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白秀山入伙
劉春滿仍在久久地注視著,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心中相隨波光激蕩起無窮的感情波瀾。
「站住,想死了。」一聲炸雷般的呼喊從身後傳來。
「哎呀。」「嘎喳」。
隨著聲響。劉春滿望見在自己前面不遠的地方,一個驚慌的身影隨著冰裂聲墜入湖中。「不好」一個可怕的念頭涌上腦門。劉春滿顧不得細思便朝那兒沖去。
「春滿哥你也小心。」趙明亮也從遠處朝這兒奔來。
只見在裂開的冰窟中一個身影掙扎著。
「啊!」「救命!」劉春滿朝著呼聲奔去。
劉春滿見落水的那人是誤入昨晚拓開下了漁網捕魚的冰窟。經一夜寒風的吹拂已在冰窟口上結出一層冰層,使初來湖面上的人們不經仔細分辨難以看出。可見剛才那人便是一個初來湖面的陌生人。
「春滿哥,你要小心,邊上冰薄。」劉春滿也沖到冰窟溜滑的湖面,使他直感兩腳溜滑頭重腳輕,他望著一沉一浮的落水者。猛地順勢在湖面上爬下,滑到黑洞洞的冰窟邊上,奮力地伸出疼僵的雙手朝水中苦哀的掙扎落水者抓去。
「春滿哥,小心。」趙明亮也沖到了跟前,撲到冰面上緊緊地抱住劉春滿的雙腳。
「往這,往這。」「再伸一點,再伸一點。」劉春滿焦急地喊叫著,抓著,撈著。
「快,再來一點。」「噯,抓緊,使勁。」劉春滿終于抓住落水者那亂抓撲騰的手。當兩雙手剛一觸接上,便像兩把鐵鉗緊緊地絞在一起。劉春滿奮力地向後爬著,趙明亮緊抱著劉春滿的雙腳使勁地往後拉著。落水者一點點地拉出水面,劉春滿清晰的听到冰面發出「咯吧,咯吧」的破裂聲。「使勁,加把勁,在加把勁。」劉春滿、趙明亮倆人奮力地拉著拽著。一點點地把落水者的大半身已拉出水面,落水者已失去知覺了。
「 嚓,咕咚。」一聲冰破,使將拖出冰窟的落水者,又一次跌入水中,劉春滿的近半個身子也被拖入水中。
「春滿哥拖住,別松勁。」趙明亮歇斯底里地喊叫著,使出全身地氣力緊緊地抱著劉春滿的雙腳把落入冰窟中的兩人重新一點點地拉出水面。
「明亮,使勁!再使把勁!」劉春滿不停地喊叫著,趙明亮一寸寸地向後挪著。
「再來一點,再來一點。」「嘿,嘿,嘿」……劉春滿、趙明亮倆人相互喊叫著,奮力地把落水者終于拉出水面。
起身一瞅,見那人已沒有任何知覺了。劉春滿趴到那人胸口仔細听了一會,隱約地還能听到微弱的心跳聲。
「快,背到地窩里去。」他起身把救出掛滿冰花的人背起朝地窩子奔去。倆人小心地把那仍在昏迷中的落水者安顧好,在地窩子里點起柴火,倆人不停地給昏迷者一下下地做著人工呼吸。
忙活了大半日,方見那人有些好轉。倆人感到渾身像散了架似得攤在一邊歇喘著。
「給吃點吧」劉春滿模出一塊餅,遞給筋疲力盡的趙明亮。
趙明亮才感到自己已大半天滴水未進,接過發焦的**的餅子,一口口地硬咬著。
劉春滿抽出捅火的鐵 子,穿上一條凍的棒硬的湟魚,放到柴火上烤著、燎著。
不一會兒,便烤好幾條魚。倆人拿出鹽粒一點一點的碾碎,伴著烤熟的湟魚一口口吃著、嚼著、咽著。幾條魚下肚,頓時感到身子精神了許多。
趙明亮歪靠在一邊疲憊不堪地睡著了。
劉春滿往火堆上添了柴草,鑽出地窩子端回一鍋晶瑩地白雪,放到柴火上燒著,慢慢地潔白雪花消融了,滿滿地化成雪水,發出「吱吱」的響聲。
劉春滿全身像散了架似得在火堆旁打起盹來。
「吱、吱、吱」地鍋里燒的雪水燒開了,沸騰的雪水濺出到柴火上發出聲響,將劉春滿那疲倦的睡意驅散。
「啊哈」劉春滿深深地伸了懶腰,揉了揉睡意正濃的雙眼,從鋪蓋卷下翻出一包收存挺長時間而已發硬的紅糖來,使勁咬下一塊放到那只大號搪瓷缸子里,倒上燒開的雪水。隨手從柴火堆里抽出一根干柴用襖袖擦了把,便輕勻地攪著滾燙的紅糖水。「不燙了」劉春滿便半跪著把那漸漸清醒的落水者的頭輕放在自己溫暖的胸前,一口口地喂進昏迷未醒的人的嘴里。一大搪瓷缸子的紅糖水為進去,在熊熊正旺地柴火的溫烤下,那發紫的臉色開始有些好轉了,呼吸也逐漸地均勻了。
「他娘的。這龜孫命挺大,過來了。」趙明亮揉著發澀的雙眼嘟囔了幾句。
劉春滿輕輕地把那人放下,再把被子掖了掖,又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習慣地把手伸進腰里模煙袋,模出一瞧,一包草煙早已被湖水泡的溜濕。
「給。」趙明亮遞過一包「芒果」。
劉春滿一根根地抽了起來。
望著慢慢清醒的那人,劉春滿不由地想起早上起網時,掉到冰縫里那條竭盡全力抗爭的湟魚。大千世界里,萬物生靈有如此相同相憐的事情。那條魚在捕出水面夾在堅硬地冰縫中,時時刻刻地也未放棄生的希望,活的權力,為生與存同一切大自然中的天敵和厄運苦苦抗爭。更何況生靈之主的人,更是體現出一種超越大自然的適應力和堅韌不拔、勤奮、耐力、來抵抗來自大自然和人生命運旅途中的一切厄運和災難。這正是我們這個民族生存的根本,這正是這些像候鳥一樣地農民身上所體現的那堅韌不拔的本質。
正因華夏大地千百年來生息著一代代這樣的民族,才孕育出中華民族這個東方巨龍。
經過一天一夜的精心護理,落水者終于告別死神恢復過來。
這人叫白秀山,是來自青海貴德農村的農民,隨著農村經濟搞活,地處遠山拉脊山里的貴德農村開始蘇醒。改革春風一股股地涌進深山邊遠闢塞的 山,把那里世代生息在那里的農民吹的不能再安分,無法在守己了。
「……瞅視著。人家一家家地發起來,惹得心里直眼熱,惹得婆娘們整天駕地嘮叨。嘮叨著心里直拋煩……」白秀山傾訴著。
「種完麥子後,一狠心我就出來了,在西寧听說來湖里打漁能發財,腦(我)就來了。來了幾天了,腦(我)一直沒有找到有人願收腦(我)入伙,腦(我)感到失望到家,腦(我)便打算到湖對面投奔親戚。腦(我)阿麼也沒想到稀里糊涂地走進你們下哈網的冰洞里,要不是你們兩個恩人,腦(我)真他媽的不知早叫湟魚啃成啥樣了。腦(我)不管今兒明早阿麼樣,腦(我)一定要報答你們的恩情,恩人哪……腦(我)……真……真……」白秀山說著說著便淚流滿面地跪在劉春滿、趙明亮的跟前泣不成聲。
望著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青海漢子,倆人的心里生起一股股同情和憐憫感,此時倆人從嗓眼實在難以找出能幫助他們解月兌這種悲切的話語。他們倆人深情的扶起跪在那哭泣不止的白秀山。倆人的嗓子眼里像似塞進了亂麻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三人久久的相依並肩站立在闊淼的青海湖邊,靜听著青海湖那一聲聲地呼吸聲,一聲聲地冰裂聲。
此時他們三人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他們只好本能的听任命運之神的安排。「同是天涯淪落人」共同的命運,相似的苦難,相同的希望,一致奢求。把三個血質不同的漢子扭織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