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譯整本賬本需要一段時間,可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不一會兒天就亮了。淵涼不能在這久留,必須返回驛館,穩住知府等人;而磨了一夜的墨,加上之前抓任全等人忙了大半夜,溪涼已經筋疲力盡。等楊沐過來的時候,大廳里就只剩下坐在椅子上睡著的飛飄雪和破譯賬本累得撲在桌子上睡著了的葉雨霏。
楊沐看了看葉雨霏和飛飄雪,不禁搖頭,雖然他不知道他們昨晚在忙什麼,可現在看到他們這樣也忍不住心疼。
走到飛飄雪身邊,將他叫醒,示意他去梳洗後又到桌邊叫葉雨霏,可是看到葉雨霏睡得那麼香,他又有些不忍心。暗想她昨晚一點忙到很晚,還是讓她多睡一會兒吧。于是繞開葉雨霏,伸手為她整理起來桌上攤放著的賬本和姻緣簿,以及她破譯出來的稿子。
楊沐無疑間發現居然是自己的姻緣簿與任全的東西,心中疑惑。拂雲拿這兩件東西做什麼?不禁好奇地看起了葉雨霏所寫的東西,他還沒來得及驚異這字跡居然和他記憶中楚銳的字一模一樣,就被上面的內容而震驚。
「這,這是……」楊沐強行按捺住心底的震驚,顫抖著往後翻看下去,可越是看到後面,他的手抖得也就越厲害。他不敢相信,上面寫的是真的,他記憶中的父親並不是這樣的人。
這一切,怎麼可能和爹有關系呢?不,一定是拂雲他們弄錯了,不會的,爹不會這麼做的,他不會的。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強調,可是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這到底是事實還是他的自欺欺人。手上一松,一張張紙便飛揚飄落。
楊沐茫然地看著撒了一地的紙,腦子一片空白,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本小冊子,心中好奇,可更是恐懼。他有預感,這小冊子里的東西會比這些紙上寫的東西更讓他震驚,更讓他害怕。可是,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楊沐顫抖著伸出手去拿那本溪涼落在這的小冊子。
果然,里面的東西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全是楊昆的罪狀。從十年前楚鈺登基開始道現在,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二百多條,其中最讓他震驚的就是飛家滅門慘案與楚銳狩獵時遇害之事。
爹他,有謀逆之心?他要對付銳王殿下?楊沐不可置信,手中的冊子跌落,而他卻呆呆地站在那不能動彈一下。
外面的天氣艷陽高照,楊沐的世界卻是一片愁雲慘淡。在這瞬間,他由天堂墜入了地獄,頓時他明白了許多。原來,拂雲他們來這,為的就是找爹的罪證;原來,拂雲說騙了我,指的是這件事;原來,飄雪是來報仇的,他就是飛家幸存的獨子吧;原來,昨夜銳王要告訴我的就是這些;原來,拂雲就是怕我知道了這些而傷心,才支開我的。他們表現得很明顯,是他太笨了,居然一直沒有猜到。
「嗯~!」葉雨霏揉著眼楮醒來,看到楊沐居然一臉黯然絕望地站在她身邊,頓時嚇了一跳。「楊沐,你一大清早的站在這干什麼呀?」
楊沐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她。葉雨霏不明白,正想說什麼,卻發現了一地的稿紙,瞳孔張大,心中已經猜到了。
「你,都知道了?」
楊沐沒有說話,只是僵硬著身體緩緩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路過門口,看到了飛飄雪,楊沐死水般的眸子里有了一點漣漪。他明白,飛飄雪是故意的,故意讓他看到那些,故意讓他明白,其實這麼多年來,在他心中完美的父親其實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奸臣。不過,他不怪他,飛飄雪沒有錯,甚至他還該感激他,否則他這一輩子都要做個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的傻子了。
看到楊沐這樣,葉雨霏的心不禁揪疼了起來。到底還是給他帶來了傷害嗎?
「他早晚要知道的!」飛飄雪見她難受,不禁勸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讓葉雨霏冒火,不禁吼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會在最後的時候告訴他的,你為什麼要多事?」
多事?這兩個字讓飛飄雪皺眉,也有些火了。「最後?什麼時候才是最後?等楊昆死了嗎?你覺得到那時再告訴他,他最敬愛的父親其實是個大奸臣,是個無惡不作的惡人,而且還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伏法了,還是被他的朋友飛飄雪所殺,你覺得那樣他會比現在好受嗎?不!那樣給他帶來的傷害更大!」說完便拂袖而去。
葉雨霏癱坐下來,眼中的淚不禁流出。她知道,她不該沖飛飄雪吼,飛飄雪沒有錯。他說的很對,與其等一切結束了才告訴楊沐,還不如現在就讓他接受這一切。可是,看到楊沐那一副行尸走肉的樣子,她心里真的很難受。她不想看到楊沐受到傷害,希望他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每天都很快樂地活著。可是現在,現在一切都毀了。
浮雲遮空,清風微拂。
馬車里,葉雨霏和飛飄雪、楊沐相視無語,外面駕車的淵涼和溪涼也無奈地看著一路上的風景。
葉雨霏將賬本破譯後,淵涼便將涉案的所有徐州官員抓捕下獄,為防不測還讓隨行的大內侍衛將他們押解到盛都,交由楚鈺處理。經過數日的處理,徐州假幣案結束,所有假幣都收回,並補償了百姓相應的真幣,將對百姓的影響降低到了極點,同時也使楚銳的英名宣揚出去了。
最後在百姓的歡送下,葉雨霏一行人離開了徐州,可是在返回盛都的途中,他們幾個卻和大隊人馬分開了。說是為了順道散心,其實是為了楊沐著想,不想他有一種被押解進京的感覺。
馬車里沉默許久,最後還是飛飄雪打破了沉寂。「殿下怎麼來了?」
自從楊沐得知楊昆的事後,葉雨霏便覺得沒法子面對楊沐了,就和淵涼溪涼住到了驛館,直到所有的事情結束後,她才出來見人,可她不想再頂著李拂雲的身份繼續欺騙楊沐了,便換回了楚銳的裝束,而淵涼也恢復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現在飛飄雪對這突然冒出來的楚銳很是疑惑,同樣的,楊沐對李拂雲的悄然離開也更加黯然了。
听到飛飄雪的發問,楊沐眉頭微挑,不明白飛飄雪的意思,銳王不是一直在徐州嗎?他自然是不知道他之前見到的楚銳是淵涼假扮的。
「哦,病好了,拂雲擔心這里的事,就讓我來了。」這個回答是淵涼事先便替葉雨霏想好的,自然也就難不倒她了。
飛飄雪挑眉,「不知道拂雲現在在哪?她離開了徐州怎麼也沒和我們說一聲?」
葉雨霏繼續照著事先定好的台詞道︰「那日和你吵了一架後,她便回到了盛都,交待我來徐州後,她又去水月國散心了。」頓了下,「不和你們說,也是因為她這人向來就不喜歡離別的場面,見到你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就不辭而別了。」
雖然葉雨霏的回答滴水不漏,可飛飄雪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而楊沐听到李拂雲去水月國散心了,更是黯然。
葉雨霏見楊沐如此,心中不忍,便道︰「拂雲覺得是她傷害了你,所以沒臉再見你,這才不辭而別,你別生她氣。」
「我沒生她的氣,」楊沐慘然一笑,「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怪過她。我只是擔心,以後都見不到她了。」此去盛都,他已經猜到等待他的是什麼了,看來此生再也沒有見到拂雲的機會了。
看到楊沐這般絕望落寞,葉雨霏月兌口道︰「誰說你再也見不到她了?這事過去後,你就能每天都和她在一起了。」她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撮合李拂雲和楊沐,也算是她對楊沐的補償吧。
楊沐驚愣,隨即一笑。「殿下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葉雨霏有些急了,「我說能就能,你放心,楊昆做的一切和你沒有一點關系,你不會有事的。」
楊沐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葉雨霏。
葉雨霏微笑道︰「不僅是我,皇上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楊沐謝殿下!」
雖然這麼說,可楊沐還是不怎麼相信,畢竟楊昆所犯之罪足以株連九族,他是楊昆的兒子,楚鈺又怎麼可能放過他呢?這無異于是放虎歸山,永留後患呀。
本來葉雨霏也是楊沐這麼想的,古裝電視劇看了那麼多,她當然也知道斬草要除根的道理,可是淵涼既然說楚鈺不會對楊沐怎麼樣,她自然也就不好再懷疑了。也許,楚鈺知道楊沐的善良,明白他不會為楊昆報仇,所以才放過他吧。
其實,楚鈺行事從來就不留情,之所以不殺楊沐,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殺楊沐的必要。楊昆之事必然會留下後患,可這個後患卻另有他人,楊沐他還遠遠不夠格。再說了,楊昆之事是楚銳當初點名要親手處理的,所以那個後患這次也不能動。為了當初對楚銳的承諾,楚鈺這次也就只好斬草不除根,順著葉雨霏的意思連帶著楊沐也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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