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藍天,雲淡風輕。
楚銳摟著葉雨霏的腰站在樓船的屋頂上,吹著風,遠目海天一線處。
看了看懷里昏昏欲睡的葉雨霏,楚銳輕笑,勾著食指在她的鼻梁上輕輕地一刮,「小懶貓,又要睡呀?你才剛起來沒一個時辰呢。」
葉雨霏睡眼迷蒙地打了下楚銳作怪的手,不滿地道︰「那又怎麼樣?我就是困了!」
看著葉雨霏沒精打采,蒼白無力的樣子,楚銳的眼眸變得深邃,在眼底伸出更像是卷起了足以吞沒一切的大風暴,可手里卻是用以往都沒有的溫柔,輕輕地拍著葉雨霏的後背,不再打擾她淺眠。
喻思染的千日醉雖然解除了,葉雨霏也在第三天的早上醒了過來,可她的身體卻受到了極大的損傷,不復先前的健康,而變得十分羸弱。縱然淵涼用楚鈺事先就為他們準備好的珍奇藥材補身,這幾天她也一直都沒有恢復過來,變得很容易累,一天十二個時辰,她幾乎就要睡上**個時辰。
每當看到她這麼困倦和沒精打采的樣子,楚銳都會抑制不住心底的痛與悔。他想要毀了這一切,將罪魁禍首喻思染千刀萬剮,可是理智卻又告訴他,時機不對,他還不能動手。以至于到今天,他都一直容忍喻思染和東方昂這個家伙時不時地出現在他面前,還要按捺著憤恨與他們做戲。
「楚銳!」懷中的葉雨霏突然叫道,那聲音不復先前的氣勢,輕的像是風聲。
「怎麼了?」楚銳有些意外地看著葉雨霏,「你不是要睡了嗎?」
看著與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依舊淡然自若的楚銳,葉雨霏突然覺得心疼,把臉撲在楚銳的胸前,悶聲道︰「楚銳,你是風神之子,朱雀後裔,是琉球國的銳王殿下,明日的帝王,所以,你不用憋著自己。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不要再強迫自己,讓自己不痛快了。」
楚銳頓時一震,微微迷惑的眼里驟然清明,帶著幾分笑意將葉雨霏的臉從懷里撈出來,扣著她的下巴,凝視著雙眼道︰「想要我為你報仇就直說,還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你真是變得狡猾起來了。」
葉雨霏皺著鼻子沖楚銳一哼,「我本來就是為你好嘛!」如果你真的很恨,很憤怒,就不要再憋著了,這樣既傷心又傷身。
楚銳自然明白葉雨霏的意思,他又何嘗不想呢?只是計劃中的事還沒有發生,他還不能就這麼毀掉一切。
緊緊地摟著葉雨霏,讓她在自己的懷里找個舒適的姿勢歪著,便道︰「你放心,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只是現在就把他們殺了,太便宜他們了。再說了,我還要靠他們把那個秘密給揭出來。」藏了兩百年的秘密,也該重現于人世了。
「秘密?」葉雨霏不解地皺眉,「什麼秘密?」
「還記得當初在霓裳閣,楚銘說的那個關于楚飛楊三家的秘密嗎?」
葉雨霏一愣,仔細一想,頓時明白了過來,「你是說那個楊昆之所以滅飛家滿門的秘密?」見楚銳點頭,「那到底是個什麼秘密呀?」
「金礦!」
「金礦?」葉雨霏錯愕,月兌口而出,「不該是寶藏嗎?」
楚銳輕笑,輕輕地敲了下葉雨霏的額頭,「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寶藏呀?」想到離山上的那個寶藏,不由得嗤笑。剛想解釋什麼,就見有人來了。
「你們兩個怎麼又跑到上面去吹風了?雨霏身子可還虛著呢,還不趕緊的下來?」藍瑾瑜站在甲板上,仰著頭看著葉雨霏和楚銳,神情中滿是不悅與無奈。
楚銳與葉雨霏無奈地對視一眼,只好起身,準備下去。
「我們這就下去!」楚銳小心地扶著葉雨霏,正要下去,卻在不經意間撇過湖面時,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是什麼?」葉雨霏顯然也看見了湖面上浮著個不知名的東西,憑著雙銳利的眼楮,不一會兒就看清楚了,不由得驚呼了起來。「那是個人,好像還受傷了。」
「什麼?」在下面等著他們的藍瑾瑜一听,頓時也驚住了,側頭看去,那漂在水上往船這邊游來的物件,可不就是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嘛,還有一股子血腥味撲面而來。
藍瑾瑜立即讓船上的船夫將那湖上的人給撈上來,不一會兒,人就被救了上來。正放在甲板上,不等楚銳和葉雨霏上去細看,站在邊上的藍瑾瑜就被那人的長相給嚇到了。
倒不是那人長得太丑,相反還是個俏麗的女子,只是這人卻正好是他們所認識的。
「夜芷莘?」藍瑾瑜驚愕地看著狼狽不堪地躺在甲板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黑衣女子,頓時驚呼。
葉雨霏聞言驚愣不已,扶著楚銳的手便要上前細看,果見是那離開多時的夜芷莘。
「芷莘姐姐,」葉雨霏看著夜芷莘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心驚不已,「她怎麼會在這?而且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藍瑾瑜探了探夜芷莘的鼻息,道︰「她傷得很重,看樣子應該在河上漂了幾天,不過還好,還有氣息。」
怕夜芷莘出事,葉雨霏便讓人趕緊把夜芷莘抬到了淵涼的房里,讓她救治。
一番收拾與醫治下,夜芷莘的性命終于保住,可依舊昏迷不醒,半夜還發起了高燒,看著讓人心憂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呀?」夜芷莘的到來自然是驚動了東方昂和喻思染這兩個船主。
雖然因為千日醉的事,葉雨霏記恨上了喻思染,看著東方昂也有些膈應,但這里是他們的地盤,楚銳也說還不能對方他們,她也就只好委屈自己,繼續與他們虛以委蛇。
「她是我們的朋友,夜芷莘,也就是無量宮的殺手夜闌。」看著床上的夜芷莘,葉雨霏也很不解,「前一陣子無量宮主無名召她回去,我們也就分開了,那里知道,這次見面,居然會是在這種情形下。」
蒼白而虛弱的夜芷莘讓葉雨霏心疼不已,雖然說夜芷莘臥底的身份擺在那里,也不知道這次重逢,她還是不是他們所認識的夜芷莘,可無論她是敵是友,她都不忍心看到她這個樣子。
「無量宮殺手,夜闌?」東方昂和喻思染都顯得很吃驚。
「夜闌外武功高強,怎麼會讓人傷成這樣?而且听你們這麼說,她還很有可能是在無量宮出的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東方昂不解地自問著。
無量宮?葉雨霏突然想到那次楚銳在廣陵府對冷羽宵和舞鏡的吩咐,不由得月兌口道︰「難道是無量宮被襲擊一事?」是冷大哥傷了芷莘嗎?
看到葉雨霏一臉的疲憊,楚銳心疼不已,攬住她道︰「好了,別想這些了,等她醒了,我們不就什麼都知道了?看你累的,還是回房去休息吧。」
葉雨霏無奈,也只好打著哈欠,隨楚銳回房。而東方昂看著他們兩個如此親密的樣子,心中吃味不已,可是又無可奈何。
之前喻思染與他攤牌,還說楚銳和葉雨霏互相喜歡著對方,葉雨霏不可能屬于他,他還不大相信,可現在看著他們兩個這些日子以來,越來越明目張膽的舉動,他還真不能不信了,只是他很不甘心。為什麼葉雨霏能喜歡楚銳,卻不能喜歡他呢?就因為他認識葉雨霏太晚了嗎?
是了,在他與葉雨霏初次見面時,葉雨霏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林桓之,還為此痛苦,他還出言勸慰葉雨霏,甚至是為葉雨霏出謀劃策。現在想來,是他太笨了,居然沒有看出葉雨霏喜歡的是楚銳,而不是他之前所以為的淵涼。
不過,無論葉雨霏喜歡誰,在她的心里,他就只是個萍水相逢的朋友吧。東方昂自嘲著。
這樣也好,朋友就朋友吧,他還是把這份不該有的悸動深藏于心的好。這樣,無論對他,對葉雨霏,還是對喻思染,都好。想著,東方昂痛楚的眼里便漸漸化為了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