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第十章走馬紅礦鎮(124)
此刻,一種不可言狀的不安開始在空氣中凝聚,與先前相比大家的內心產生了巨大變化。
因黑暗而生的恐懼猶如一濟毒藥,這種恐懼在感覺不到時,它不會從人的內心深處表現出來,也無法表現。然而,恐懼一旦出現立即就象傳染病一樣,會迅速傳染給在場的每個人。
不巧的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一片烏雲遮住了月光,夜空漸漸陰沉下,近遠的山路和樹林變得更加黑暗了。
迷惘中,一股不祥的冷風迎面吹過,路邊的樹林發出一陣輕微地「嘩嘩」的響動聲。
風停住,一切又恢復了寂靜。
阿七略微打了一個寒顫,心里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他看了看身邊的魯濟安和韓沙,見他們也跟自己一樣,面對周圍捉模不定的黑暗不知所以。
這時,前方隱隱約約傳來輕微的木棒敲擊空竹的「梆、梆」聲,同時听見有人喊話。
那喊聲不高不低,听起來懶洋洋的有氣無力,既象垂死的人在申吟,又象是來自地府的冥音。空竹聲不重也不輕,一聲一聲的在夜空中擴散,在寂靜的山谷里徘徊,听得那樣真切,不由得讓人心驚膽寒。
胯下的馬匹似乎感應到了某種詭異,在原地焦躁不安地踏著蹄子,不停的從鼻孔里噴出氣來,發出輕微的「 , 」聲。
頭人猛地拉住韁繩,身體不安的滑下馬背,急著招呼他們說︰「不好了。趕快下馬,快躲進樹林里去。他娘的,那幫趕尸的過來了。」
魯濟安他們來不及問原因,也顧不得驚詭,就急著跳下馬背,趕緊拉著馬頭的韁繩,慌躲進了路邊的樹林里。
也許因為恐懼,或者還有其他什麼原因,馬匹順從的由他們牽著走進了路邊的樹林里,竟然沒有發出一聲嘶叫。
魯濟安忍耐不住內心的好奇,便彎著腰身,輕輕邁出貓步,找到山路邊的一個地坡上,在雜草叢中伏子。緊接著,阿七和韓沙還有頭人,也壯起膽子,悄悄跟在他的身後,鑽進地坡上的雜草叢中。
幾人屏住呼吸,睜大眼楮,緊緊盯住前方的山路,都不願放過這個難得的獵奇機會。
此刻,月亮終于鑽出了烏雲,在藍色月光的照耀下,山路就象一條曲折的寬窄不一的帶子展現在了他們的眼下。
隨著敲響空竹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個孤獨的白色光點出現在前方不遠的山路上。
慢慢地,一支緩緩前行的隊伍越來越看得清楚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穿黑衣道袍,頭戴法帽的長著花白胡子的老頭,他是帶領僵尸趕路的人。
在道袍的前胸和後背,各畫著一個形狀奇怪的咒符,身後綁著一根細長的竹扦,在竹扦的頂端還捆著一根細長的白色布條,他左手拿著一個空竹筒和一個糊著白紙的燈籠,右手拿著一根小木棒。
他一邊走,一邊敲擊著空竹,嘴里還不時地喊著那一句讓夜行人躲避讓路的話,盡管他並不一定知道前方的山路上是否有夜行的路人。
在他的身後,緊跟著背著死尸的勞工隊伍。
魯濟安默默地數了數,一共有8具死尸。這些僵硬的尸體用白色的布匹從頭到腳都包纏的嚴嚴實實,在每一具死尸的臉部都帖著一張畫著咒語的字符,頭上都扣著一頂把帽沿壓的很低的草帽。
也許因為僵尸很沉重,也許因為路途既艱難又很漫長,也許還有不知明的其他原因,隊伍行走的迅速很緩慢。
勞工們低頭看著路面,默無聲息,隨著老道士前行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順著山路往前走,也不朝兩邊的樹林里張望。
走在隊伍最後的那個年輕的道士,也許是前頭帶路的老道士的徒弟。他左手拿著的卻一個紅色的燈籠,右手撐著一根細長的竹扦,那竹扦頂端的布條同燈籠一樣也是紅色的。
老道士在前頭喊了一陣,便閉上了嘴,不再喊叫。但過多久,走在隊伍最後的那個徒弟便開始接替著喊,聲調大致相似,但內容卻完全不同,听起來完全是對僵尸們喊的︰
回家路上莫分心,恐怕夜驚行路人;
十八年後重修骨,轉世投胎做新人。
這一對老少道士師徒,就這樣相互交替,不斷提醒前方山路上的可能會遇上的夜行人。
盡管此時已經是夏季的月夜,但魯濟安他們仍然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特別的寒冷,汗水浸濕了衣背。
隨著「趕尸」隊伍的遠去,那讓人悚然的喊聲和空竹聲漸漸消失以後,他們才從雜草叢中站起來,轉身回到樹林里去,解開栓在樹上的韁繩,牽著馬走出樹林,回到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