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雲雖然離端木昊風等人不遠,但是人聲嘈雜,端木錦奇的聲音又軟弱無力,她自然是沒有听清楚端木錦奇口中叫嚷的是什麼,不過蕭凌雲也想正好趁此機會演完該演的戲。
「小輕輕,如果玉兒記得沒錯的話你應該是本公主的貼身侍衛才是,怎麼現在?在替本公主分憂,來詢問四太子方才對玉兒說了些什麼話嗎?」
蕭凌雲笑意盈盈的走到風輕揚身前,清脆的聲音,調侃的語調,越發顯得南宮錦玉靈動不羈。
「玉公主!」沒有接到端木昊風撤銷任務的指示,風輕揚只能以靜制動,只說話,不答話。
「玉公主,你害得本太子丟了太子妃,是不是需要賠本太子一個太子妃?」
端木錦奇慵懶的將近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暗絕身上,散漫的打量著南宮錦玉,不容商量的張口道出虛弱無力的話。
蕭凌雲同情的看了看暗絕一眼,皺了皺眉頭,轉身面向端木昊風,恢復了只有南宮靖宇才表現出的痞痞樣子,歪著腦袋目光灼灼的散在端木昊風臉上,
「三太子,玉兒知道你現在還在為失去了太子妃而難過,可逝者已矣,生者當堅強,你為什麼就覺得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呢?為什麼就認為我沒有那種能力讓你感到快樂呢?你不要以為你這樣對我是理所當然的,我也說了,有些幻想只有放手了,不再執著才算是成全了別人,成就了自己,你想想,你和她的昨日種種,是不是應該坦然放下了?」
蕭凌雲這突如其來的一番深情質問,不但旁人犯了迷糊,就連當事人端木昊風一時也弄不明這蕭凌雲要唱的是哪一出,蕭凌雲見端木昊風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應,于是繼續聲淚俱下的添油加醋道,
「能夠感知的痛苦未來還有繼續延續的必要嗎?
如果一開始就是沒有結局的悲劇,僅僅是因為一廂情願就要延續成想象中的美麗錯誤麼?
那結果要真的是在想象的美好之外,局中人,局外人的傷痛又該如何安慰?
時間不是良藥,有些痛苦是會在不經意間通過時間拉長的,我和你的記憶就像剪不斷的雨簾,那些美好就像是一幅意境悠遠的畫卷,我的心門也只為你而開…
你看了我的身子…
你卻不願意娶我…」
「玉公主,那是一場誤會,當初本太子以為你是雲兒,不得已冒犯…」
端木昊風看著眼淚汪汪的蕭凌雲,驀然間覺得眼前的人兒就是他的雲兒,那個喜歡哭的小女娃,沒有細想便慌亂的解釋,話到此處,他端木昊風是渾身長滿嘴也再難撇清和南宮錦玉的關系了。
「三太子…嗚嗚…」
蕭凌雲竟然一下子哭倒在端木昊風的懷里,這場景像極了端木昊風初見燕淑雲時的情形,那時,她也是這樣抱著他哭,時隔不到一年,同樣容貌的女孩再一次給了他端木昊風強烈的異樣感覺。
「玉公主,倘若那件事情是真的,本太子自會迎娶你…」
端木昊風猶疑著推開蕭凌雲,似是很艱難的說道,外人听來‘那件事’好像是指端木昊風看了南宮錦玉的身子一事,可對蕭凌雲來說‘那件事’一定是指她在不久的將來會會換成燕淑雲這個身份。
「有三太子這句話玉兒也就安心了…」
「輕揚,隨本公主走吧!」
蕭凌雲似乎很滿意自己主演的這場戲,得到滿意的答復之後便甩袖揚長而去,蕭凌雲不曾察覺她這個隨意的動作竟然將袖中的紙條甩落到端木昊風的腳邊,而暗絕又剛巧看見這張紙條旅行的路途。
看著風輕揚跟著蕭凌雲走遠了,暗絕這才提醒端木昊風。
端木昊風拾起紙條,展開一看,白紙黑字竟然寫的是昨晚亭中南宮錦玉口中所念︰
「
夜半起身獨自繞階行
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秋心兩半,閑愁最苦
孤寂腸斷處,休要倚欄桿
波心蕩,冷月無聲
念我終日凝眸,多情處
逢此又添,又添一段新愁
流光容易把人拋
人不見,草連空
滿心零落風卷殘
誰人堪憐替花愁
花色三分,寫不成書
二分零落,一分紛飛
難寄得相思一點」
已經逝去的記憶在端木昊風的排斥下也難以泯滅,一點一滴的波瀾,哪怕只是一個字的熟悉,便喚醒了塵封的往事。
端木昊風定定的看著手里的東西,毅然不覺時間的流逝,就連端木錦奇的抱怨,暗絕的問詢,一句一句,他都沒有听見,直到他自己從回憶里游走回來,才迫不及待的從懷里掏出一個橘紅的錦囊,端木昊風顫抖的打開它,極其小心翼翼的拿出里面的東西,依舊是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端木昊風看著兩張紙上那麼相似的筆跡,心跳都漏了好幾拍…
「端木昊風!」端木錦奇已經忍無可忍了,杵在這半個多時辰,眼下除了他們一行,已是四下無人了,可是任憑他怎麼喚‘三哥’端木昊風依舊不帶反應的,所以端木錦奇惱羞的直呼他的名諱了。
端木錦奇的一聲低吼成功的將端木昊風的注意力從他手上的紙張上面轉移到蕭凌雲她們一行人之前所在的地方,如今已經空空如也。
「人呢?」端木昊風焦急的看著一臉漠然的暗絕,似乎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一轉眼的功夫,喧嘩的地方已經悄無了異響。
「你都看著那兩張紙發呆了半個多時辰,除了我們,其他人都上路回國了!」
端木錦奇現在的怒氣只增不減,不知是因為南宮錦玉還是因為被擱置了太久。
「我們也啟程吧!」端木昊風沒有理會端木錦奇的遷怒,收起手中的紙小心的塞入錦囊,冷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此言一出便先行了。
被風拂去的歲月,留存了太多零碎的塵埃,也許是心靈的吶喊,也許是頭腦的彷徨,亦或是靈魂深處的悸動,或許只是那剎那間的偶然,蕭凌雲忽然覺得,那些個走過的歲月之輪上,一直都在永不停歇的刻著密密麻麻的愛,不止是自己的,還有別人的,大浪淘沙,能洗盡鉛華,卻難滌清躁動,那剝落一地的是絕望,也是等待,愛或許就是生生不息的追趕和等待,那些個不想要的殷切期盼,會疼了期盼與被期盼的人兒…
「玉妹,你不是從小就喜歡蕭笙嗎?為了他你還和玉婷…」
南宮俊浩看著蕭凌雲,猶疑著道出心中的疑惑,馬背上的蕭凌雲懶懶的靠在僵硬了身子的風輕揚懷里,微眯著眼,听了俊王爺的問題,蕭凌雲不由的嘴角上翹,適才被心中的那些雜想堵的不快,這會兒那些煩悶全全溶解在這個問題里了。
「浩哥哥,喜歡是喜歡,和愛是不同的,就像你喜歡我,可是你愛的卻是你的柔兒啊!浩哥哥喜歡和玉兒一起玩,卻不是不能離開玉兒,浩哥哥心里最想最念的還是柔姐姐啊,你一定不想一見面,她被別的王兄王弟纏住不放啊,玉兒也是這樣,玉兒以前和婷姐姐爭表哥,還不是因為玉婷姐姐她想獨佔表哥!」
蕭凌雲俏皮可愛的說出這番與年齡不符的話倒讓讓南宮俊浩更為驚奇。
「玉兒,你果真只有十三歲嗎?浩哥哥怎麼覺得你和三王兄的年齡差不多啊?」
蕭凌雲聞言,額角直想冒冷汗,她還真是十多歲的身體二十多歲的靈魂!
「不是果真十三歲,是快十四歲了!嘿嘿…」蕭凌雲一本正經的更正著,最後嬉笑著往風輕揚懷里蹭了蹭,這下可真是苦了風大冰美人了,蕭凌雲就是故意要修整他,怎麼也不肯坐馬車,一定要和所謂的貼身侍衛共乘一騎。
「玉公主…」風輕揚按捺不住了,這蕭凌雲純粹是故意搗亂,馬背上竟然還明目張膽的伸手去模風輕揚的臉,風輕揚只得眼疾手快的抓住蕭凌雲伸出的咸豬手,可是這一抓不要緊,卻是中計了,欲擒故縱計。
「小輕輕,你怎麼抓住本公主的手了,這個姿勢騎在馬背上很危險的!」蕭凌雲嘟著嘴,明媚的大眼里儼然閃現一層輕薄的霧氣,果真是楚楚憐人。
「玉公主方才…」風輕揚面上一紅,急急松開蕭凌雲的小手,幸虧被頭發擋著大半邊臉,不然他一定會被蕭凌雲再多抓一點調笑的資本,明明是蕭凌雲想模他的臉,可是風輕揚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輕輕是想說本公主方才怎麼了嗎?」蕭凌雲歪著小腦袋,不仔細看她那狡黠的幽深眼楮還真是一幅天真無邪的模樣,「本公主是想這樣…」
蕭凌雲一邊說一邊將小手再一次的向風輕揚的臉上伸去,沒想到這一次風輕揚竟然僵直了身子準備接受蕭凌雲的非禮,更沒想到的是蕭凌雲竟然只是伸手挑起他臉前的長發,徑直的將頭發撩到他的耳後,沒有去模他的臉。
「小輕輕,怎麼用這眼神看著本公主?是受寵若驚?」蕭凌雲痞痞的肆意打量著風輕揚,他這張臉真的是讓人嫉妒,這麼一張國色天香的臉怎麼就長在一個男人臉上呢!
「是!」風輕揚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單手一揮,那些頭發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依舊是遮住了大半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