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一章多難的童年
1938年是全中國、全世界都永遠記住的這一年，抗日戰爭爆發，在多災多難的華北平原上的一個小村，母親來到了，外公當時給村里的宋財主家扛長活，順帶著給長工們做飯，時不時的把剩的飯菜帶回來，因此外婆的女乃還夠喂養母親的，母親小名叫「小會兒兩歲時，村里住上了日本兵，那個時候听外婆說叫「鬧日本」母親的童年就是在「鬧日本」的時候度過的。風雲小說網
晚秋，母親整在宋財主家里和胡同口玩，外婆在旁邊看著，有時外婆幫著外公摘菜、洗菜，住在村里的日本兵只有兩個人，一個住在村東保長劉老七家，一個就住在宋財主家，叫井上，宋財主的兒子滿倉在洋學堂念過書，會和井上伊里哇啦的說話，井上時不時的穿上黃皮軍裝，蹬上大馬靴，在院子里來回的咯登咯 的遛正步，那時長工們和外公就偷偷的笑，外公對大家說︰這純牲口！屬驢的，套上車一定行，引來大家的哄笑，一下午井上嘴里哼著小調從外面回來，手里拎著兩瓶高粱酒，走到外公跟前比劃著用生硬的中國話說︰你地，炒菜，我地朋友的米西！外公點頭，麻利的忙活起來，熗鍋味、菜香味、傳了出來，井上挑起大拇指，「由西」，看到母親在地上玩兒，井上從口袋里模了一下，拿出來一個用彩紙包著的東西給母親，「米西、米西，外婆趕緊的從母親手里搶過來，看是什麼（當時農村沒有糖果，只有老百姓自己做的哈糖和糖瓜），井上用手比劃著吃的動作，一邊咂著嘴，外婆把彩紙小心的打開，自己用嘴舌忝了舌忝，知道是甜的糖果，就塞到了母親的嘴里，那是母親第一次吃到糖果。
很快外公就做了四個菜，端到了井上的房間，宋財主的兒子滿倉也過來，陪著井上，一會兒住在村東的那個日本兵也來了，他們三個邊說邊吃，依里哇啦，時唱時笑，很快兩瓶酒就喝完了，也黑了，井上又招呼滿倉叫人去打酒，酒來了繼續喝，外公只好和打雜的二順子等在當院，突然井上大喊大叫起來，二順子急忙跑了進去，只听見 的一聲，二順子從屋子里倒著摔在了當院，外公趕緊跑上去扶住二順子，血從二順子的嘴里流了出來，還沒有等外公回過神，井上從屋子里灕拉歪斜的走出來，抬腳朝著二順子就猛踹，嘴里還八嘎、八嘎的喊著，外公攔著一個勁的作揖點頭，太君太君的叫，滿倉也跟著跑了出來，陪著笑勸著井上，井上住了腳，回到了屋，繼續喝酒，外公急忙把二順子背到了長工住的西跨院，把他放在了炕上，又跑回家讓外婆去請郎中，過來給二順子看傷，忙活了大半夜，外公回到家只跟外婆說了一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是什麼世道「！倒頭睡下了
二順子挨井上打過後沒有多久，外公到鎮上去買面和油，原來都是二順子采買，挨打後還下不了地，只好外公自己來了，鎮上離村十多里路，外公推著單 轆車奔鎮上去，在過火車道口時，外公看到有四個日本兵拿著三八大蓋在道口兩側站崗，兩個白脖子（偽軍，因軍裝領子是白布做的，老百姓就叫他們白脖子，也是對漢奸偽軍的一種唾棄）在檢查過往的老百姓，外公推著車剛走過道口就被日本兵明晃晃的刺刀抵在了車前，一個白脖子趕緊上來，問外公「那村的」？「東李營的」「車上裝的什麼」，「十幾辮子大蒜，來鎮上順便賣了」，外公沒有放下車把，彎著腰說︰，「太君，種地的！大蒜」！白脖子向邊說邊比劃日本兵，日本兵看了一眼外公，對白脖子大聲的說，過來，鞠躬的有！，白脖子走到外公跟前，「太君看你檢查不放下車把，是對太君的不尊重，你趕緊的過去給太君鞠躬」，外公不知道什麼緣由，還要解釋，日本兵的刺刀抵在了眼前，「好漢不吃眼前虧啊」白脖子小聲的勸著，外公咬著下嘴唇給日本兵鞠了躬，推著車跑著離開了道口，回來後外婆看到了外公嘴唇破了，問怎麼回子事，外公什麼都沒有說，自己跑外面買了斤老白干酒，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眼淚吧嗒吧嗒的流，外婆抱著母親躲到了旁邊。
快到了年底，母親四歲了，家家置辦年貨，外婆給母親添置了新的棉襖棉褲，還買了紅綢帶和紅花，一晚上，外公把外婆叫到了里屋，跟外婆說︰「小會兒她媽!我和滿倉合計好了，臘月二十三是小年，我和滿倉把小日本井上給宰了」，外婆嚇得啊了一聲問︰「好好的你們合計殺他干嗎」？「這個鬼子井上在咱這可沒少禍害人，他跟滿倉說過，自打從進了關他殺的咱中國人有二十多那，因為腿中了一槍，才來到咱莊上的」，「你看那時他打二順子，是往死里打啊，那二順子只是說酒鋪關門了，沒地方再買酒，就挨了他打，小日本欺負咱到家門上了，過個道口還要給他鞠躬」，外公朝地上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小會兒她媽，萬一我有個閃失，你帶好大妮子啊！」外婆知道他的脾氣，決定了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你和滿倉商定好了，他家少了鬼子怎麼向小日本交代啊」？「滿倉在酒里做好手腳，我倆把他灌醉，扔到村東頭劉老七家的路口，這大冬，一宿不醒保準凍僵了」。「小日本追查起來肯定認為井上去找那個日本兵喝酒了」，外公蠻有把握的說︰「滿倉以後到西邊去找呂司令的八路，再殺小日本，」「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明該做啥還做啥」「哎」！外婆答應著，她知道萬一出了差錯，全家的命就都沒了。
外公來到廚房，開始做飯菜，小年到來宋財主殺了頭二百多斤的肥豬，頭蹄下貨外公煮了一鍋，撈出來切了兩盤子，又炒了個醋溜白，攤了個雞蛋，四道菜就齊了，滿倉買了兩瓶高粱老酒，度數有六十度，小日本喜歡喝高度酒，井上這時也來到了西廂房，看到了香噴噴的菜，就樂了「由西，好的、好的，我們米西米西!」外公又端上了一盤子東北腌蘿卜，知道小日本愛吃，開始井上和滿倉喝，一會兒外公進到屋里，井上伸手拽外公做下，用生硬的中國話說「你！老李，手藝的好」，指著菜，「好吃」，外公陪著笑，「是！是！你多米西」，滿倉和外公輪番跟井上喝酒，一會就醉了，滿倉大聲的問︰「井上太君！井上太君！去找你的朋友喝吧「！井上含混的應著︰「好!好！去找池田君！滿倉和外公攙起井上，也沒給他穿棉軍大衣，來到了村東劉老七家的路口，靠牆根把井上頭朝下趴在了地上，冬又是過小年，外邊沒有一個人，滿倉和外公跑回來，收拾了剩飯菜，看不出破綻就各自回屋睡覺了。
小日本井上歸了西，鎮上來了很多鬼子兵，宋財主、滿倉、外婆外公、劉老七、二順子都被叫去問話，殺井上只有外公滿倉外婆知道，別人怎麼問也看不出問題，鬼子只好不了了之，住劉老七家的鬼子池田也回了鎮上，村里再沒有日本兵住了，
日子就這樣一一的過著，母親也大了，滿倉在殺了井上第二年就走了，外公知道是去找隊伍，打鬼子了，母親七歲時，也就是一九四五年的春，一夜里村里突然來了隊伍，街上胡同里到處都是，有些人說話還听不懂，外婆在屋子里緊緊地摟著母親小會兒，外公透過門縫向外看，這時一個當兵的走道了房門前，輕聲的說︰「李師傅！李師傅！，我是宋滿倉，我們的隊伍過來了！」外公听出來是滿倉的聲音，趕緊打開了門，一把抱住了滿倉「滿倉是你啊！你還好好的啊！，你走後我也沒敢跟你爹說起你，老東家總呆呆的念叨你，這回好了，你囫圇個喘著氣的回來了」，「李師傅，先不說這些，大部隊開過來了，村里不熟悉，宿營在街上，你帶著他們到南井打水，把廚房火點上，給燒上水吧」，滿倉著急的說︰「好好！小會兒她媽！跟我燒火去！」外婆從炕上起來，母親小會兒也跟著起來，拽著外婆也要去，一家子都到了廚房開始忙活，這時進來幾個當兵的上前幫忙，外婆煮了雞蛋給他們，他們都擺手不要，忙完了，外公外婆還有母親小會兒來到街上，看到街兩旁的地上規矩的躺著軍人在睡覺，懷里抱著槍，槍頭子全部朝里，頭枕著背包，母親對這件事記憶最深，時不時的向我們說起，滿眼是欽佩和自豪。
早晨還不大亮，滿倉就來了，提個木桶，對外婆說︰「李嫂，隊伍要打仗，早上蒸的大米飯，給你們的，小會兒一定愛吃，」外婆趕緊接過木桶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那時的大米飯只有過年時才吃得上，「李師傅得跟你商量件事，滿倉認真的對外公說，你對去縣城的路熟悉，先走一趟給隊伍探探路，今夜我們隊伍就打縣城，縣城離村子有七十多里，外公套了輛馬車，外婆和母親小會兒跟著坐到了車上，外公對滿倉說︰「這樣象走娘家，不讓人懷疑」，七十多里路一要打個來回，時間緊，外公二話不說，一騙腿坐到了車轅上啪的一個響鞭，大紅馬奮蹄前奔，母親小會兒懂事的抿著嘴，崩著臉，坐在外婆懷里好像執行任務的是她一樣，快傍黑的時候，外公他們回來了，大紅馬跑的全身是汗，汗水順著馬腿向下流，鼻子不停的噴著氣，外公把母親小會兒從車上抱下來，坐了一的車，小會兒的腿都要站不起來了，外公沒有再理會她們徑直走進了宋財主家正屋，這是部隊臨時指揮部，滿倉早等在院子里了，外公緊著介紹了打探的情況，後來外公一拍大腿從椅子上站起來干脆的說︰「我一時說不清楚，我再帶你們去吧」！滿倉還要說什麼讓外公攔住了，外公到廚房看有窩頭拿了兩個，走到水缸前拿起水瓢舀了半瓢涼水咕 咕 的一氣喝干，「走」。
大紅馬是沒法再跑了，外公和當兵的一樣急行軍，半夜里來到了縣城邊，那時縣城外都是護城河，有兩丈多寬，水很深，一會兒炮就響了，槍聲跟著也響起來，外公緊趴在地上，看到當兵的嗷嗷叫著向縣城沖去，外公也低著身子向前跑，時不時子彈從外公身邊嗖嗖的竄過，亮的時候。部隊打進了縣城，中午縣城就解放了。滿倉帶著個當官的來到外公跟前說「李師傅！這是俺們團長，感謝你帶路，你立了功，團長問你要不要跟著隊伍打鬼子」，外公這時到靦腆起來了，「我一個窮扛活的，那里當得了兵啊，再說家里的又有了身子，離不開的」「好！你自願！想回去，滿倉同志給他到司務長那領五塊大洋，算是酬勞，等你們村成立了村農會我們在聯系給他記功，戴紅花！」團長說完就走了，滿倉取了大洋塞到了外公手里，「李師傅你趕快回去吧！省的李嫂惦記！」「好！好！你還回去看看東家嗎」？「等打跑了鬼子，解放了，我再回家看我爹吧」！滿倉整了整腰帶深深的出了口氣，外公看他不再說啥，就趕忙說︰「那我走了」「好走，李師傅」！
後來听母親小會兒說，外公差不多是跑著回去的，把五塊大洋給了外婆就呼呼大睡，睡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