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這個表弟不簡單
何家瀟要跟我回農古鄉得到表舅的大力支持,宛如舅媽還有點猶豫,何家瀟撒著嬌說︰「媽,你以為我去鄉下玩啊,你要我考研,我就得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復習啊。」
一句話擊中宛如舅媽的軟肋,只好吩咐小梅姐撿拾一些行李,無線愛憐地對兒子說︰「家瀟啊,你這樣想就對了。爸媽絕對支持你。」
宛如舅媽把我拉到一邊,叮囑我說︰「小風啊,你是家瀟的哥,要看著他點。家瀟要是淘氣,你就代你舅教訓教訓。等到他考研成功了,舅媽答應你,要什麼都給你。」
我哪里有什麼要求?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最好別叫這個太子爺去。但我敢說嗎?我的小命還捏在表舅的手里,如果沒有他,關培山會痛痛快快就放了我,還會讓我在衡岳市大爺似的逍遙?
何家瀟開著小姨家的車,載著我從衡岳市出發。
一出城,他就打開車窗,高聲唱起歌來。
他就像從籠子里突然放飛的小鳥,興奮得臉色緋紅。
「家瀟,那麼高興?」我問,點上一支煙,塞進他的嘴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扭頭看我一眼,深惡痛覺地說︰「哥,你真不知道,我長二十多歲了,從來就沒離開過他們的視線,苦哇。我都不知道什麼叫自由,什麼叫解放。今天我才知道自由的魅力啊。」
我吃驚地看著他︰「你怎麼會沒自由?」
「我哪里來的自由?從小就被盯著,天天叫著好好學習,不能給老何家、老秦家丟臉。我丟臉了嗎?考上大學我以為可以自由了,我媽卻三日兩頭跑學校,要不是我以死相脅,她居然想要在北京跟我陪讀,你說煩不煩?好歹我成年了嘛。」
「舅媽不是有工作嗎?怎麼能去北京陪讀。」
「工作與陪讀有什麼干系的?坐在北京,照樣工作。何況天上飛機自由,有什麼大事,不過也就幾個小時。反正機票不要自己掏腰包。」何家瀟摁了一聲喇叭,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得,問我︰「哥,你有不有昨晚那個妞的電話?」
「那個妞啊?」
「昨晚開車的那個。」
「你說的是陳記者啊。」我恍然大悟般掏出手機翻找,又故意裝作不在意地提醒他︰「大小姐脾氣,又掛著個無冕之王的牌子,不好惹。」
「你惹過?」他滿懷興趣地問。
「沒有,我不敢。」
「沒有惹過,怎麼知道不好惹?我就喜歡這娘們的烈性子。越不好惹,本爺就偏偏要去惹一惹,看她還能吃了我。」他打了一把方向,眼楮看著前方︰「我跟你來,你可要罩著我啊。」
他哈哈大笑起來,開始吹著口哨。
「你可真不像沒有自由的人。」我感嘆著說︰「滿嘴的粗話,一腦子的壞水。說句不好听的話,就跟街頭上小流氓一樣啊。」
「虧我還叫你哥,有大哥這樣說兄弟的嗎?」他不高興起來,鼓起腮幫子,不再跟我說話。
我誠懇地說︰「家瀟,就因為我是你哥,所以我才會這樣說你。換了別人,我才懶得去說。」
他氣鼓鼓地回我一句,顯得極不耐煩︰「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知道我媽為什麼一定要我考研嗎?」
「提高你自己的學識,當然是好事,難道還有什麼目的。」
「不但有目的,而且目的性極強。」何家瀟放慢車速,神秘對我說︰「他們想讓我進入仕途。說我們家一輩子從政,不能到了我這一代,後繼無人。這是面子問題,也是關系到他們成不成功的問題。」
我沉默不語,表舅他們用心良苦,我這個小表弟其實比誰都看得清,他所表現的一切,就是在告訴別人,他不想從政,但又無力反抗來自父母的壓力。他只好嬉笑怒罵,無心無肝地活著。
「你自己怎麼想的?」我逗著他問。他的決定在某一時刻其實就決定了我的未來。
「我不想做官,太累。你沒看到我爸啊,六十歲不到,一頭的白發,看著就讓人寒心。」何家瀟從褲口袋里掏出手機,放到方向盤前翻了一陣,遞給我說︰「這是昨晚酒店的妞的照片,好看吧。」
他嘖嘖著嘴巴說︰「我就拉一把,她就投懷送抱,這樣的女人,真他媽的賤。」
我一下子想起雪萊,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投懷送抱後居然得到這樣的評價。如果她自己听到,豈不是想死!
「有她電話,你要不要?」他拿過手機,要翻電話給我。
「我要她電話干什麼?」我拒絕他說︰「我不要。家瀟,作為男人,可以風流,但不能下流。明白嗎?」
他吐了一下舌頭,逗著我說︰「哥別一本正經,你剛才看別人的照片的樣子啊,眼楮都直了,恨不得一口吃了吧。」
「胡說。」我裝作生氣,作勢要打他。其實剛才看到雪萊,是一張她半果的照片,酥胸半露,眼神迷離。這樣的嬌娃,男人誰看不上火。
「哥,你跟我說說,你在鄉下幾年了,村姑是不是要比城里女人有味?」他滿腦子的壞水,我只對再聊下去,還不知道會聊到什麼。所以我拒絕回答他,想以沉默來對抗他的詢問。
「不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我們家保姆都說了,你有個女朋友在鄉下教書,是個美人,是不是?快告訴我,嫂子叫什麼名字。免得我見面不知道怎麼叫啊。」他喋喋不休,一只手解開胸前的扣子,手指捻起衣領,讓窗外的風灌進他健碩的胸膛。
見我還是不說話,他無限神往的樣子說︰「要是可能,我也想做個鄉官啊。」
我心里一動,月兌口而出︰「家瀟,你是學營銷的是不是?」
他狐疑地看我一眼,點點頭。
「要是我有一個新產品,你敢不敢出去營銷打開市場?」
「什麼產品?」
「礦泉水。」
「賣水呀。」他輕笑一聲︰「現在市場各種各樣的水五花八門,賣得好的也就一兩種,想要以礦泉水打出一片天地,幾乎比登天還難。不過,是哥你的產品,我願意試一試。產品在哪?」
我苦笑著說︰「還沒生產出來呢。」
他一陣大笑,方向一歪,差點把車開到路邊的溝里,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你要我賣一個概念啊。」他嘖嘖嘆道︰「哥,你不做生意真是浪費了。做個屁芝麻鄉長,怎麼都不會體現你的價值啊。」
「我就想為老百姓做點好事。」我大而不慚的說。
「我可以幫你,我同學八十多個,不說人人是精英,起碼都能做出一番事來。你放心,哥,你這事我接下來了。看我的。」他馬上就要掏電話打,我阻止他的舉動,要他不要著急,先開好車。
路上給黃奇善打了個電話。這小子在電話里大驚小怪吼︰「你還可以打電話?沒死!」
「我操你,想我死是吧?」我罵道︰「黃大書記,你小心走夜路被鬼掐死。」
他這段時間在忙著給人遷墳拆屋,活月兌月兌的一個拆遷專業戶。
「沒事了?」他問,語氣輕松了許多。
「本來就沒事。」我說︰「身正不怕影斜。」
「沒事就好。這幾天劉縣長還在問我你的情況。你小子什麼時候跑了老子不知道,麻著膽子去縣委賓館找你,他媽的,沒一個給老子說實話。」
我輕輕地笑,說︰「胡漢三又回來了。下午一起吃飯,你買單。」
他爽快地答應,罵道︰「我操,什麼人哪,吃個飯還說買不買單,你的檔次可是越來越低了啊。」
我壓低聲音說︰「我給你帶來一個人,想不想認識啊?」
「何方神聖?」
「見到了你就知道了。」說完我掛了電話,轉頭對何家瀟說︰「家瀟,等下我們就在春山縣吃飯,明天一早回哥的農古鄉,讓你正式開始過過鄉村生活。」
何家瀟點頭,問我︰「剛才給誰打電話啊?那麼親熱,關系很好是吧?」
我搖著頭說︰「家瀟,我告訴你,在官場里,沒有真正的朋友,只有利益上的伙伴。兩個人聯手,總比單打獨斗的力量要強。」
「你這算什麼官場?」何家瀟譏諷著我︰「小小的鄉長,放在古時候,就是個也是個「吏」,連「官」都不是,你最多就是個吏場。」
他侃侃而談︰「官是有功名的,吏可沒功名。古時候啊,一個縣就一個七品,副縣長是主薄,算從七品,七品都是芝麻官,一個縣也就兩三個,其他像你這樣的,都是吏,不是官。」
我攔住他說︰「這些話,可以跟我說,在外面不要亂說,知道嗎?」
「我還不想說呢。你看我爸,最多算個從四品,也就是個知府。他是花了一輩子精力在做官,我要想混到他這個層面,怕是不簡單。難啊!」他哀嘆著︰「所以我不想做官,不做官就發財,有錢了,還怕當官的不來覲見我?」
他哈哈大笑起來。他的一番言論讓我刮目相看,別看他少不更事的樣子,其實肚子里還是有很多彎彎道道。我的這個表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