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十一章班頭陳兵衛（137）
這時，老太婆從隔壁內房出來，收拾好破碎的茶碗，又把地板擦拭干淨，然後看盯了陳班頭一眼，溫怒並且低聲地埋怨他說︰「有客人在，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這沒什麼。」魯濟安不介意地說︰「今天都吃了一些酒，還是早點休息吧。前輩，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拜訪，我們好好談一談。」
「啊，好的。老婆子，你送一送安督司。」
陳班頭嘴里打著哈欠說著話，伸了一個懶腰，睡意已經爬上了他雙眼，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了。
「老人家留步，不麻煩送了。」
魯濟安在堂下穿好鞋子，走出了陳家小院。老太婆送他到了院門外，叮囑他要小心看好腳下的路。
夜空晴朗，月光普照在朵果城的之上，光滑的石板街面上反射著一簇簇猶如星星的跳動不定的光暈。
他邁著輕飄的步子茫然地從南城小巷往西走，遇上往來的行人不是很多，整條巷子還是靜靜的，又經過城南門至城西牆，再往北上，就到了西城門樓。
門丁見他醉酒的樣子，上前跟他打過招呼，問他︰「安督司，你在哪里吃了酒了。」
他穩住步子，眯著眼楮盯住門丁看，然後伸出一根手指豎在自己的嘴邊，悄悄地說︰「是吃了的，只是一點點。」
「哪里只是一點點哦。這樣吧，我送你回府去。」
說罷，門丁上前打算攙扶他。不料，卻被他一手推開，說︰「不用了，心里很悶，讓我自己走一走，你做好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見他執意要自己走，門丁也知道再勸也無用，于是只得退身回到城門處，任他去了。
城門外河風輕拂，傳來零星的說笑和唱曲的聲音，兩排大紅燈籠懸掛在西河廊橋兩邊的翹角上，把整座橋廊照的通明。
來到城門外，他環眼四顧，見人們三五成群的扎著堆兒說笑，有拉二胡曲子的，有打快板唱戲曲的；也有坐在河岸邊悶著鉤魚的，還有幾小只烏蓬船兒在遠處撒著魚網，船頭的漁火映在水面上，閃動著零亂的長弧形的波光。
望著這一幅悠閑的山城夜色和世俗場景，在不知不覺中，他心里漸漸生出一種世態溫暖和人生愜意的感覺，一股別鄉離親的惆悵剎那間襲上心頭。
在橋廊邊的長凳上坐了好一會，待思緒漸漸平息下來以後，他起身離開橋廊回到內城，繼續在街道里閑散著步子，見人們往來街道，進出店鋪，一派繁華的街市景象。
心里本想著回到府署去，但腳下卻又不由得轉向了南街，街長人稀，喧嘩聲漸行漸遠，沿街的燈火依然通明。
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喂，安督司……安督司呀。你這是要到哪里去呀？」
他停下腳步，遲疑著轉身向後張望，尋找那聲音來源的方向。忽然發現，在身後不遠的一家客棧的門庭下，坐著兩個打扮入時的，很惹人眼光的年輕女人。女人的臉龐被門檐上的大紅燈籠照的紅彤彤的，兩雙大眼楮正笑眯眯的盯著他看，還不停地向他招手。
好生奇怪？正當他猶豫再三，心存疑惑的時候，女人依舊抿著兩片甜甜的小嘴兒沖著他笑，仍朝他低聲急急地喊道︰「在叫你呢。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什麼喲，快過來呀。」
他慢慢邁出步子，走近前去，定神一看，不覺大悟︰原來不是別人，正是在虎落寨遇見的那兩個小寡婦。
便吃吃地說︰「我還當自己走了桃花運呢，原來是你們。什麼時候到城里來了，也不打個招呼的。」
女人說︰「前次在瀑布那里不是跟你講過了嗎，你倒是忘的一干二淨了。」
「那次不來了就沒回去過嗎？」
「是的。你這個在府署當官的，還能認得我們鄉下人呀。」
「不好意思，沒有看清你們。」魯濟安連忙道歉，一邊又問︰「怎麼會在城里住下了？」
「都住下一些時候了，也沒遇見過你呀。」
「阿七和韓沙一定來過多次了吧。」
「那兩個家伙來的多了，他們沒告訴過你嗎？」
「他們很忙的，倒是沒有提到過。」他這樣敷衍了一句，忽然想起還不知道她們的名字，接著問︰「你們倆叫什麼名字？」
「真是貴人多忘事，睡都睡過了，現在才想起來問要我們的名字。告訴你吧，我叫紅蓮，她叫竹蘭。」
「哦，好的，好的。我……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