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惜別山莊離荒山
劉春滿做出了下一步今後的抉擇。
他在屋里仔細收揀著他與秋芳共同生活的痕跡，每每觸到點滴的物品，都會勾起他一段的回憶。有苦的、有樂的、有甜美的也有辛酸的，五味的人生讓他重溫。一連幾天，劉春滿都在自己生活的小屋收揀一切。
劉春滿又一次來到秋芳長眠的山坡。他認真仔細地給墳上上新土，有一張張地燒著一刀刀的燒紙。低聲細語地同長眠于土里的妻子敘說著心中的一切，他向她傾訴著久久壓在心里的話語。他不停地燒，滿山坡上都飄滿了黑白的紙灰，他要多多地為妻子燒紙，他願苦命的妻子在天堂中能有充足的開銷，來彌補生時的苦難。
山野的樹上落滿了黑色的烏鴉，在寒風中嗚嚶地嘶鳴著，一聲聲的哀鳴更讓劉春滿心酸淒涼。
山風像哭鳴似得肆掠著整個山村，使得家家戶戶早早地關上門躲著灰蒙蒙的土屋里，連村子里的狗兒都被寒風吹凍的鑽進窩里懶得犬哮，更顯山村的蒼涼。寒風吹得月亮都不知去向，只剩偶爾幾個淡淡地星星在有氣無力的眨著眼楮，更顯山野的空曠和寂靜。
冬日里的寒風，像刀子似地吹在荒荒的山野大地上。山谷中的灌木在寒風中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哨聲，在叫魂般地鳴啼著，依偎在窩里的家犬也被寒風吹的嗚咽著，圈里的牲畜們也相互依偎地擠在一起抵御寒冷。天上的星星仿佛怕冷一樣地閃著有氣無力的爍光。刺骨的寒風使勁地順著門縫、窗縫直往屋里擠，是無力也如同冰窟一樣冰冷。
劉春滿最後一次環視著屋里一切，心兒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寒風中無助的飄蕩著，留戀不舍的情緒涌上心頭，眼里的淚水使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他強忍著淚水艱難地轉過身子背起行囊朝屋外走去。他盡力不讓弄出聲響地把房門輕輕掩上，屏氣地放輕腳步離開這曾承載他的希望和歡樂、艱難與痛苦地小屋。
劉春滿的每一步走的都是十分沉重。
在呼嘯的寒風中，劉春滿幾乎是一步一回頭地慢慢朝村外走去。再見了！山村。
望著黑壓壓高聳的山野，劉春滿倍感生活的艱辛，他在一次回眸，深情地朝著長眠在大山懷抱中秋芳的墳地深深地鞠了個躬，飽含熱淚地喊道︰「秋芳，我去了。你在這兒好好地安息吧！我會永遠想念你！
隨著寒風，劉春滿情深意長地又朝著坐落在山坳中的山村鞠了一個躬；再見了！收納我的山村。再見了！辛勞質樸的鄉親；再見了！我心愛的人兒。
劉春滿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通往山外的山路上。狂肆的寒風撕扯著他的衣裳，是他的步子更為費力。風中夾雜著的沙粒打的臉像一枚枚小針扎一樣生疼，風刮的讓人無法睜開自己的眼楮。劉春滿呵呵手毅然地走在蜿蜒的山道上。
此時劉春滿的心里似刀絞一樣，他的心一半已留在這黃褐色的高原山村里。在這里的土地上他曾揮汗波種過希望；在那橘紅的燈光下曾映照著他燕爾親昵的美好時光；在那皓月當空的星夜中曾享受著愛的沐浴；在那秋雨瀟瀟地日子他飄淚送別親愛的妻子；在那似火柔情的目光中再次點燃新的希望。更讓難以抉擇的情與愛的煎熬使他進退兩難，他的心被揉碎了。
風吹的更猛了，風中夾著片片雪花撲面而來，他堅難地向前跋涉著，遠處山谷中不時地傳來一聲聲的狼嚎聲。風雪將整個山巒大地模成了銀色。劉春滿腳下的積雪也在低聲地發出淒涼的吱響著，伴著劉春滿的艱難的喘息聲在雪夜中回蕩著。
翻過了橫在眼前的山梁，又走過彎曲的山谷，再次向著前面一座座山崗邁進。劉春滿不停地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進著。
借著山巒的銀裝引領下，劉春滿知道快要走到公路了，他此時走的氣喘吁吁。在寒風的吹拂上也走出了汗，他使勁地朝著前方走去。
銀蛇似得公路隱約展現在眼前，劉春滿大步來到公路邊。
「站住。」從身後傳來一身呼喚。
劉春滿吃驚地停下腳步，在風雪中有一個踉蹌的身影朝他奔來。
這是一個被漫漫雪花浸染渾白的身影。
「啊！」
「春滿哥。」劉春滿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了。
「秀雲。」白秀雲不顧一切地撲到劉春滿的懷里。雪人似得秀雲掄起拳頭捶打著劉春滿，劉春滿任由著被捶打。
「你跑，你跑，叫你悄悄地跑。」冰涼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似得掛在白秀雲早已凍僵的臉頰上。
「我讓你跑，你跑，我早就看出你不像個男人，你就是跑到天邊我也要跟著你。」白秀雲哽咽的泣不成聲了。
劉春滿措手無策地聳立在白秀雲的眼前，他此時的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秀雲！」
「秀雲，你咋在這兒？」
「這麼冷的天，夜又深，你一個人咋來的？」
「你，你听我說。」
「你，有啥可說。」
「你以為你一走了之，難到你的心真是鐵石心腸。」
「不是，秀雲。我孤獨一人，上無半片瓦，下無半尺地的外地人。」
「我不听，不听？？？？？？」
「秀雲，你可不能一時感情用事。你還年輕，你的人生道路還長著呢。再說，你哥嫂能接受這事嗎？」劉春滿在耐心地向已被風雪凍得象冰人一樣的白秀雲訴說著？？？？？？
此時的白秀雲已根本听不進劉春滿的任何話語，刺骨的風雪中她早已忘卻了寒冷。她正為自己久壓在心中的情感如同火山爆發般地噴涌而出，她已全然不顧了，她要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和未來。
呼嘯的山風，依然狂肆地橫掃著整個山野，飄落的雪花在寒風中更顯冷冽。
白秀雲緊緊地依偎在劉春滿的懷里，哭泣地傾訴著這多日來情感的煎熬。她要將滲透了血淚的苦水，向她心愛的人兒訴說。她要將全身心的愛與恨的苦水統統傾泄。她要緊緊地抓牢自己依托全部的纜繩將自己同劉春滿一同拴牢。
劉春滿知道此時對白秀雲來說一切的語言都是多余，她已根本無法听進任何一聲一音的話語了。她需要的是他的心，她需听的是真正發自他內心中蘊藏密封許久的真情。她需要的是他用行動和雙肩挑起的愛的行為，她就是要讓劉春滿徹徹底底地敞開心扉，讓她在他的心田里真正享受愛的撫偎。
劉春滿的熱血在寒風中被一點點地點燃，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在奔騰，她用一顆真摯的愛心，將他緊閉的心屏給擊碎，碎的是那樣徹底，他用仿佛能驚起蒼天的雙臂把白秀雲緊緊地摟在懷中，是他在寒風中顫抖的身軀擁在自己沸騰的胸前。
白秀雲的淚水在劉春滿的胸前，久久地哽咽著。
劉春滿徹徹底底地敞開胸懷將自己心儀已久的人兒攬在懷中，有力的雙臂像似要將她瓖入自己的身軀之中。讓她在自己寬大的胸懷里平靜下來，讓她在溫暖的雙肩中得到安撫憩息。
劉春滿深情低下頭兩張相互期盼的臉緊緊地貼在一起，倆個彼此渴望吞下對方的嘴唇緊緊地吸吻在一起。
兩顆被激情燃燒的心彼此相互敲擊著，兩個真心相愛的人緊緊地貼在一起，向著凜冽寒風挑戰。
狂烈的風雪也被兩個燃燒著愛的火焰的人擊敗了，雪花合著山風將一片片的祝福飄滿在兩人的身上、頭上，凝聚起一朵朵傲雪，愛的雪蓮花。
兩顆真摯相愛的心在寒風中升騰，在飛雪中綻放，在大山中交融。
狂風為他們歌唱，雪花為他們起舞，大地為他們共鳴，大山為他們作證。
「嘀——」
一聲刺破夜空的氣笛聲，回蕩在山野中。
「來車了。」
兩人緊緊相扯著向著艱難盤行在山路上的汽車奔去，向著劃破狂風雪夜的燈光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