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第三節集體戶民主評議不算數
方色子一路小跑來到大隊部，一坐在張光宗的面前。
「來啦。」張光宗見方色子氣喘吁吁的樣子，責怪地說，「咋老是毛愣三光的吶，不能穩當點啊。」
「哎呀……跑來的……一歇沒歇。給我點水喝唄，渴了。」
「自己倒。」
方色子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回到張光宗面前坐下。
「這回招兵的名額你們哈拉罕推選上誰了？」
「啊，我讓老梁頭去了。管他推選誰吶，反正最後不都得你老人家定砣啊。」
「那你來干啥來了？」
「那啥，我是找舅幫忙來了。听說這回招的是邊防軍，騎著高頭大馬在邊防線上巡邏，多帶勁兒啊！我想……我想讓前齊屯四表姑家的大小子當兵去。
「他也不是知青啊？這次招兵指標里沒有在鄉青年。」
「是不是知青還不是你一句話。不是有那句嗑嗎，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說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你這小子，也不知道打哪旮耷討登的這些閑嗑。」
「那你同意了？」
「我說了嗎？」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不同意！」
「舅！求求你了。我都答應人家四表姑啦。」
「不行！這回就一個名額，我想好了，讓楊光走。」
「啥？讓他走？舅！人家都給咱上完禮了，一條毛毯外加五十個雞蛋。毛毯我馬上送過來，雞蛋……我都吃兩個啦……就留下了。」
「你就知道收禮！腦袋瓜就不會開點兒竅啊！」
「這麼好的事給他，美得他。我不干！」
「你懂個屁！你讓他去他就去了？楊光連回城的機會都不要，為啥呀？還不是舍不得科爾沁。可這回不像回城那麼簡單了，不去就不去了。招兵不去就是犯法！到時候不用咱動手就有人治他了。」
「啊！我明白啦！你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制服楊光！」
張光宗點點頭。
「那這個名額不白瞎了嗎？」
「瞎了怕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回去告訴你四表姑，這樣的好機會今後有的是，說不定還能直接進城當工人吶！」
「嗯吶！那我先回去啦。」
「回去吧。以後干啥事兒先動動腦子，別像個傻 子似的一條道跑到黑。」
「嗯吶！」
方色子的話音未落，梁寶祥推門進來了。
「張書記！」梁寶祥說，「方隊長也在。集體戶的民主評議結果出來了。」
「推選的誰呀？」張光宗問。
「馬志強。」
「誰？」方色子驚奇地問。
「馬志強呀。」梁寶祥說，「咋的啦？」
「這就奇怪了！馬志強一向跟戶里的人不和，咋選上他了呢？」張光宗沉思片刻，問，「是戶里選的嗎？」
「那還有錯。」梁寶祥說，「全戶十個人一致通過，沒有反對意見。」
「真的？」
「千真萬確。」
「真沒想到，馬志強能上來。」
「那就這麼定了？」梁寶祥試探的問，「回頭我可通知他了。」
「不！」張光宗大手一揮，武斷地說，「馬志強家庭歷史不清，本人政治思想不純，這樣的人你就是報上去也得唰下來。到時候不但瞎了名額，還得追究咱們把關不嚴的責任。不行！民主還得有個集中吶！不能看著這幫小青年亂整。我代表大隊黨支部宣布，集體戶的民主評議結果作廢！正好方隊長也在，你們研究一下，馬上換個人選。」
「這……」梁寶祥看著方色子說，「那換誰呢？」
「換楊光唄！」方色子說，「我看楊光最合適」。
「對！楊光！」張光宗說，「我也是這個意見。楊光最近一段時間干得不錯嗎。盡管過去有過一些缺點和錯誤，改了就是好同志嗎，這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這樣的青年送到部隊去咱們才放心。這是體檢表，可別填錯啦，就這一張。」
「可是……張書記！」梁寶祥說，「戶里一開始選的可是……」
「啥也別說了，就這麼定了！」張光宗說，「回去馬上通知楊光明天上午去公社體檢。你們給派個車，十點鐘以前一定趕到。可別去晚了。錯過了時間人家招兵的怪罪下來，你們可吃不了兜著走啊。」
張光宗的這個決定出乎梁寶祥的意料之外，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張光宗對楊光的看法轉變得如此之快。他為楊光能得到這個名額而暗自高興的同時，更為馬志強落選後能否經受住打擊而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