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第二十六章︰阿慶嫂進京
來年大家在忠實的帶動下都在棉花地里套種了轉蓮，有的人沒有種棉花看到種轉蓮也開始跟風兒，種了整地塊的轉蓮，到向日葵開花時，落紅村的村前村後可著實的美麗好看，不用說收成也是不錯了，可轉蓮豐收了，如何賣掉成了老大難，因為那是候葵花籽多數是炒熟了嗑瓜子吃，農村只有在過年過節喜事臨門時才炒瓜子，平日里誰家也舍不得吃啊，更找不到榨蓮籽油的了。這時街上專門有人炒熟瓜子在賣了，學生們時不時的兜里帶著瓜子，那是村里一個月里公社專門來放映電影，在學校的操場上，立起兩棵長木桿把白布帳子牢牢的綁在木桿上，放映機離布帳子二十多米遠放映電影，村里人晚上吃過晚飯，帶著小板凳、馬扎拖兒帶女的來看電影，對村里人來說電影那時是高科技的享受了，每次演電影，阿慶嫂就提前做好晚飯，全家人吃完了，忠實負責看家，阿慶嫂帶著我們三個抱著板凳去看電影，操場上不需要人來維持秩序，大家按照先來後到順序早到的在前面坐著看晚來的在後面站著看，跟著放映機在一起的是正面，人先聚的多，正面沒有地方了再去背面去看，很是熱鬧，電影放映員就是落紅村的叫李山，騎著自行車每晚上去各村放電影，不管他到了哪個村都是受歡迎的。自打村里轉蓮豐收了，每次放電影人們都在家里提前炒好瓜子帶著，邊吃邊看，在電影放映前可以听到 的嗑瓜子的聲音，第二學校操場上是一層的瓜子皮。
瓜子多了不可能自己全吃了，于是有心眼活分的人就把瓜子炒好了，去城里賣，坐火車去北京、津賣，賣的價錢好，收入可觀，于是一帶十，十帶百，全村能跑出去的人都在賣瓜子了。阿慶嫂見了也動了心，晚上躺在炕上跟著忠實商量開了︰「我說，咱們也把家里收的瓜子炒了去城里賣吧，可以都掙錢」。「我可不去賣」。忠實悶聲悶氣的回答。阿慶嫂笑了︰「你大木匠師傅，科技能手，那拉的下這個臉，我跟素華商量好了，我們倆去賣回試試」。素華也是落紅村的媳婦，人也潑辣跟阿慶嫂一個生產小隊，因為和阿慶嫂投緣，相處的跟親姐妹一樣，忠實听了沒有言聲，阿慶嫂知道忠實沒有反對，第二阿慶嫂推著小車從村西的河灘地上裝了一車沙土，回到家用篩子過了，放在鍋里點上火沙土很快熱了，阿慶嫂把瓜子倒進了沙土鍋里用鐵杴來回的翻炒，很快沙土里冒起了氣泡，隨著鐵杴的翻動鍋里飄出了瓜子的香味，阿慶嫂用鐵杴鏟出了一些瓜子，嗑著嘗著是否到了火候，很快出鍋，瓜子連同沙土放在篩子里，沙土過掉了，剩下瓜子散放著香味，用沙土炒，瓜子的皮不變色，也不會炒過火，炒熟的瓜子在笸籮里晾涼後，阿慶嫂把瓜子裝進里兩個蛇皮口袋里，有四十幾斤，又準備好了一桿秤，自己跟著忠實練習了幾次算賬︰一塊五一斤、一塊錢給幾兩？六兩七錢，買五塊錢的給多少？給三斤半。都準備好了，阿慶嫂又把兩張二十元放在貼身的衣服里縫了起來，怕是萬一錢丟了還有這二十元應急那，一切準備好只等著明坐車去北京賣瓜子了。
第二忠實把兩蛇皮口袋瓜子口袋嘴系在一起搭在自行車後衣架兩邊，阿慶嫂側身坐在後衣架上，忠實騎著自行車送阿慶嫂到火車站，同去的素華已經在車站候車室旁邊等著了，看到阿慶嫂忙迎過來，忠實和阿慶嫂從自行車上下來，支好車，把瓜子口袋卸下來，阿慶嫂手里提著個布書包，這書包是大哥志晨上初中時用的，里面放著桿稱，素華拉著阿慶嫂說︰「二嫂快去買票吧」！阿慶嫂跟著素華來到買票窗口，素華嘴快對著窗口里面的人說︰「再買張到北京南的票」。阿慶嫂忙問素華︰「多少錢啊」？「一塊八」。阿慶嫂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個手絹包打開從里面拿出了一張兩塊的交給了買票員，很快一張硬紙片制作的一寸多長半寸寬的長方形車票隨同兩毛錢從窗口里遞了出來，素華拿著把車票和錢交給了阿慶嫂，兩個人來到候車室這時忠實提著蛇皮口袋也進了候車室，叮囑了阿慶嫂和素華幾句忠實騎著車回了村，阿慶嫂只在美好得病時去過縣城坐過幾次火車，那是坐火車去的最遠的地方了，那時候自己還年輕，現在四十幾歲的人了，又是去首都北京，心里多少有些緊張，不過車站上去北京賣瓜子的人很多，大家都認識互相打著招呼，阿慶嫂緊張的心情也就放了下來，很快火車進站了，大家相互幫忙把瓜子口袋搬上車，阿慶嫂在別人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火車開動了，阿慶嫂望著車窗外一逝而過的村莊、樹木、小河兒,听著車上熱鬧的聊開始了人生第一次進京.
將近三個小時的火車,終于到了北京南站，阿慶嫂和素華一邊肩膀上前後搭著蛇皮口袋，另一只手提著裝桿秤的書包隨著下車賣瓜子的人流出了站，阿慶嫂問身邊一個四十多歲賣瓜子的村里人︰「三嘎子！你去哪里賣啊」？三嘎子神秘的笑著沒有說話。阿慶嫂看著三嘎子的鬼笑說︰「你個長疔的，還拿上了」！素華趕上去踢了三嘎子一腳說︰「瞧你那德行，快說」!三嘎子笑著小聲兒的對阿慶嫂說︰「二嫂，我不去市場上賣，那價格上不去，人也少，我找了個地方，去了幾次賣的還不錯，在東高地」。阿慶嫂笑著說︰「你二嫂我今是第一次來，就搭你的尾巴了」！「沒問題」！三嘎子滿口答應著，三個人擠上了公交車奔東高地而去，到了地方，三嘎子說︰「二嫂咱們三個要分開了賣不能在一起，要不價格不好掌握了，我去街口那邊，素華妹子在市場口的邊上，二嫂你就先在這吧」！阿慶嫂和素華點著頭開始各顧各的賣開了瓜子，沒多長時間到了中午，素華背著瓜子口袋找到了阿慶嫂︰「二嫂你看著，我去買點飯啊」。沒等阿慶嫂給她錢素華就小跑著走遠了，那時北京的快餐、小吃還不多，素華找到個賣饅頭的，買了四個饅頭，一個芥菜疙瘩，用刀劈了幾半拿了回來，和阿慶嫂兩個人一人兩個饅頭就著咸菜吃了起來，街口有賣茶水的，兩個人吃了饅頭又喝了碗茶水，這就是阿慶嫂第一次進京的第一頓飯，多年以後阿慶嫂和我們說起賣瓜子的經歷還不時的苦笑著。
下午買瓜子的人多了起來，但買的量不大，多數是走路的人買上一兩塊錢瓜子，用稱盤子直接倒進衣服口袋里，從里面拿著邊走邊吃著，很快到了晚上，阿慶嫂賣了不到一半，素華和阿慶嫂賣的差不多，兩個人收拾好等著三嘎子，不一會兒三嘎子背著賣剩下的瓜子來找阿慶嫂了。「三嘎子，晚上我們住哪里啊」？阿慶嫂問。三嘎子看著阿慶嫂和素華，口里念念有詞的說︰「有旅館大酒店，我們這點瓜子全賣了也住不起啊，每次我都是到市場里鐵棚子底下將就」。三嘎子帶著她們來到市場里面，看了看只能在這將就了，三嘎子對阿慶嫂和素華說︰「我們去吃飯吧」！「去哪里吃啊」？阿慶嫂問。三嘎子做了個鬼臉說︰「我今帶你們去吃大餐開洋葷」。素華笑著說︰「你這死猴兒，沒點正行兒」。三個人背著瓜子來到了三嘎子開洋葷的飯店，里面吃飯的人不少，阿慶嫂和素華都不敢進去，三嘎子拉樂一把阿慶嫂︰「二嫂看你在村里那能耐哪去了，咱吃飯花錢，誰還敢把咱們轟出來不成」。阿慶嫂被他這激將法一將也來了膽量︰「誰說不是，走咱也坐回北京的飯店嘗嘗」。三嘎子第一個進了門，一個服務員見了笑著說︰「哎呦您又來了，今吃點什麼啊」？來份白菜燜豆腐，二斤大餅，三個人把瓜子口袋放在了桌子旁邊，素華要了壺開水倒上喝著，白菜燜豆腐和大餅很快上來了，阿慶嫂看著一份菜忙對三嘎子說︰「三嘎子你飯量大再要份菜吧」！「不用，待會還有采那，你們倆別著急吃啊」。三嘎子邊說邊用眼向四外桌子上撒磨，這時有一桌人吃完了離開了飯桌，三嘎子急忙走到桌子旁兩手端起桌子上客人沒有吃完的菜，放到了阿慶嫂她們坐的桌上，盤子里的菜剩的還不少，阿慶嫂和素華都沒有動筷子夾，這時和三嘎子說話的那個服務員手里拿著一個酒瓶子，瓶子里還有二兩多酒來到了三嘎子跟前︰「給你」！三嘎子忙接了過來，嘴對嘴咕 喝了一口，吧唧著嘴對阿慶嫂和素華說︰「剩菜沒事，挺干淨的」。邊說邊夾了口菜放進嘴里大嚼了起來，素華先跟著夾起了菜，阿慶嫂看著他倆吃著還是沒有夾，只是吃那份白菜燜豆腐，素華邊吃邊問三嘎子︰「這菜好吃，叫什麼名字」？「應該是魚香肉絲」。三嘎子回答。素華大口的吃著對阿慶嫂說︰「二嫂沒事，菜真香，你要嫌髒撿他們還沒有動的地方夾著吃」。三嘎子也說︰「二嫂沒事，賣瓜子的都這樣到飯店撿剩飯吃」，阿慶嫂被三嘎子和素華這麼勸著說著，便也跟著吃開了，這是阿慶嫂吃的第一次大飯店，第一盤魚香肉絲，三嘎子一會兒又端了兩個菜來，三個人吃著，一會兒送酒的服務員又來了，對三嘎子說︰「緊吃，吃完了就快走啊」。三嘎子陪著笑忙答應著，三個人吃的是酒足飯飽背著瓜子口袋離開了飯店。
出了飯店門阿慶嫂問三嘎子︰「三嘎子你怎麼跟他們混熟的啊」？三嘎子笑著說︰「這可是打出來磨出來的交情」。原來飯店開始見三嘎子背著瓜子口袋來吃飯也是不歡迎的，三嘎子索性就在飯店門前賣起了瓜子，飯店老板轟了多次，三嘎子和他打游擊，吃飯的客人沒上菜之前有的就到店外買三嘎子的瓜子嗑著等菜，有的客人還會讓服務員出來給買，老板沒有辦法讓三嘎子來吃飯，還買著他的瓜子給客人，三嘎子一來二去就跟飯店熟悉了。三個人聊著很快到了市場里，三嘎子找到了他常住的背風棚子下對阿慶嫂和素華說︰「今晚可要過年三十了啊，你們等會兒」。三嘎子說著到了外面一間亮著燈的房子里搬出了一個鋪蓋卷打開鋪在棚子底下對阿慶嫂素華說︰「你們不禁凍，這個給你們吧」！然後他把三個人的瓜子口袋壘起來自己斜靠著︰「你們先睡，我看著」。素華和阿慶嫂倆人擠在一起，快入冬的北京夜里是很冷的，阿慶嫂迷迷糊糊中真的睡著了。
第二，阿慶嫂三個人又賣了大半，帶來的瓜子全賣完了，趕緊趕火車回了落紅村，這樣阿慶嫂又去了幾趟，直到把自己家里收的轉蓮全部賣掉才沒有再去，素華卻一發不可收拾，他老公負責買生瓜子、炒瓜子，她負責賣，干了一年多，瓜子的檔次也提高了，開始是原味的，後來先要把瓜子在鹽水里浸濕，這樣炒熟的瓜子外皮是咸的，仁還是原味，再後來發展到先把瓜子煮一下，放齊大料、花椒、桂皮、茴香籽等作料，讓里面的瓜子仁都進味，沙土不用了改成滾筒電動翻滾，即炒的快又剩人工還不髒了，山東有個「沙土瓜子」應該也是這麼發展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