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小樹 3.第29章 一枝千年情

作者 ︰ 牧魚老者

第3節第29章一枝千年情

五姑媽果然強留白明和梅子過夜。三嫂在一旁力勸白梅留下來,五姑媽便讓她把白明他們的回禮捎回去。三嫂把兩副笸籮疊在一起挑著,對白梅壞笑了一下,隨即跟在眾人後頭先行回去。八阿公看著眾人走遠了,對五姑媽笑笑說他還要耍一晚,會會老友。五姑媽听後對白梅詭異地笑了一聲,看著八阿公高聲說︰「一年就一次,是要好好耍耍,明天請我們的客!」八阿公道︰「那當然!五妹子哪回吃過虧!」五姑媽趕忙扭頭對白梅做了個鬼臉。白梅趕緊說︰「八阿公可別忘了我啊!」八阿公擺擺手,爽快地說︰「都有份。」

八阿公正要離開,一位漂亮的女孩子飛跑過來,把一個用新手帕包著的東西往白明手上一塞,隨即紅著臉跑開了。——席間,她就坐在白明身旁,她不時勸菜,白明與她打過交道。見她把一個鼓鼓囊囊的東西塞到自己手上就跑開了,有些不知所措。

八阿公見狀走過來,把白明拉到一邊,示意他打開。見是一節小樹枝,八阿公大笑道︰「沒想到明伢子的艷福比我當年還要多!」見白明疑惑,解釋說,這是夏家莊的古老風俗,一個女孩子若是喜歡上了一名男子,就折一枝這樣的樹枝用新手帕包好送上。樹枝是從一種叫作「千年情」的小樹上折下來的。傳說,兩個相愛的人,早上相約走出家門,到山上隨意轉一圈,如果在日落之前踫上了一株這樣的「千年情」,挖回來種在男家的門前,這對男女就能緣定三生,在天比翼,在地連理。並且,踫上得越早,說明越順利,要是踫上得晚了,就會多些周折。倘若有人送「千年情」,男方不願意接受人家,也是不能隨便丟掉的,只需就近找處地方,將樹枝插在土里頭,把手帕系在附近的樹上便行了。意思是說,倘若有緣,樹枝自會成活,緣分屬天定。倘若沒成活,正說明無緣無分,女方是絕不會怪罪的!

白明听得一愣一愣的,趕忙按照八阿公的指點去做。

對八阿公和五姑媽她們那番對話,白明很是好奇︰究竟八阿公要去干什麼呢?看到白明一臉探究的神情,五姑媽和白梅偏偏不再談論這碼事,五姑媽問起他父母的情況來。白梅回答說一點消息都沒有,五姑媽便埋怨白仲文︰寫封信就有那麼難!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提醒說,送信的誤了事也不可知,前年志強寫了幾封信回來,都被郵遞員撂在供銷社,讓營業員代發,過了好幾個月才收到。

白梅便急著要去供銷社查問,拉起白明就跑。

供銷社離夏家莊不過三里路,兩個人一刻鐘不到就趕到了。正要關門的營業員見有人上門,很不耐煩,把一大捆信件抱出來扔在櫃台上。兩個人撲上去一封封地翻檢,果然找到了一封信。看日期還是八月份的,再翻,又翻出兩封來。

信中說,白仲文的右派問題及現行反革命問題都已經得到解決,不久就可以恢復工作,白梅母親屬于自願離職,不能復職,得重新申請分配工作。他們現在寄住在族叔家里,由于上訪的人太多,族叔就介紹他們先到信訪部門幫忙,要到來年才能回來,要白梅不要掛念

又問到家里的情況,囑咐白梅要不斷學習,以後才能抓住機遇。

顯然,他們還不知道白明來到了白家莊。

看完信,白梅撲在白明的懷里痛哭,弄得那個營業員莫名其妙。白明只好謝了營業員,拉著白梅出來。

只有白梅自己明白,她為何而哭︰為身世,為求學時所受的不公,為自己的未卜將來,為自己的愛情,也為養父母的重見天日。這一切的壓抑,已蓄積得太多,太久。

白明輕輕地抱著她,任她在懷里哭泣。雖然讀不懂全部,但他至少是一個合格的讀者!

夜幕降臨了。遠處的夏家莊,已然籠罩在迷蒙的夜色中,透著別樣的美麗。來不及贊美,意念中的「念慈磨坊」,卻橫亙于眼前了,並且越發地清晰。

白梅終于停止了哭泣,仰起頭。白明輕輕地為她拭去淚花,溫聲道︰「我們走吧?」

走到村頭,白明忽然看到送他「千年情」的那位姑娘立在一戶人家門前靜靜地看著他,不禁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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