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山林籠罩在一片黑夜之中,深處時不時傳來陣陣狼嚎聲。
「喂,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一邊追趕著前面的女子,流玥懷疑的問了一句,然而卻是石沉大海,沐涼連回頭瞪他一眼都沒有。
明明長著那麼一張美麗的臉,可是卻有著一顆爺們的心。若是換成旁的大家閨秀,恐怕這個時候應該躲在男子的懷中嚶嚶哭泣吧。
流玥沉浸在自己的調侃中,不想前方的女子卻是頓下了腳步。
樹下,幾名黑影無聲的立著,流玥眼中一沉,果真,這個山林有古怪!他們似乎是在保護著這里不讓旁人靠近。
沐涼比了個手勢,他們並不是來作戰的,只是來打探一下情況。于是,無視這幾名黑影便繼續朝著山上進發。
每隔數百米,便有幾名黑影守著,他們似乎將這座山包圍了起來,一圈一圈形成一個個屏障。這讓沐涼更加好奇,這山林的伸出到底是藏著什麼東西。
越往上,空氣便越發的寒冷,直到他們透過那層層樹林,看見了一抹光亮。
清幽的小築里,徘徊著數名黑衣男子,他們守在院落中,警惕的觀察著四周,可是依舊沒有發現早已經與黑夜融為一體的沐涼他們。
「元豐的人!」流玥眼尖的看見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腰間上別著的牌子,沐涼眉頭一皺,立刻看向那被嚴格看管起來的屋子,里面的人,是司徒晨嗎?
「你去引開他們。」
「你想做什麼?!」流玥頓時提高了警惕,這個女人想在這里冒險?
「如果能在這里生擒了元豐太子,不是省了很多功夫嗎?」
流玥看著那固執的雙眸,知道沐涼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當下一咬牙,便一個縱身跳入了黑暗之中。
灌木叢中發出一陣陣急促的騷動,黑衣人們頓時一驚,「誰?!」
竟是有數人朝著那個方向追去,沐涼看著院落中只剩下的幾名留守男子,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
「什麼東西?居然能闖進來?」屋外,兩名男子警惕的看著那些灌木,另一人卻有些不以為然,「興許是什麼野獸吧,大驚小怪的。」
他就不信了,還有什麼人能突破他們那麼多層的包圍來到這里。
他們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如蜘蛛一般慢慢攀下的身影。沐涼的口中叼著一支竹筒,她輕輕的在兩人的身後吹了口氣,無味的白煙緩緩飄散,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兩名男子只覺得雙眼有些沉重,隨後便失去了意識身子往後一倒,正好被沐涼接住,將他們兩人無聲的放到了地面上。
顯然,其他的人並沒有發現這里的異樣。
沐涼看了看手中的竹管,流玥給的東西確實好用,可是這藥效只有一會兒,據說醒來後他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只會覺得這只是自己的幻覺。
很快,流玥便折了回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卻發現沐涼正在他們的身上搜著什麼。
居然對男子動手動腳?!「真不知道青城王到底看上你哪一點了?!」
屋子里,床榻上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楮,青城王?!鳳和的青城王?!
他忽的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有些焦急的朝著窗口挪去,生怕外面的人離開似的。他等這一日已經等了許久,一直在稱病,總是倒掉大夫的藥,早晚有一日會被元豐太子發現的。
沐涼他們立刻听見了屋里傳來的聲響,他們對視的一眼,便貼身背靠著窗戶外。
吱呀一聲,沐涼眼疾手快的伸出去,一把便扣住了那出現在窗台的男子。
薛凡立刻一愣,脖頸間這冰涼的小手,仿佛輕輕一動,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不是元豐太子?你是誰?」流玥有些失望,他本想著這次一定可以生擒了元豐太子,不想屋子里卻住著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咳咳……你們,你們是鳳和的人嗎?」
沐涼看著眼前這長相老實的男子,「你是誰?」
薛凡的臉漲得鐵青,他一只手指了指那緊緊牽制住他脖頸的手,沐涼這才微微松開了一點勁。
「在下薛凡,你們可是鳳和的人?」方才他們提起元豐太子,只要不是元豐的人就可以了,他的時間不多。
「是又怎麼樣?」
薛凡心中一喜,流玥卻是皺了眉頭,「他們要醒了!」
兩人默契的從窗口一躍而入,立刻關上,外面果真傳來了一些疑惑的聲音。
「怎麼回事?我覺得有些古怪。」
「我也是,方才發生了什麼嗎?」他們心中奇怪,立刻打開門來,床榻上那男子依舊安靜的躺著,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真是邪門了。」
直到門再次關上,沐涼他們這才從床底下鑽出來。
流玥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三人才听得見的低音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方才,薛凡一把便將一張紙塞進了他的懷里,沐涼一看,總覺得有些熟悉,而後眼中放出光亮,「地圖?!」
她接過那張地圖一看,「你畫的?這是真的地圖嗎?」
薛凡立刻點了點頭,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此刻沐涼和流玥終于明白,原來元豐如此嚴密的看管著的,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物。
「兩位可認識鳳和的國師?」
「……」沐涼有些驚訝,她輕點了下頭,薛凡這才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也許,國師讓我等的人,就是你吧。」
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薛氏一族,再也不想被奴役了,這地圖交給你們,我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落在元豐太子的手上。
沐涼立刻看向屋子里那堆滿了紙張的桌面,難道司徒晨將此人關起來,就是為了讓他畫出地圖。
薛氏一族?流玥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個詞,難道是那個元豐鼎鼎有名的薛氏?!听說,薛氏可是打造能者,為元豐建造了不少布滿機關的皇陵,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多年以前突然全族不見了蹤影。
再想起這片深山,恐怕,薛氏一族是藏到了這里吧。
而讓沐涼感嘆的是,那個神棍居然比他們提早了一步來到這里,真是捉模不清他的行蹤。
「我們帶你離開這里。」
「不,我要留下來,將假的地圖給元豐太子。」薛凡笑著,流玥從他的眼中,看見了一抹視死如歸的堅定。
確實,如果薛凡也一並消失了,那麼司徒晨一定知道地圖已經落進了別人的手中,如果薛凡留下來,他就會相信地圖是真的。
「你會死。」沐涼很坦白的告訴他。
如果她是司徒晨,定是不會留下活口,畢竟,薛凡本人就等于是一張活地圖,他又怎麼能容忍這張地圖落進別人的手中。
薛凡坦然的笑了笑,「我知道。」他的族人已經死了,他又有什麼理由苟活于世上?「我只是希望,今日的決定沒有錯。」
他不確定鳳和得到了這地圖,會做出什麼。但是這地圖若是落到元豐太子的手上,那必定是生靈涂炭。所以,他決定賭一賭。
「不能再留下來了!」流玥深深的看了沐涼一眼。
「真的不走?」沐涼再次問了他一次。
薛凡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她微微笑了笑,與這名男子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沐涼卻從心里佩服他,也尊重他的選擇。
看著那兩個從屋頂上消失的身影,薛凡深吸了一口氣,今夜,注定是難以入眠了。
「你就這麼相信他?」流玥跟在沐涼的身旁,他雖然不知道這地圖的用處,但是元豐太子將此人囚禁在這里,就是為了這張地圖,恐怕其中的關系十分厲害。
「嗯。」這地圖是真的,因為與她手上那殘缺的地圖一致,而這一份,是完整的。
「現在打算怎麼做?」
沐涼沉默了片刻,有了地圖,司徒晨一定會第一時間去尋找四國國脈,若他們能掌握到他的行蹤,說不定能在那里設下埋伏,將司徒晨拿下!
而司徒晨做夢也不會想到,真正的地圖早已經落入了鳳和的手中。
「把這地圖交給對的人。」
她說的,是夜青城吧。流玥心中冷哼了一聲,他回過頭去,看著那越來越遠的山林。
……
深夜,安靜的屋子里,月色灑進來朦朧的光亮,那頎長的身影無聲的立在床榻旁,深深的看著那熟睡中的女子。
夜青城的心中滿是不舍,他伸出手去想要踫觸那精美的面容,卻在半空中收回了手。
待會兒就要出發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離別方式。可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動搖,此去凶險,他無法再忍受她遭遇絲毫的危險。
本想明日再好好和她道別,可是以沐涼的性子,夜青城擔心她會強硬的跟著自己,于是決定今晚便提前動身。
真的不想,在她生氣的時候就這麼離去啊。
夜青城的眼中滿是不舍,這個女子就是這般令人牽腸掛肚。
屋子外傳來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動靜,夜青城知道,是時候該起身了。他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在回來以後,好好的向她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