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五章方色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楊光、李向東一幫人來到隊部時，見張光宗好像正在跟身邊的馬志強嘮著啥事情。張光宗一臉嚴肅娓娓道來，馬志強一臉受寵若驚唯唯諾諾。
「不行！張書記！我……恐怕干不了……」
「咋不行？」張光宗態度堅決地說，「我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不是，我……」
「小馬呀！這塊陣地是我們無產階級的戰斗崗位，你不去佔領難道還拱手讓給資產階級啊？得了！別說了。就這麼定了！你就做好交接準備吧……」
張光宗說完轉過身去，瞅了方色子一眼，說，「人都到齊了吧？開會吧！」
「嗯吶！」方色子答應一聲站起來，大聲說，「大伙靜一靜！現在開會！今天我們召開這個全體社員大會是要公布一件要緊的事！大隊黨支部張書記對這件事很重視，一定要親自來公布，並且還要做重要指示！讓我們用最熱烈地掌聲歡迎張書記講話！」
張光宗在稀稀落落地掌聲中手握《**語錄》站起身來，翻開事先折好的那頁，照本宣科。
「同志們！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中國過去一切革命斗爭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為不能團結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革命黨是群眾的向導，在革命中未有革命黨領錯了路而革命不失敗的。我們的革命要有不領錯路和一定成功的把握，不可不注意團結我們的真正的朋友，以攻擊我們的真正的敵人。我們要分辨真正的敵友，不可不將中國社會各階級的經濟地位及其對于革命的態度，作一個大概的分析。」
張光宗念完，合上《**語錄》環視一下會場，話音一轉。
「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吧！昨天，我們哈拉罕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事往小了說是丟了一樣東西，可往大了看就不只是丟了啥東西那麼簡單了。不是我願意上綱上線，這可是關系到我們生產隊生死存亡的大事！關系到我們哈拉罕的印把子能否繼續掌握在廣大貧下中農手中的大事啊……」
「丟啥了？這麼邪乎……」
屋里先是響起一個聲音，很快便形成一片質問的浪潮。
「誰不說呢，有啥事就說啥唄，繞乎個啥勁兒呢？嚇人道怪的……」
「啥？印把子？咱們生產隊哪來的印章啊……」
「許是有人想奪權？可是這與丟東西有啥關系啊……」
「要問丟啥了？那得先問問趙會計呀！」張光宗眼楮掃了趙來順一眼，說，「趙會計！你就跟大伙說說吧！」
「問我？」趙會計一臉無辜的樣子，說，「隊上丟啥了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啥也沒丟。」
「趙來順！」方色子急了，大聲喝道，「你挨揍打呼嚕——裝啥戲迷啊！我問你！你的賬本呢？」
「賬本？那麼重要的東西我能天天夾著嗎？」
「別跟我倆打馬虎眼！我問你賬本呢？」
「在抽屜里鎖著吶。」
「在抽屜里鎖著呢？那就請你拿出來給大伙看看吧！」
「看啥？一個賬本有啥好看的……」
「不行！你必須拿出來讓大伙看看！」
「非得看嗎？」
「必須的！非看不可！咋的？是不是拿不出來了吧！」
「好啊！既然是非看不可的話……」趙來順拉開抽屜拿出賬本高高舉起，說，「那就看看吧！在這呢！」
方色子驚呆了，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那個賬本果然在趙來順的手中。
「你！你不是丟了嗎？」
「丟了？誰說的？賬本就等于是戰士手中的槍桿子，我就是丟了命也不能把它丟了啊！」
方色子徹底傻了，嘴唇抖動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屋里的議論開始嘈雜起來。
張光宗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順手拿出一個薄冊子，一臉嚴肅地開口了。
「靜一靜！大伙靜一靜……剛才我是怕趙會計把賬本丟了，特意提醒提醒他……沒丟就好，沒丟就好……同志們！當前革命形勢一片大好，但越是形勢大好我們越是要讀**的書，听**的話，照**的指示辦事。剛才我說的大事就是要帶領大伙學習**的‘老三篇’，還有啥事比得上學習**著作的事大啊！對不對？下面，我們開始學習《為人民服務》，我給大伙先念一遍……我們的**和**所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是革命的隊伍。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張思德同志就是我們這個隊伍中的一個同志……」
屋里的溫度很低，時間長了都凍耳朵，人們眯著眼楮像是在听，又像是睡著了。沒有人說話嘮嗑，因為這是在學習**的著作。滿屋里就張光宗一個聲音在響。
「……今後我們的隊伍里，不管死了誰，不管是炊事員，是戰士，只要他是做過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們都要給他送葬，開追悼會。這要成為一個制度。這個方法也要介紹到老百姓那里去。村上的人死了，開個追悼會。用這樣的方法，寄托我們的哀思，使整個人民團結起來。」
好容易念完了，可張光宗還要講幾句。
「同志們！老三篇最容易讀，但真正做到就不容易了。我們要把老三篇,做為座右銘來學，哪一級都要學，學了就要用，搞好思想革命化.……好了，今天就學到這里吧，回去以後，大伙還要反復學習，認真思考，要把**的話融化到血液里，落實到行動上……散會！」
人們蜂擁而散。趙來順追著楊光跑出屋。屋外飄過一陣歡聲笑語。
方色子瞅瞅舅舅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不用化妝穿上戲袍都夠唱花臉的了，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四下瞅瞅見早已人去屋空，急忙跑到馬棚，掀開馬槽子仔細察看，哪里還有賬本的影啊？
「我明明是藏在這旮耷了，咋就不見了呢？」方色子膽膽怯怯地望著張光宗說，「真是活見鬼了……」
「你呀！就從來沒辦過一件漂亮事！」張光宗見傻外甥還在一個勁兒的找，生氣地說，「你去找把鎬來，把馬棚拆了得了……」
張光宗說完氣呼呼地走了。方色子正想追過去，周瘸子來到身邊。
「方隊長啊！你咋才來呢？昨兒個楊光和趙會計就來了。你還不知道吧？他們從里邊找到一個啥……叫啥無價的寶貝。趙會計說是價值幾個城，值老鼻子錢了……」
「去去去！一邊去！沒人听你這個老貓叫春……」
「啥？你听了也暈？不瞞你說，我昨晚一宿都沒睡著覺。你說我天天喂牲口咋沒想到搬開槽子瞅瞅呢……哎？方隊長！你不去問問啊？那到底是啥寶貝？能值多少錢啊……」
「滾……」
「瞅瞅！又生氣了……也難怪，擱誰能不急啊！那可是個搖錢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