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第三章隱蔽的印跡（35）
「原來是這樣。」魯濟安收起長衫裝進包里，捆緊放在身邊，說︰「這麼說，他是從上游的集鎮上了你的船才到恐山去的。」
「是呀。」
「你在集鎮的什麼地方看見他的？」
「他來碼頭找船，遇上了我。」
「那他又是從哪里到集鎮去的？」
「不曉得。」老船主說︰「象他這樣流浪要飯的人到處都是，哪個曉得他從哪里來的。」
魯濟安吐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
沉默一會後，韓沙問他︰「現在怎麼辦？」
魯濟安沒有回答，把眼光默默地盯在燃燒著的火苗和升騰的柴煙，又沉默了一會。
然後，他抬起頭，望著老船主，問︰「從這里去上游的集鎮，需要多長時間？」
老船主回答說︰「天色已到下午，又是逆水行船要慢些，在這個時候去恐怕不能趕到集鎮了。」
「明天清早租用你的船，我們去集鎮看一看？」
「行呀。反正我每天都要去大河出船的。」老船主沒有多講什麼，滿口應承下來。
「那好，今天我們在你家過夜。」
「好呵。」老船主依然一口答應，之後撐起松油燈火，把房內照的更亮了一些，又說︰「我這里亂七八糟的，官爺住得慣嗎？」
「住得慣的。」韓沙笑了，溫和地說︰「只怕給你老添麻煩了。」
「嘿嘿，只要官爺不嫌棄就好。」
這時，老太婆把一個裝滿菜食的小鐵鍋擺在火坑里的撐架上，開始給他們弄晚飯。
吃過晚飯之後，老太婆在屋外找來許多稻草和兩床破舊髒黑的棉被，在火坑邊給他們打好地鋪，但是累了一整天的魯濟安卻睡得並不安穩。
次日，天剛蒙亮，屋外渡口的水面上泛起一層薄薄的氣霧，屋外傳來第一聲雞叫。
魯濟安等不及往上游的集鎮去，他從棉被和稻草堆里爬起來，叫醒身邊的阿七和韓沙。
老船主起的更早，隨後幾人出屋來到渡口，跳上烏篷船，老船主搖起船櫓將船兒駛出了岔河口。
逆水行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大河水流不激，險灘不多，冬季里的水面也要比春季狹窄，漂浮在水面上的烏篷船就象一片靈活輕便的小枯葉。
遇到淺灘處，他們就挽起褲子跳下船去，站在水里向上游推拉船兒，遇上水深的河段就與船主交替搖櫓，歇下來的時候就坐在船上閑看兩岸的風景。
約花費大半天的時間，晃晃悠悠的烏篷船最終靠上在集鎮的碼頭邊。
「老人家。」他們跳上碼頭，魯濟安轉身問船主︰「你知道這里有沒有一家叫著汪記的酒鋪？」
「有的。」
「在哪里？」
老船主站在船頭隨手往碼頭上游一指，說︰「官爺往上游看，就在哪里。」
順著老船主所指的方向，魯濟安一眼望去，果然看見在碼頭上游不遠處的一家門庭前樹起的招旗，招旗上有「汪記酒鋪」四顆大字。
「好，看見了。」魯濟安說︰「老人家，你不要走船，就在這里等著，我們一會就回來。」
老船主答應︰「好的，我等著就是。」
說完，他們一路往汪記酒家走去。
這時，那個鼻子上架著金絲眼鏡的店主，正坐在櫃台里算賬，見有三個頭上戴著斗笠，腰間挎刀的人走進店門，心里既興奮，同時又有些發毛。
走近櫃台前，魯濟安問老板︰「前些天，有沒有一個披頭散發的流浪男子在這家酒鋪吃過飯。」
老板說︰「不會吧，我不記得有這樣的人來過。」
「不會有錯，他來過這里。老板，你好好想想。」
見老板有意回避，魯濟安忍住怒火，從胸前的衣袋里掏出那條繡有「汪記酒鋪」字跡的抹桌布，擺在櫃台上，攤開，說︰「這塊布是你酒鋪的吧？」
老板故作一驚，問︰「是的。這個……怎麼到了你們的手里？」
魯濟安把那塊布塞回衣袋，說︰「這回不假了。」
此時，老板的心里有了一分緊張，更加警惕起來，既不敢也不願多說話，也弄不明白眼前三個身上帶刀人是來干什麼的。
魯濟安知道用什麼辦法來對待這些金錢至上的生意人，他向韓沙和阿七使了一個眼色。
兩人會意，從腰間掏出朵果府署的公差腰牌，向老板表明身份。
見到腰牌，老板松了一口氣，臉上擠出笑容，連忙給他們上坐，又是沖上茶水的，忽然熱情起來。
一面又說︰「是的，那人確實來過這里。他要了一間上好的單間，還要我陪他吃酒。」
「就是說，他來過這里？」
「是的，是的。來過，來過。」老板急忙回答，同時一臉困惑地又問︰「那只是一個隨處要飯的流浪人，怎麼會驚動了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