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十七章矩陣（240）
美娘坐在船頭，任憑河風吹拂自己的長發和臉龐。她目光望著前方，兩岸是熟悉不過的山水風物，听著那些光著身子的船工們一聲聲奮力拔船的號子。
船兒駛進通往恐山的河口，在溪河間的水面上靜靜漂游，兩岸的叢林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樹林氣味，與南溪堡碼頭的喧嘩相比，此地幽谷的寧靜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
過不多久，渡口出現在溪灣的前方。
「美娘，渡口快到了，準備上岸吧。」老媽子提醒她說。
她從船頭上站起，等待船兒向渡口靠近。小女子給付了船錢，美娘第一個跳下船頭，走上碼頭的階梯。
今天，那老船主的兒子出船去了，媳婦在家忙著家務，老太婆帶著孫子在渡口邊玩樂。
見美娘她們來到渡口，老太婆上前招呼說︰「美娘來了，你們歇歇腳吧，天氣熱的很，坐下吃口涼茶。」
「你老人家好呀。」美娘在老太婆跟前停下，俯去，在小孫子的臉蛋上撫模了一模，哄著說︰「小寶寶真乖。」
老太婆問︰「是去恐山過曬衣節的吧？」
「嗯，每次過節都是要去的。」
時間還來得及，也不妨坐一坐了。美娘說著話，一邊招呼隨行的老媽子和小女子。
老太婆松開孫子的小手，往茶碗里倒著涼茶水，遞到美娘她們的面前，又接著說︰「這回過節一定很熱鬧了。」
美娘吃了一小口茶水，問老太婆︰「往年也一樣熱鬧呀？」
老太婆卻說︰「哦，你們剛從在南溪堡來，自然不曉得了。」
「曉得什麼了？」老媽子插話，問︰「還是跟往年一樣，寨子里的人在一起吃酒，唱歌和跳舞的，老樣子嘛。」
「哎，不是的。」老太婆見她們不信，又說︰「今年可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了？」
老太婆放下茶壺，抱起孫子跟她們坐在一起，說︰「前兩天，上次來的那幾個官府的人這次又去了恐山了。」
「去就去了，又怎麼的？」
「哎。」老太婆說︰「有官府的人在，過節難道不會更熱鬧一些嗎。」
美娘暗暗吃了一驚，覺得一股刺痛直逼心頭。此刻，她目光漸漸變得呆滯起來。然而，當內心的那分恐懼與不安在腦子里瞬間掠過之後，她當即恢復到先前的端莊和穩重。
她輕輕地說︰「有官府的人在，怎麼就會熱鬧一些呢？」
老太婆答不出，卻又反問她︰「那官爺們去恐山干什麼喲？」
「那是官爺們的事。」美娘依然笑著，說︰「我們怎麼會曉得呢。」
這時的美娘，已經沒有了跟老太婆繼續說話的興趣。隨後，她站起來平靜地對老太婆說︰「時候不早了，我們還得去恐山的。老人家，謝謝你的茶水。」
嘴里說去恐山，但她的腳步卻不由地往渡口那邊走去，但剛走了幾步，她遲疑著又停下，站在原地，轉身往恐山方向張望。
見美娘猶豫不決的樣子，老媽子走近她身邊，悄悄問她︰「美娘，我們剛到渡口，離恐山已經不遠，現在你是不是又想回南溪堡去？要不……要不我們再歇一會兒？」
美娘收回視線，茫然地看著老媽子和正走近她的小女子，半陣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