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流轉,晃眼已是十日的光景。
晉雲國都鳳京,熱鬧喧嘩的青桐酒樓,人來人往間絡繹不絕,聚集了各色的江湖武林人士,其中也不乏一些朝中要員。
此處,乃是鳳京最為龍蛇混雜的地方,卻也是探听消息的絕佳場所。
最偏僻清幽的一個里間內,氣氛隱隱地有些森冷。
荊無憂執著上好的琉璃酒盞,面色沉寂得有些森冷,他一身如血般張揚的紅衣蟒袍,那一雙清隼炯炯的鷹目環繞在來人身上,目光犀利無比,似要將人看穿一般。
「政王,你不必懷疑,這筆交易于你,也是大有好處的。」一低啞的身響淡淡的響起,屋內一白衫男子篤定了開了口。
他靜靜的立在窗邊,面上戴著一面銀質的蒼狼面具,只露出半邊風華妖嬈的側臉。
「哦?你就這麼肯定本王會答應你?」荊無憂皺眉,冷冷的望著他,他容色很淡,鷹目微眯著,隱現著幾欲迸發的寒光。
「當然!因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你想要的東西若是不除了那個人,那是絕計也不可能的!」白衫男子唇邊微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高挑的眸子中滿是洞悉一切的暗沉。
聞言,荊無憂卻是神色凝結了起來,剛毅風華的面容上神色轉為凝重,他眸底的光芒變得復雜,心底突生起一股猶疑。
「好了!在下言盡于此,還請王爺好好考慮考慮。」白衫男子淡淡的望著他一眼,心底也不急,只是徐徐地開了口。
他一說完,便轉身離去,日光下的那襲白衫迎風如雪般冷艷,他身形挺秀無雙,那面具下露出的半張妖嬈側臉,透過窗外細碎的日光,好似沾上了一層白瓷般的光華,絕美無比。
里間內,隨著那白衫男子的離去,便只余下荊無憂一個了。
他仍舊靜靜的坐在桌前,手中維持著方才握著琉璃盞的動作,只是那面上的表情卻好似凝結了一般。心底突生起一股氣悶的情緒,好似一直堵在胸口讓他沉悶不已。
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荊無憂低斂著眉,一雙炯炯的鷹目眯成一道勁利的光線,陡然就得鋒銳無比。
「風揚,將本王的龍虎符傳回去,讓戰龍與魄虎兩隊秘密前來晉雲。」沉默半晌,荊無憂終是緊聲開了口,聲音冰冷威嚴中帶著重重的篤定,他閉著眼冷聲道,心底雖是極度的不悄,卻又有些難言的低落。
荊無憂眸光斂了斂,驕傲鐵血如他,天知道如此手段于他絕對是一種侮辱,可是他卻已然下定了決心。
若真的如此,自已怕是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荊無憂面色緊了緊,卻又冷毅堅毅無比。
「喂,你听說沒有,咱當今皇上要娶親,要立皇後娘娘……」
驀然,隔壁的里間內突然傳來陣陣細微的聲音,也不禁令荊無憂神色轉了轉。
「是啊!我也听了宮里的小太監們在傳聞,說是太後已經立了懿旨,要封香郁郡主為後呢。」
伴隨著推門而入的聲響,雅間內一藍袍男子定定的開了口。
「這是真的嗎?咱當今皇上都登基幾年了,一直不肯立皇後,面上怎麼會突然立這個宋香郁為妃呢?」其中一金綠華服的男子不解的開口。
「呵……這你就不知道。據著是因為皇上快不行了,太後才想著法子讓宋香郁嫁給皇上,目的不就是為了想盡快生出一個小皇子麼?我爹爹可是太醫之首,這消息不會有錯的。」另一名男子開口,容色間頗為得意。
「怎麼會?皇上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行了?你開什麼玩笑……」
「誰跟你開什麼玩笑,皇上是真的不行了。我老爹都告訴我了,怕是沒多久的時間了……」
那另一邊的里面內,只名華服男子聚集在一起,旁若無人的低聲說著,一個個興致勃勃。
顯然不知,這微弱的聲響已經落入了隔壁之人的耳中。
「王爺,要這消息,要屬下去核實嗎?」風揚面色突然一喜,這天漠與大商國的戰事一直以來都是敵對著的,如今若是燕皇真的重病在傷,那麼他們攻破晉雲便是指日可待了。
「不用,你去做本王方才的吩咐的事情!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荊無憂淡淡的說著,語氣卻出奇的平靜。
「王……遵命!」風揚心底暗驚,卻又不敢忤逆荊無憂的意思,只得定定的點了點頭。
他心底難以理解,大商與晉雲對峙多年,眼下若是燕皇真的病重,那麼這對他們絕對是一個大好的時機。
眼下,不抓緊時間回國部署,帶兵攻入就白白浪費的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
「去吧!」冰冷而滿是威嚴的聲音響起,荊無憂淡淡的一揮手,示意道。
他目光淡淡的望著窗外,紅衣如血般鐵血剛毅,一雙炯炯的鷹目幽深如潭,復雜無比,讓人看不清心底在想些什麼。
秦月?
驀然,荊無憂眸光一深,望著窗外的面容上多了幾分神采,生動無比。
那街角之下一身素黑錦袍的少年,那一揚張揚清冷的模樣,不正是秦月麼?
性感的薄唇邊上忽的勾起一抹笑意,眩目無比。
「秦月。」冰冷堅毅的一聲低呼,暗含著濃濃的驚喜,荊無憂欺身走至窗前,開口喚了聲。
熱鬧而嘈雜的街口,秦月清眸一凝,原正如疾風般離去的步伐停住了,她轉身,一抬眼順著清桐酒樓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那二樓的里間,精致的雕欄窗邊,一身紅衣靜立下日光的男子俊美鐵血無雙,傲然間好似如神氐般風華。
「無憂,好久不見!」清靈如玉石的聲音響起,秦月面上掛著清蓮般的笑意,像遇見了老朋友般,淡淡的開口。
只是那素靜淡漠的面容下,眸底卻有些深,僅僅只是當日在廣海下的一面,他怕是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一切了。
清眸微斂,堂堂的大商政王可算是日理萬機,他不好好的呆在大商,到晉雲來做什麼?
秦月黛眉微凝,心底禁不住沉思道。
荊無憂神色微一怔,那魅惑如蓮般的淺笑讓他失神了好一會。
「好久不見!」
半晌,他終于醒過來應了聲,語氣低柔的道。只是那思緒回轉間,他心底的神色卻有些發緊。
「當日,那一別,你可是藏得夠深了,當真是讓本王好找啊!」他慢悠悠的說道,語氣低沉復雜間讓人听不出話里的喜怒。
「呵……」秦月輕笑,眸光閃過一絲慧黠,當日在廣海讓他答應自已一個條件,原本是無意,但是讓他答應自己一年之內不出兵晉雲卻著實有些算計到他了。
畢竟,當日那機會對大商而言,是一舉發兵晉雲的大好的時機。
更何況,那金窟蛇原本就是他自己給找到了,自己不過是半道插了下手而已。
「這可怪不著我了,無憂當日你不是也沒問我是誰?」如玉的面上紅唇微勾,秦月微抬著頭,有些似笑非笑的瞧著他,清眸之中一片了然的戲虐。
堂堂的大商政王,素來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狂傲如他,那日他之所以沒有問自己的來歷,心底怕是篤定了能查到,只是結果卻似乎讓他失望了。
聞言,荊無憂面上卻隱隱現出幾分懊惱,如果他當日他問清了秦月的身份,那麼自己就不會平白折騰了這麼一大圈。
只是……
他面色凝了凝,鷹目深了幾分,心底有些幾不可見的有些沉悶的堵得慌。
他可以確定,就算是當日問了,秦月也絕計不可能告訴自己。
「好了,秦月,此次相見我們也都算是老朋友了,何不上來共飲幾杯?」荊無憂忽而開口道,言語中帶著濃濃地一片盛情,讓人無法拒絕。
「這……」秦月眉峰微凝,心底突有幾分猶豫,不知為何他心底直覺有哪些地方不對勁了。「好吧!無憂,那就不醉不歸了!」頓了頓,她繼而又無比淡然的應聲道,那靈玉的面上滿是笑意。
清幽古樸的里間內,二人對坐在桌前,窗前木柱了上好的檀香散著幽幽的香氣,氣味芬芳間卻又似乎有些不太對勁,讓我難以察覺。
「不知你此次到晉雲來是做什麼?但是未曾相迎倒是算是我的不周了。」秦月一手揚著上白玉酒壺,昂頭灌下一口清酒,淡淡的問道。
她神情瀟灑而隨意至極,舉手投足間卻給人一種貴不可侵的清冷之意,好似一株綻在天涯高山間的雪蓮,只能遠遠的觀望凝立著,卻又難以靠近。
鷹目稍稍斂了斂,隱去了那眸光下一片深邃的光芒。
「無事!只是出來走走,如今大商一切安定,我這個政王爺倒是沒什麼事。」荊無憂把玩著手中琉璃盞,故作輕松的道,語氣威嚴輕柔中卻也帶著幾分不以為意的慵懶。
「哦……原本是這樣!」秦月聞言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依舊灌著酒,如玉的面上靜默淡然。
「嗯!不然,你覺得本王來晉雲是為了什麼?」荊無憂突然欺身上前,鷹目定定的望著,低沉的嗓間開口道。
黛眉微皺,秦月瞧著面前離自己如近的俊美容顏,眸光沉了沉,似乎听出了他話里的含義。
這其中竟隱隱的帶著幾分危險幾分令人難懂的深意,這也不禁令她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