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月亮隱入雲層,夾雜著些許寒意的微風徐徐吹來,樹梢輕擺,廣袤的天幕下是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輕湖絲毫沒有留意到這里的異樣,一臉興奮地一步步向我走來,我無意識的後退,直到另一股男子的氣息圍繞著我。
「汐兒!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激動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耶律寒順勢一攬,緊緊地將我擁在懷里。
我一愣,又是一驚,頭腦一片空白。現在該怎麼辦?
他怎麼可以抱她?她怎麼可以投入其他男子懷抱?
宇印凌軒頭腦某處有規律的鳴響著,胸腔被急促的呼吸所鼓動著,忽如其來的怒火在瞬間燃燒了他所有的理智。
好像被什麼力道推了一把,我便跌入了子硯的懷中。有些茫然的看著莫名交手的兩人,又不明所以的望向一臉凝重的子硯。
被聲響吸引而來的人越來越多,眾人都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畢竟交手的人地位非比尋常,不是他們這些可憐的小角色可以干預的。
我與子硯對視一眼,慢慢隱入人群中
「子」話還未說出口,明黃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我身前,我抬眸,正好對上那張絕世的臉。
那一瞬間,我從他的眼中讀到了什麼?
狂喜、驚訝、欣悅、質疑、氣惱、期待?
太快了,快到我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下一秒,還來不及上前的子硯就被點了穴。
下巴被強硬的抬起來,沒有絲毫的憐惜,迫使我與他對視。
三年了
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跡,反而帶給他成熟的統治氣質,他的周身都散發著王者之氣,那樣強烈的氣勢,令我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沉默攫住了兩人的呼吸,空氣沉重的仿佛要凝結。那雙美麗的黑色眼眸,此刻醞釀著吞噬一切的狂風暴雨。我怯懦的躲避他的雙眼,那樣懾人的氣勢,逼得我敗下陣來。
他的手依舊強硬的捏著我的下巴,一分分收緊,我的下巴快要痛的月兌臼了!
「怎麼?心虛麼?真的如此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惜與他聯合起來毒害朕?!」
「不」我搖頭。他在說什麼?我是來告訴他,他的身邊有奸細!我是來救他的啊!
「宇印凌軒,此事與她無關,放了她。」耶律寒被侍衛架住,不能動彈,那深邃的眼眸卻有一絲柔情。
「皇上,」輕湖跪下,一臉哀求的望著宇印凌軒,「皇兄也是為了救皇嫂,才被人利用,還請皇上明鑒!」
——宇印凌軒人頭落地之時,便是你們重逢之日。
某個遙遠的聲音突地跳入腦中,我微微怔住,他居然為了我,毒害宇印凌軒?!他居然為了我,不顧民族的大義?!
我的心猛地一滯,苦笑,我只是替身而已,值得嗎?
「太子還真是多情!」宇印凌軒勾了勾嘴角,視線又回到我臉上,眸中暗流涌動,一抹嘲弄掛上唇角,「蘭兒,你的媚術實在是厲害,一個眼神便可顛倒眾生?為何全天下的男子都為你痴狂?」
「媚術?」我難以抑制的顫抖著,不住的搖頭。他在說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的尊嚴?他怎麼可以這樣詮釋我對他的感情?
一股惱怒油然升起!
「混蛋!放開我!」我掙扎著要逃離他的鉗制,他的視線順著我扭曲的身體,驚電般的落在我微隆起的月復部。那一瞬間,我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妒忌和狂亂!
手,毫不留情的鉗住我的脖子,一分一分收緊,冷笑著看著我越發蒼白的臉。他冰冷的眸子閃爍萬千,我卻從中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凌厲的殺氣。
「這個孽種是誰的?是他的,還是他的?」他的視線在子硯和耶律寒之間徘徊,驀地又回到我臉上,唇邊的笑意更濃,「還是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連你自己都不清楚?!」
孽種?他在胡說霸道些什麼?如果寶寶是孽種,那他又算什麼?他把我當成了什麼?是人盡可夫的放蕩女子嗎?
那一刻,我最後的力氣也從體內狠狠抽離,我再也堅持不住了,我所有的信念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化為灰燼。
任何的辛苦也比不上他的不屑一顧讓我心痛。任何的付出也比不上他對別人的愛意更讓我心碎。我已經不行了,與家人決裂,穿越千年,奔走千里,支持我的不過就是他對我的愛,還有,月復中的寶寶!
現在,一切都沒有了,他否定了我們的一切,他否定了寶寶的存在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忘記所有,從新開始!
「孽種?」我啞然失笑,既然你要將我傷的體無完膚,那我也要你失去尊嚴,我抬眸,昂首挺胸,用謊言偽裝成最後的驕傲,有些譏諷的說道,「他的父親自然是我此生的最愛,可惜,不是你!」
不是的!我在心里否認。他是你的,他是你的孩子!明明想說愛你,明明想說想你,可是,此時此刻,我卻被僅有的尊嚴出賣了!
喉頭一緊,一陣窒息,我的頭腦出現短時間的空白,意識開始逐漸飄離,隱隱听見子硯和耶律寒的聲音,這就是死亡嗎?
為何,我沒有半分恐懼?有的只是遺憾,因為至始至終,我從來的都沒說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