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第八章府署有內鬼（97）
「好象是……嗯，對了！是在光緒十五年（1889）的初夏。那時候呀，我還在東正街的那家‘山溪門酒店’里當廚子呢。」
「你後來怎樣會到府署做事呢？」
「嘿，這個。督司，你就莫細問了。那時的店主是我家親戚，給知府講一講情，打通了關系。再講，我炒的菜食很合他的味口，隨後也就來了府署的。」
「嗯，是的。你的飯菜我們都喜歡吃的。」
「哎呀，你莫夸獎我了。」
廚子接著說︰「當初，知府來朵果城接任知府時還是壯年，後來又離任去了別的地方。想不到，許多年以後又回來了，還是做知府，官職一直沒有升上去。人也老了，怪可惜的。」
魯濟安附和他說︰「是呀，我們都知道知府是個好人，話說回來，人這一輩子不如意也十有**哦。」
廚子也說︰「督司講的極是。」
「那韓沙呢？」
魯濟安又問︰「他在府署做侍衛也有很長時候了吧。」
「韓沙嘛，他是在知府離任的前不久，把他招進府署做侍衛的，跟我不太一樣，只是比我要遲一些。」
「算起來，你和韓沙也都是老資格了。」
「嗯，這一干呀，也是好多年了。」
這時，魯濟安吃完飯菜，放下碗筷。
他又問︰「那阿七呢，他做侍衛也是因為知府羅為香嗎？」
「不是的，阿七不是。」廚子說︰「那是後任知府曾甲武幫忙的，也有差不多有好些年了吧。」
「你在廚房做了多年，起早貪黑的一定很辛苦。」
「哪里，這都是我份內的事。督司不要客氣了。」
「在你看來，如今在府署當差的官員和侍衛們當中，有誰和知府羅為香走的最近也最親密呢？」
「你要問這個呀，那就不好講了，如今……」廚子的鼻孔里噴出了一股怨氣，說︰「如今這世道，人心難估，那個又能講的清楚喲。」
魯濟安感覺到了廚子的難處，不好開口直接在背後議論別人的事，于是順著他的話意，壓低聲音，悄悄問︰「不要怕什麼。這里也沒有別人，心里有話就說出來，你連我也不放心我嗎？」
「這個……我是曉得你的。」
廚子嘴上嘀咕了一聲，然後把身子向前探了探，眼楮盯著魯濟安，慢慢吞吞地說︰「安督司。你也是來府署做了官的，跟官場上的人打了不少交道。應該知道，一個人在官位上的時候，別人總是喜歡在你面前陪著笑臉，盡力的奉承著你。表面看起來，人人對你都不錯。不過，講實話，那些成天在他面前陪著笑臉的人，未必有幾個是真心的？」
魯濟安點點頭，說︰「那倒也是。」
「嗯，還有……」
「你只管說。」
廚子停了一下，吃了一口茶水，伸出舌頭潤了潤嘴唇，又說︰「你若真的要問，哪個跟知府最要好？依我看呀，現在也只有韓沙和阿七。你來府署也有些時候了，這些事還用的著問我嗎。」
「那是，我是知道一些的。」魯濟安這樣說著。
接著，他繼續問︰「你在城里生活了這些年，那你也一定知道，在多年以前發生過一件‘梅花神會’的事吧？」
魯濟安有意把當年發生的「梅花神會」突然提起，但廚子卻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梅花神會？就是在城北石木寨那邊發生過的事吧？」
「是呀。」
廚子困惑了，眯著眼楮回憶似的說︰「哦，那事呀，我是見過的。那時候吳氏族人被府署兵丁押送到刑場，一個接著一個地被砍下了頭，從脖子流出來的鮮血把草地都染紅了一大片，都成了一條小溪。看熱鬧的婦女們都躲的遠遠的，有的還嚇的流下淚來了。」
「果真殺了這麼多人嗎？」
「是呀，我騙你干什麼。也沒有那個願意講起那些事。現在想起來，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心里還是怕怕的喲。」
「那麼，當年的負責行刑的知府，也是現在的羅為香？」
「是他。這件案子是他親手督辦的。怎麼了？你連這事也沒有听別人講過嗎？」
「听說過的，只是知道的不多。我也很少過問府署當年的舊事呀。」
「唉，現在沒有人願意提起這些舊事了。」
「當年的刑場在哪里？」
「在城北門外那片空地，後來都被人叫著‘殺人谷’了。」
「是靠西面的那個山谷吧？」
「是的，就在那里。」
「嗯，好吧，就講到這里了。沒事嘛，跟你閑扯一下，解解悶兒的。」
魯濟安幫忙把碗筷和空碟放進托盤里，說︰「你要再坐一會吧？」
「不坐了，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擾了。」
廚子端上托盤，轉身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