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二節李向東的話出乎大家的意外
「那啥？現在就開始吧。」梁寶祥說，「方隊長上大隊去了，臨走時讓我來先搞個民主評議，名額是少了點，沒辦法，上指下派。大家伙說說吧，誰去合適。不過得快點，時候不早了，我還得上報大隊那頭。」
「我說！」楊光首先開了口，「我選李向東！理由就不用說了吧，這幾年當戶長跑前跑後的沒少操心費力，大家伙兒都心中有數。」
屋里鴉雀無聲。
「楊光推選李向東，大家伙兒同不同意啊？」梁寶祥問，「都發表發表意見！」
「我同意！」關小敏舉起手說。
「我也同意！」吳媛媛也舉起手。
「同意！同意……」
屋里的人盡管有的不太情願但最終都舉起手。
「好！李向東！沒有反對意見！！」梁寶祥說，「那就這麼定了！」
「我有反對意見！」
眾人驚奇地發現說話的竟是李向東。
「我看這個名額應該給馬志強！」
「啥？給他？」
「馬志強？」
眾人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對！馬志強！」
「笑話！」呂建國跳起來說，「要說你走咱沒啥說的，可是他走，那我就得比比啦！你們說，我哪點不比他強！」
「就是！」胡海洋也站起來說，「別人我比不過，比他我強多了。」
「李向東！你要是不走，就讓胡海洋走吧！」宋桂秋搶先說，「咱們重選！我選胡海洋！我選胡海洋！」
「我選呂建國！」劉莉也不示弱，高聲吶喊，「我選呂建國！」
屋里頓時亂作一團。馬志強坐在邊上一言不發，沒想到爭吵的焦點竟會集中到他的頭上。他不自在地站起身，默默地走出屋。很長時間以來，這是他的一貫作法，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李向東跳到凳子上，激動地說，「同學們！我李向東不是不領大家的情，更不是不願意當兵把名額往外推，我之所以要把名額讓給馬志強，是為了挽救一個鮮活的生命啊！」
屋里靜下來了，眾人的目光聚焦到馬志強身上。
「我不知道同學們都注意到沒有，自打上次出了那個事兒以後，馬志強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天萎縮在炕梢低著腦袋發呆，晚上還成宿成夜地瞪著眼珠子不睡覺，有時候還自言自語地說要去什麼地方去找親爹。我真怕這樣下去非得精神分裂癥不可。」
屋里靜得出奇，眾人的眼前晃動著萎靡不振的馬志強。
「是！馬志強是做了不少坑害咱們的事，這一點誰的心里都有本帳。可是，我們拍著胸脯想一想，我們和馬志強是不共戴天地仇人嗎？不是！我們是一個課堂上課的同學，是一個車皮拉來的兄弟啊！這個時候我們不拉他一把誰拉他一把？因為，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一個鍋里攪了三年馬勺的哥們兒就這樣墮落下去啊！」
眾人陷入沉思中。
「我也是經過激烈地思想斗爭才決定的。就馬志強自身的情況來看，他離開集體戶的時間越早越好。眼下知道他有個右派親爹的範圍還很小，部隊外調主要是到長春，頂多到戶里來一趟，只要咱們誰也不說肯定沒啥問題。這次招兵部隊是正規的邊防部隊，換個新環境對馬志強來說就是一切重新開始。況且部隊是個大熔爐，到了那里一定會有出息的。」
「向東！」楊光惋惜地說，「可是……你……」
「沒事兒。」李向東說，「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們不是都沒走嗎。」
「就是！」胡海洋說，「這麼好的機會說不要就不要了……」
「哼！」呂建國說，「真便宜了這小子……」
「向東！你可想好嘍！」梁寶祥說，「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啦。」
「三叔！」李向東說，「你就上報吧。馬志強！」
「那我可真去大隊啦？」梁寶祥說，「到時候可別後悔！」
「三叔！」李向東說，「你去吧。這是我們大伙的意見。」
梁寶祥推開房門，只見馬志強倚坐在窗下，兩行熱淚順著臉頰肆意流淌，早已打濕了棉衣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