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漸深,天邊一輪皎月散著光輝,黑夜將那抹修長的偉岸身形拉得老長,印在高高屹立的琉璃大柱前,一人一柱,獨獨在這月圓之夜中,好似染上了一股落寞的味道,哀寂之中透著幾分傷感。
「主人,都已經準備好了!明月山莊那邊,屬下已經派人通知了過去。龍大人已經在沿路安排。」血夜微躬著身子,面色嚴肅的開口。
紫眸一深,明樓煙淡淡的點了點頭,容色冰冷,那一身的風華貴雅的氣質,在這黑夜里,幾乎讓人為之跳,為之深深折服。
「那今夜我們就要出發了麼?可是,眼下天漠的形勢?您不能離開……」
血夜望著靜默不言的紫袍身影,神色凝重,猶豫半晌,終是開了口。「主人,納蘭明析他留不得的啊!暗殺皇子與謀殺儲君,這兩項罪名已經是事實了,您不能再包庇,再姑息他們了。
這些年,您對大皇子,對三殿下他們是一再的縱容,一味地忍讓,可是結果呢?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這兩個人絕對留不得了,眼下正是我們反擊的時候,為什麼要白白放過呢?」
「閉嘴!我知道,此事就先擱置吧。大哥跟三弟的事,等我回來再處理。」明樓煙冷然道,神色間帶著令人不敢拒絕的森寒之意。
他眼底深處劃過一抹難言的深沉,神色一凜,難道自己真的對他們下手嗎?
胸口陡然間劃過一絲寒意,生生的有些發疼,鋒銳的俊眉糾結的擰起,心底滿是不忍。
許久,他低低地才嘆了口氣,溫聲道︰「此次是取金髏水之行,迫在眉捷。月沒有時間再等了,當日明風的事情耽誤的幾日。再等,怕是真的要來不及了。今夜就出發吧!」
明樓煙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他臉色微冷,雙眼沉如寒潭,腦海中思緒飛速的動了動。
這如今的局勢,他豈會不知曉?
眼下,三弟雖被收押在大牢,但他母妃顧氏一族的勢力卻蠢蠢欲動,更包括這些年一直支持明析的那些大臣與百官,而大哥亦是對自己也虎視眈眈。
自古皇家便是如此,何來親情可言?
縱使他從未想過去爭,縱使他無意于天漠儲君這個位置。
有些東西就算他不去爭不去搶,他的大哥與三弟卻不會……
濯石般的紫眸稍稍一眯,明樓煙面色復雜的閉了閉眼,一種無奈至極的感覺蔓延至全身。
他,終究還是不忍了。
沉默半晌,他朝著身後不動聲色的隱在夜色的血墓微微揚了揚手,突然間,一身著黑認如鬼魅般的侍衛血墓走了出來,步履間了無聲息。
明樓煙向著面前的倆名血衣衛首領,一字一句定定的道︰「血墓,你帶領血衣衛守護好太子府,亦協助小宇,照顧好月兒。這期間如若是小宇有任何需要的藥材及要求,一律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做到。至于你,血夜,你隨我去晉雲取藥,即刻就出發!」
說罷,他袖袍輕揚,轉身就走,身形遠去間,一切是那般的干脆利落之極,竟不帶絲毫猶豫。
身後,血夜與血墓兩人,面色突然間就凝重了起來。
血夜神色有些驚,現在的形式,主人若是不先解決掉大皇子與三皇子倆人,那後面若是等他們再次翻身,恐怕就不好了。
他皺著眉,面色有些懊惱焦急,都這個人時候了,主人竟然還是不忍心,他是顧念著兄弟情義,但是那兩人呢?
卻一味的變本加厲,愈來愈放肆。
「怎麼辦?」
一身冰冷的血墓瞧著此刻心急如焚的血夜,禁不住開口問道︰「主人,派我來護月姑娘,你去天漠,很明顯不打算真的動手?難道我們真的要等到放虎歸山的那一天麼?」
「放虎歸山?」
聞言,血夜面色陡然間沉了下去,他目光一轉,腦海中響起那清靈如鈴的聲音,想起空靈如仙的女子,想起秦月那日對自己說的話,雙眼不由得突然一亮。
「主人的命令我們不能違抗,但是未來女主人的話,我們也不能不听。」血夜急急開口,眸中劃過一絲清明的亮色,俯身,悄悄的靠近在血墓耳邊,低低道的說了一連串的話。
「真的要這樣嗎?萬一,主人知道了怎麼辦?」聞言,血墓面色陡然一驚,頗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他神色有些猶疑。
「只有這麼做了!你且看看主人對她的如廝在乎,未來太子府的女主人除了她,還會有誰?秦姑娘說萬事有她扛著,而且,你我心里都知道秦姑娘說的話,是對的。既然主人下不了手,那秦姑娘代為動手,有何不可?」血夜沉著面色,嚴肅的道。
見此,血墓開始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夜色漸漸變深,天漠國的官道上,幽幽的一行幾十余名便裝暗衛駕著千里快馬狂奔而過,韁繩一甩,向著南邊的晉雲國急奔而去,速度快如那閃電般,生生讓人看不清影子,只余一陣陣勁風掃過的痕跡。
為首的是一身淡漠如風的明樓煙,他仍舊是一襲紫袍,容色風華無雙,幽深的眸光此刻卻帶著一分凝重的焦急。
月,還在等他,他必須盡快的取回金髏水。明樓煙面色有些淡,有些冷,他縱馬飛馳,衣袂飄飛之際,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驚人的寒意讓人不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