」
天璣搖搖頭,「你等會便下山去吧。」
千羽聞言,錯愕的抬起頭,她沒有听錯吧?五年來,他一向不讓她出山,不讓人來探望她,她幾乎以為她會一輩子困在這山里。怎麼會,這麼突然?
風玄也明白她的心情,點點頭,說︰「你也是時候該回去了。但是,自己千萬要小心。」頓了頓,才補充道︰「那錦囊,在迷茫或無法自己做出決定時,才打開吧。如若已下定決心了,便不用看了。」
說完,臉上是不舍的沉靜。揮揮手,示意千羽離開。
千羽望著那兩張熟悉的臉孔,心中也有不舍。可是,她更渴望回到父母的身邊。她鄭重的向兩人鞠了一個躬,轉身,步履沉重的離開了。
臨風閣內,是兩聲一長一短的嘆息,隨後,是一陣漫長的寧靜。
最終,只傳來這麼一句︰「這未來,是福是禍,只能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