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山鳳（三）
王主任關上了門，走上前，對著表姐說你一定要配合好我，不然……一邊說，一邊像削竹筍似的削光了表姐的衣服。表姐強裝同意，心頭在流淚，為了告到鄒長路，她付出的代價太慘重了。王主任叫表姐雙手扒在辦公桌上，蹺其股，張其腿。王主任立其後，對其股，在表姐的再三哀求下，王主任的偽證終于制造出來了。王主任心滿意足地叫表姐留下沾滿贓物的內褲。當然，鄒長路的隊長被撤了。但她的日子並沒因此而得到解月兌。表姐的門前經常出現死耗子，死貓死狗之類的東西，有時在她門上掛爛鞋。她去找那些過去的姐妹。她們都不願理她。嫌她干了那些事丟人敗興的名聲。干活時，她們正嘰嘰咕咕又說又笑時，只要表姐一走過去，笑聲嘎然而止，笑得燦爛的臉上也由晴轉陰，等表姐尷尬地走開後，她背後的笑聲又起了……?表姐背後無眼，但卻清清楚楚她們笑的含義。她像萬箭穿心，流著淚水離她們遠遠的。?
艱難的日子依然過得很快。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經過磨難的表姐長得越來越豐滿，變得更美更誘人了。像個水靈靈的山櫻桃。左鄰右舍卻總是用異樣的目光看她。但她並沒真正被冷落。她並不感到孤獨。她是遠香近臭，家里總有外地來的一些英俊男人來家做客。是煤礦上那些包包有錢的小老板大老板。個個穿得時髦，很講究。都是提著鼓鼓的皮子包包。只是鼻孔里還有些洗不掉殘留于皮膚里的煤屑。耳朵後面總有黑乎乎的一片，不管他們怎樣包裝自己，使得這個山村的細心人一眼就看得出是那伙挖煤匠。照樣讓人瞧不起。你那吃陽間飯干陰間活的人，不來找這種爛貨，定會光棍一輩子。其實，此時此地，既是你洋得再干淨，英俊得賽過潘安，也照樣逃不月兌山里人的白眼。照樣被他們認為撿破爛的貨，照樣被山民們唾棄。表姐對他們的到來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大方而沉著。她在這地方是受害者，生活對她太不公平，也可以說是這些挖煤匠毀了她的一身，但她不恨他們，她把他們的到來當作是親戚，熱情地倒茶做飯。那些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人聞到從表姐灶屋里飄出的香味時總忍不住要咕咕地吞幾口清口水。客人走的時候，總要帶點山里的土產品，踫上柿子是柿子，踫上核桃是核桃，遇上花生拿花生，禮尚往來嗎，總不讓客人重禮而來，空手而去。走時送到門外，頻頻揮手告送，還要拉開嗓門叫下次再來耍。只是被送的人並不顯滿足。有的沉著臉，有的強裝笑。有的告別時手只微微地動一下。有的干脆頭也不回。可是提著的包，比來時小多了。但還是沉甸甸的。他們像偷了別人東西似地勾著頭，從山民們面前慌忙逃去，像有人舉起棍棒追趕一樣。坐在石凳上的老漢老婆子們撇著嘴巴，還要呸呸地吐口水。年青小伙子就噢噢地起哄笑。表姐根本不理他們那一套，嘴里還要哼上幾句黃梅戲「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就是要氣死你們。人弱受人欺，馬瘦受人騎。表姐明白了這個理。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山民們對她的看法，沒有救世主，沒有神丹藥，只能靠自己，用自己的雙手，用自己的智
慧和一顆善良的心去打動山民，感動上帝。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日出東方光芒萬丈。春天的故事多。表姐在彭麗媛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的鼓動下，腦海里顯現出了一幅致富圖。?
一天早晨。表姐把頭梳得光光的，兩根拖至股丫丫的辮子，扎得齊齊的。衣服穿得亮亮的。臉兒打得粉粉的。行李包裝得鼓鼓的。把門一鎖，精神抖擻地出門了。一路唱著《在希望的田野上》，表姐十分喜愛這首歌，聲音也像她人一樣的美，唱起來也像彭麗媛一樣的甜，就像那杜鵑花叢里流淌的山泉沁心沁肺。這時候，村民們剛起床，還沒來得及開門，就听到表姐那甜甜的歌聲，都從門里伸出個頭來，鄙視從門前走過的表姐。表姐目不斜視。抬著頭，挺起胸，唱著歌，朝著初升的太陽，踏著晶瑩瑪瑙一樣的晨露，吸著清新的空氣，以一種從沒有過的好心情，起錨揚帆，向她人生中新的彼岸駛去。表姐舉目遠望，群山光明而清鮮，春風吹來，帶著新生、發展、繁榮的信息，整個山村都掩映在女敕綠之中，萬物倔強地迎著陽光抬起了頭，挺直了腰，顯示出它們生命的力量。每個人都有春天，每個人在春天里，都有陶醉的故事。在這春天綠意的世界里，表姐如一只雲雀飛出了山里，去編織屬于她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