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舍愕然,這不是大喜事麼,怎麼蓮小姐和少爺都這麼生氣。
他氣的是太被動,人人都知道了這事,蓮兒不好做人。
她氣的是事情超出預料,每況愈下,漸漸復雜,又添了東方磬這個大麻煩,把她逼到前怕狼後怕虎的境地,越發的不好月兌身。
「先把湯喝完,待改日他來,我為你出氣!」東方櫸勸慰她。
越想越氣悶,自他手里接過碗來,仰頭一飲而盡,視線定在一處,眼楮微眯起。
見她神色,就知她不會放過柯書桓那小子,他不由邪笑,還真是惹不得,柯書桓是吃了豹子膽,敢拿她的事兒胡說八道。
許是喝得太快,身上發熱,躺著難受,下床去外廳小坐,萋萋領著兩個工匠進來安玻璃,正好給他們騰出地方,工匠手腳熟練,只一會兒就安好了。
萋萋送走工匠,在門口,又遇到老爺子,迎進屋里來,東方磬知兩人已回,前來探望。
並不驚動他們,隨著丫頭來到二樓,見外廳幾案上擺滿各式點心與水果,兒子正勸衍笙吃東西。
一會兒說︰「吃點這個行嗎?」衍笙搖頭。
一會兒又說︰「那這個呢?不甜不膩!」衍笙還是搖頭。
他動手剝荔枝︰「那就吃幾顆荔枝吧!」
衍笙再受不了這種殷勤,站起來就想走,去陽台透透氣,一扭臉看見東方磬,滯在當地,微頷首,不動色叫了聲︰「老爺子!」
東方磬笑意融融打量她一眼,又對兒子說︰「二小子,體弱的孕婦哪能吃荔枝呢,別瞎指揮,傷了我孫子,老子饒不了你!」
衍笙听見又急又羞,辯解說︰「老爺子,您誤會了,這孩子不是……」事到臨頭,她終于下定決心,寧肯說真話,也不能鑄成大錯。
東方櫸緊忙上前將她扯到身後,從容鎮定地說︰「幸虧您來得及時,要不還真吃壞她了!」又對一旁的令舍說︰「扶少夫人去里面休息,我有事同老爺子商量!」
令舍伸出手,想要攙她去臥室︰「少夫人,咱們走!」
「什麼少夫人!」衍笙甩開令舍,對兩個丫頭說︰「你們都出去!」
令舍與萋萋退出。
她方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出︰「老爺子,這不是二少的骨血,我與他沒有肌膚之親,哪來的孩子?」
東方磬金剛怒目,瞪視兒子︰「櫸兒,她說的可是實情?」
「爸,她恨我冒犯她,怎麼會承認,孩子剛一個月,從她入住四時樓到現在也是一個月,她說不是就不是?」東方櫸急火攻心,目光冷冷直視她,就是要把她逼到無路可退,除非踫她的那個男人蹦出來認了,否則,這個孩子就只能姓東方。
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
如果那個男人出現,他也決不會收手,誰敢傷害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那個男人不出現,就算窮其一生也要找出來,讓他生不如死。
他簡直瘋了,她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他的眼楮里涌現熾熱狂暴,像暴風一樣肆虐。
東方磬驟然大笑,說︰「衍笙,櫸兒是做的過分,令你難堪了,你恨他也在情理當中,雖然你們還沒有成親,但這孩子東方府認,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派人去臨溯提親。不要拿孩子撒氣,你再否認,他也是我東方家的長孫,我豈能容你帶到外頭去。」這話恩威並重,還帶著脅迫。
「真的不是,你為什麼不信我?如果你不信,那就請記住今日,不是我白衍笙有意混淆真假,是你老糊涂了!」她用激將法,想讓他清醒些。
東方磬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一急,什麼都敢說,看她不像作假,分明快急哭了,篤定地說︰「丫頭,你不了解男人,子嗣是大事,二小子他再胡來,這種事他不會騙我。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不管這男人有多大度,都不會認他人的種!這點我還是有把握的!」
東方櫸摟緊她,想把她攜到屋里去,她居然說老爺子老糊涂了,這要是再來幾句類似的,鞭子就該惹上身了。
衍笙掙月兌不開他的鉗制,扭著頭說︰「老爺子,你不信我沒關系,還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我所言全是真的,沒有半分虛假。」
「誰?」東方磬覺得這丫頭倔強的可愛。
「逸鶴!」衍笙萬不得已,把逸鶴抬出來,又說︰「只需問問他便知!」
「你堅持說孩子不是櫸兒的,總不能是逸鶴的吧!」東方磬不悅。
「不是,都不是,請老爺子不要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只要清楚他不是二少的骨血就行!」衍笙窘迫難當。
東方磬不由嗤笑︰「一個大家小姐,肚子里有了孩子,夠丟臉的了,還口口聲聲說不是這個的,不是那個的,你究竟有幾個男人?你自己都弄不清楚?」
衍笙大惱,氣血上沖︰「我很清楚,是您不相信,我再說最後一遍,我與逸鶴,還有您的二兒子東方櫸沒有一點關系,您不知真相,沒有資格羞辱我!」
「你一直說什麼真相,真相,怎麼不干脆點講明白,省得大家誤會你?」東方磬叱問。
說出岷之?慧雙怎麼辦,都是自家親戚,兩人若不合,怎麼向阿福和家人交待,她咬唇,想開口,又開不了口,只能寄希望于逸鶴,只要他咬死這孩子不是東方櫸的,那東方府必然不敢認。
東方櫸見她左右為難,心疼不已,開門去一樓吩咐令舍丫頭請逸鶴來一趟。
正房里,慕言慕槿兩兄妹正陪慶魚喝午茶。
慶魚正為衍笙懷孕的事憂心,萬一要是生下長孫,再加上她經商的手腕,這東方府大權遲早成了她的,自己辛苦大半輩子,好不容易從那個女人手里掙來丈夫和前程,到頭來再還回去?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慕言審視下她的神色,不經心地問︰「慶姨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您顯得心神不寧!」
她還沒喝一口,長出一口氣,放下茶杯,說︰「那白丫頭懷孕了,還是晚了一步,若早知道,說什麼也不讓她進四時樓養病,她將櫸兒拿捏在手心里不說,現在連老爺子也把她當個寶,真氣死我了!」
「是嗎?真沒想到!」慕言只說半句,端起茶,用杯蓋撇撇漂浮的茶葉,暗含不屑與譏嘲。
「沒想到什麼?」慶魚被吊住胃口。
「不對啊,舞會那日,她執意要跟逸鶴走,而逸鶴不惜與八小姐鬧翻也要帶她走,兩人關系絕對不一般,怎麼,轉眼間,她又懷了二少的孩子!這也太令人想入非非!」慕槿在暗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定是誰的呢。
「住口!」慕言將茶杯頓在桌上。
「讓她說,讓她說!這個女人不簡單,想是看到東方府權勢遠超林府,才臨時轉了風向,舍棄逸鶴,來勾搭櫸兒!果真是水性楊花!」沉吟片刻︰「還真得找逸鶴來問一問,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永蘿掀簾進來,手里捧著數個疊在一起的紙質方盒,由紫色絲帶捆著,做工精致,上面印染百花,笑著說︰「淬蕊齋崔老板新送來幾盒蜂糖,說是專門孝敬夫人您的,以謝府里常去照應他的生意。」
「給慕槿兩盒,另外的,給八小姐送去!」慶魚沒有心思理會這些小事,揮揮巾子分發了事。
永蘿當即解開繩子,捧出兩盒放在慕槿面前,諂笑道︰「崔老板說,這蜂糖養顏潤肺,是上好的蜜做成的,一盅新蜜才得這麼一塊糖,慕槿小姐,你嘗嘗,夫人疼你疼得很呢!」
慕槿欠身道︰「多謝慶姨!」看幾眼那盒子,並無欣喜之態,那姓白的懷胎,她心里也正煎灼,哪有心情管顧吃嘴兒這些小事。
慶魚嫌永蘿沒有眼色,道︰「下去,吩咐明仲把逸鶴叫來。」
永蘿稱是,退出。
明仲得令去一品樓找逸鶴,見沒有人,專事灑掃的低等僕說被四時樓叫去了,明仲回來復命,永蘿通報進去,慶魚聞言,帶著這幾個人也趕去四時樓。
永蘿心懷鬼胎,提著蜂糖順便送去六襲樓。
她心里盤算著,得把八小姐也叫去,將逸鶴與白衍笙的關系捅給她,以八小姐的脾氣,若知道兩個人有染,必定大吵大鬧,那姓白的還能在東方府待下去嗎?
她一直在外間偷听,慕槿的話讓她竊喜,不妨讓八小姐出面趕人,夫人最疼愛八小姐,事事都听她的,就是二少爺再寵姓白的,也會顧及八小姐的心情和身體。
剛一邁進六襲樓,女乃娘迎上來,說︰「喲,是永蘿姑娘!」
「女乃娘,八小姐蜂糖吃完了嗎?」將手里的盒子放到女乃娘手里。
女乃娘指指樓上,笑著說︰「那位說好吃呢,一天吃半盒,不剩多少了,送得可真及時!」又向里面禮貌地讓了一讓︰「進來喝杯水,再走!」
「不了,我得去四時樓照應夫人!」她話中另有深意。
「夫人在四時樓?」女乃娘不經意一問,這也沒什麼,二少爺住那兒,夫人常去坐坐。
「是啊,蓮小姐懷了身孕,夫人自然得去看看。」她不以為然地說。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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