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著,雨停了,只有風冷冷的吹在臉上。
這一夜,有一個地方,是無眠的,那就是胭脂宮。
這一夜,有一個地方,是恐怖的,那就是水雲軒,紅色的地毯,浸透了艷紅的血,少女的艷紅的血,尤如一條河流,從水雲軒的內殿一直向外殿延伸,濃厚的血腥味充溢在整個水雲軒里。這一夜,水雲軒里,死了多少位宮女,只有天明的時候,來當值處理後事的宮內總管知道。
這一夜,還有一個,正在煎熬著,一分一秒,度日如年。那個人,就是此時身在刑部大牢里的梅若水。
高高的鐵柱上,粗大的鐵索,無情的捆綁著梅若水細女敕的四肢。
衣裳爛了,零星的血肉沾在上面,血順著**的雙腳,一路向下滴著。
蓬亂的黑發,散披在空中,飄蕩著,像一縷冤魂。
「大人?」
一個衙司低著頭,對刑部大人耳語。
「唔,小心點,不要踫了她的臉,他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夫人。」
「宮內傳話了,要繼續鞭刑,只讓皮肉受苦,不可動了筋骨。」
梅若水不知道下面的人說了何事?
他只知道痛,無止境的痛,最後在一片鞭子的呼嘯聲中,他頭一歪,暈了過去。
「大人,暈過去了。」
「好了,拉到大牢去。明日上殿等皇上定奪。」
一身血水,亂發拖地,梅若水被一直拖著,走向了一條長長的通道。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是否還會夜奔胭脂宮。
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梅若水的肌膚之痛,遠不如一個人的心痛。
那個人,就是劉邵,他瘋了一樣的砸碎了水雲軒里,所有能砸的東西。
他殺了他劍之所能指到的水雲軒里,所有的宮人。
夜,在一片血腥的紅里消去了最後的黑色,東邊露出了一抹初陽的鮮紅。
劉邵,他疲憊的趴在床榻上,
「來人,」
他呼喊來人,與他沐浴更衣,片刻後,他紫衣黃袍,領一眾宮人,向胭脂宮走去。
「所有背叛他的人,注定都會受到懲罰,胭脂公主,哼,她?」
一聲冷冷的笑,在晨光里碎了一地。
和地上輾碎的露珠,一起折射著淒然的光。
「公主,不好了,公主?」
一名宮人急匆匆的跑進來,正在幫著胭脂公主梳妝的雲兒,喝住了冒失的小宮人。
「何事驚慌?」
「不好了,公主,皇,皇上?」
小宮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皇上?」
雲兒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
「公主,快,彈琴。」
雲兒急奔到窗前,把琴抱過來,放在台上。
「沒用了,雲兒。」
樓雪雨臉上露出了一抹淒然的笑。
昨夜梅若水失魂落魄的離去,她就知道,災難總是會來臨的。
她能一輩子都彈清心菩薩咒嗎?
她不能,注定要來的,她只能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