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第二章從朵果城到恐山（20）
對尸體外部的觀察也就這樣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驗尸，但首先得把尸體從大樹上放下來才行。
隨後，他朝站在身後不遠的寨主說︰「現在把尸體從樹上放下來，只有這樣才能驗尸，得有人幫忙。」
寨主問︰「驗尸？驗什麼尸？這個……」
魯濟安解釋說︰「就是剝光尸體的衣褲，看看他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受傷的地方。」
「哦，」寨主大致明白了他的話意，然後胡亂看了幾眼站在一旁的其他幾個老人，說︰「哪個上前去，把刀拔出來？」
老人們支支吾吾地不知說些什麼？卻仍站在原地不願動彈，也不見有哪個敢走上前去拔尸體左胸前的刀。
見他們動定不安的樣子，侍衛阿七和韓沙忍不住發笑。
「安督司，動手拔刀是我們官府的事，不煩本地人動手的。」
這時，韓沙很隨意地說了一句話，打算動身上前去拔刀，卻被魯濟安伸手攔住了他，說︰「你等一等，讓我來。」
韓沙停住，並沒有和他爭著要做這件事，便退回到了原來站立的地點。
魯濟安上前一步，在尸體前站穩腳跟，又頓了頓神，深吸了一口氣，正當他抬手準備拔刀時，卻忽然停下手來，象是想起了什麼？
他轉過身來，對寨主說︰「叫人找兩張草席來。把尸體放下後，不能就這樣把尸體擺在地上吧。」
「哦。是的，是的。」老寨主扭頭朝欄桿外圍觀的人群里張望，大概認準了一個人後，便大聲喊道︰「巴二。」
「呵，老爺，我在這里。」
那個名叫巴二的小青年擠出人群的前面，往大樹這邊看著，听見寨主在喊他的名字，便高高地舉起手，讓寨主看見他，正打算跨過欄桿跳進圈子里來，又被寨主叫住了。
寨主喊道︰「不要過來了。你現在回到寨子里去，在哪個家里找兩張剩余的草席來，準備送這個死人上路。」
「哦，我就去拿。」那巴二答應一聲，連忙又轉身擠出人群，往寨子那邊跑去。
一會後，巴二懷抱兩張還能用得上的單人草席，跨過欄桿，來到大樹下，將其中的一張鋪在離大樹不遠的草地上，把另一張草席仍然抱在懷里，退到了一旁去。
此刻，不論是站在近處的幾個老人，還是遠在欄桿以外圍觀的人群屏住了呼吸，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魯濟安身上，個個伸長了脖子，靜靜地等著他拔去插在尸體左胸前的那把短刀。
阿七和韓沙上前，站在兩邊把尸體扶住，魯濟安伸出左手，張開手掌抵住尸體的右前胸，同時抬起右手握住被布片包裹著的刀柄。
但是，當手掌與刀柄上包裹的布片剛剛接觸到的一剎那，他感到在這塊布片上有一層濕滑滑的象是沾有一層薄薄的油膩。
他沒有多想，用力握住刀柄，使足氣力往外拔，但刀卻紋絲不動，不得不把刀柄上下拔動了幾下，那刀才開始略微有些松動，然後再往外用力。
隨著刀刃從尸體的體內被慢慢抽出，在刀刃周圍開始冒出許多帶血的小氣泡，同時隨著刀刃的往外抽動，帶血的小氣泡開始相繼爆裂，一股血腥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身後的老人們厭惡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嘴里發出一陣「嘖嘖」的驚嘆聲。
刀刃完全拔出來以後，帶血的小氣泡隨之消失，並化成一小股血水浸入到刀口邊的外衣上，呈放射狀向四周擴散。
這時，一把精制的短刀就拿在了他的手里，透過血跡，刀刃依然閃著懾人逼威的寒光。
他解開刀柄上纏著的那塊骯髒污穢的粗布塊，隨手揣進了自己上衣胸前的口袋里。
阿七和韓沙把尸體往前推開了一點，取下尸體背後的那個花布包袱，隨後兩人把尸體抬起離開大樹，平放在事先鋪好的那張草席上。
由于尸體已經僵硬，尸體的頭部向上翹了起來，雙腿仍然叉開著，這樣就給驗尸帶來困難。
如果撕破或用刀切開尸體身上的衣褲，就有可能毀掉隱藏在其中的線索，但不這樣做，又如何驗尸？
站在一旁的幾個老人想到了一個好的辦法。
寨主對其中的一個老人說︰「舍蘭，現在輪到你的行當了，你還在呆呆地看熱鬧麼？」
這時，只見那個年紀跟寨主差不多的中等個子，身材略微有些肥胖，穿一件黑色棉衣和褲子，頭上纏著黑色絲帕，臉上長著一尺多長的花白胡子，模樣有些怪里怪氣的老頭站了出來。
他好玩似的瞟了寨主一眼，不屑地回答說︰「曉得了。我心里有數，還用你來吩咐我麼。」
寨主沒有理會，仍催促他說︰「唉，你這老家伙，今天有官爺在這里，你就不要跟我抬杠了，能不能快一點，今晚在我家吃酒行不行呀。」
那老頭依然笑著，心平氣和地說︰「你講到哪里去了。酒是要吃的，事情是要做的，但你也不要這樣急呀，一步一步的來嘛。」
說罷，這老頭朝身後的，一個大概是同行的老人，說︰「把家伙給我，你來點香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