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第三章隱蔽的印跡（34）
魯濟安萎縮著脖子，略低身體，盡力保持平衡，但藏在棉袍里的身體，依然難當嚴寒。
此刻，三人這才體會到寨主一再叮囑他們要換上草鞋的用意。
懸路的路面並不平整，時高時稀薄，寬一點的地方約三人並肩能行，窄一點的僅能容單人走過。
漸漸接近途中的那條瀑布時，看見瀑水順山勢往懸崖底部傾瀉而下，揚起的水霧如同白雲一般擴散半空。
走過懸路以後，山路開始向下，但仍然需要小心行走，但與前一段的懸路相比，下山的路顯然要輕松一些。
當魯濟安的雙腳最終踩上松軟的草地時，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人間，一直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穿過谷底的森林，順河流而下，溪河逐漸變得寬敞，前方出現了兩棟小的木屋，河岸邊有幾只烏蓬船飄浮在水面上。
這天，老太婆去了河邊清洗衣服，老船主沒有出船，嘴里叼著煙袋，坐在火坑邊細心修補魚網。
門外突然走進來三個頭戴斗笠，口噴出熱氣，身穿黑袍長衣，腰間挎刀的大漢，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韓沙來不及打招呼，在火坑邊就坐，溫暖著雙手。
魯濟安摘下斗笠，向老船主歉一歉身子，說︰「老人家在忙呀。」
老船主睜大眼楮，一臉茫然，放下手里的漁網，問︰「你們這是……」
「我們從恐山來。」
「哦。那……那就請坐。」
「老人家，你別慌嘛。」韓沙微笑著從腰間掏出府牌，朝老船主擺了一擺，然後扎進腰里，又說︰「我們是官府的公差，來會一會你老人家的。」
「原來是官爺呀。」老船主輕聲應著，一臉迷茫地又問︰「會……會我干什麼？」
魯濟安說︰「老人家，你听說了恐山殺人的事嗎？」
「這事呀，早些天听別人講過了。」
老船主回答，一面放下漁網，隨手從煙袋里扯出一片煙葉卷成煙卷，插進煙斗里，把煙桿伸進火坑點燃，猛吸了一口。
然後，他眼楮看著魯濟安他們，接著問︰「官爺從恐山來，怎麼沒見從這里進山去呀？」
「我們從恐山後寨的那條野路來的，沒有經過這里。」
「哦，曉得了，可那條路不是人能走的。」
「是呀，費了不少力氣。」
「官爺有心。」老船主微微一點頭，又問︰「官爺來渡口是去南溪堡？還是去集鎮？」
魯濟安問︰「南溪堡和集鎮怎麼走？」
「從這里坐船出去到大河，往下是南溪堡，往上到集鎮。」
「去哪里待會再說。現在有事向你老請教。」
「官爺不要客氣，有話盡管講。」
「前些日子，你看見一個獨身男子經過這里去了恐山嗎？」
「有的。是有一個男子來過。」老船主說︰「他在集鎮碼頭上我的船來渡口的，在我家里吃飯又借宿，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恐山，後來听別人講他被人殺死了，也就是前幾天剛發生的事呀。」
「是的。他叫什麼名字？
老船主搖了搖頭，說「不曉得。我問過他，但他不願講。」
「他穿什麼衣服？
「一件破爛的長衫子，冷的要命，邋遢的要死。」
「象個要飯的？」
「嗯。」
「他去恐山做什麼？」
「不曉得。他不講。」
「他身上帶有東西嗎？」
「沒別的，就一個破布包。」
這時，老太婆在門外把清洗的衣服涼曬以後，回到屋里見老頭子在跟三個刀客模樣的不認識的年輕人說話。
她把手里的木盆放在門角，隨口問︰「有客人來？」
「你快來這邊坐。」老船主跟她說︰「他們是官府的人，就是沖著那個流浪的男子過來的。」
「他不是被人殺了嗎。」
「他不被人殺死，官府也不會來人呀。」
「哦。這是官府的事，我一個老太婆也插不上話的，我還是去隔壁家坐一會吧。」
老太婆應了一聲後，打算走開。
阿七趕緊叫住她︰「老人家。你不要走，快來坐下，我們也要問你的。」
「問我干什麼？我也不曉得是哪個殺了他？」
老婆子嘮叨著，但還是坐在了老船主的身旁。
接著，魯濟安問︰「他身上除了一個布包，還有別的東西嗎？」
「沒別的了。」
「怎麼沒別的。」老太婆看了老船一眼，說︰「老鬼呀，你是糊涂了，我們送那娃兒進山時，還是你跟我講過的，在那娃兒的綁腿里藏著一把短刀呀。」
「哎呀。是的，是的。」經老太婆提醒，老船主突然想起來了，忙說︰「那把短刀，我差點忙了，是有一把短刀。」
「那短刀是什麼樣子？」
「不曉得。他把刀柄用布片包起來了，我看不見是什麼樣子的。」
魯濟安取後的布包拿出那件被害人的長衫，問︰「你們看一看，認得這件衣服嗎？」
老船主僅瞥了一眼，張口便說︰「是的，是的，就是這件。」
「讓我看看。」老太婆接過長衫拿在手里攤開，眯起眼楮低頭細看，在撕裂口子的地方模了一模，然後說︰「對的，是這件長衫。那男子來的時候就穿在身上的，見他冷的受不住，我把我兒子的棉袍送給了他，然後把他換下的這件長衫清洗干淨，又把撕破的地方縫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