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一輪明月剛剛升起,淡淡的群星掛滿了墨藍色的夜空,這樣的夜色最是郁錦喜愛,所以用過了晚膳就帶著銘兒再後院古樹下乘涼消食。彼時古樹枝椏上掛了三四盞的宮燈,就近的石桌上還擺著立式的風燈,一院子明亮再配上細風吹過的涼爽格外的讓人愜意。汪華陪著銘兒玩,郁錦就在美人榻上就著風燈的明亮看書。正看著就听見去端茶的碧珠一聲哎喲,回頭間那茶杯茶壺落地的聲音就刺耳的響了起來。
郁錦盯著著急收拾碎片的碧珠不由的苦笑搖頭,這丫頭真是被自己慣壞了,平時有安若在跟前也顯不出來,真叫她主理,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搞砸了多少事情。想著無奈的又拿了書盯著,嘴上確又放心不下的說了句「仔細著點,小心劃到手」
那邊碧珠本就是心虛,這麼一句出來心里更是難堪,一個愣神手指頭就冒了血,「唉吆……」
郁錦皺了眉頭放下書苦笑,「我不說還好,這囑咐了你一句你反倒還是劃到, 。你啊你啊,汪華你去收拾吧,過來,我來瞧瞧」
汪華得了吩咐幾步走了過去,看著一地的碎瓷苦笑不得的盯著碧珠「姐姐……這往後還有10個月呢,你別等著安若回來,咱們宮里都被你砸了個干淨呀」
一句話直氣的碧珠瞪眼,還要開口回損他幾句,那邊郁錦又不耐煩的催促了一遍「罷了,汪華,只要咱們人還在這宮里,就是阿彌陀佛咯」
碧珠羞的紅了臉撒著嬌就奔了過去「娘娘……連你也笑碧珠……碧珠又不是故意的,那石板縫隙里不知道怎麼卡了個石頭,幸虧是絆倒了我,要是您和太子磕著絆著怎麼得了」
汪華後面蹲著撿一堆碎磁,听見這話撲哧笑了起來「哎喲喂,好姐姐,那意思您還是摔的有功了?多不容易啊,摔了您一個,保咱們娘娘太子好平安,嘖嘖,娘娘您可是得好好的夸夸她,這份舍身救主的心哦,奴才都感動了」
郁錦淡笑著撇了他一眼又看近前的碧珠「你也是,多大個人了,走路還是這樣不穩妥,向來叫你和安若多學著些,你還不服氣,如今可是知道自己的毛躁了?」說著話,已經伸手去拉她,那白女敕女敕的手指上一條翻著肉的口子流出了好多的血,微微蹙眉就拿了身邊的一條手絹給她擦拭。
碧珠就算再嘴硬也架不住這樣的溫柔體恤,微紅了臉咬著唇垂下了頭「娘娘……碧珠是想做好的嘛,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安若做的那麼仔細,要不然,您還是把她叫回來吧,碧珠不怕責罰,只怕伺候不好您,讓您……不痛快」
郁錦垂著頭只顧給她包扎傷口,也不抬頭就回她「盡說傻話,你憑樣的本事就能叫我不痛快了……」說完這才抬了頭淡淡抿了笑「好了。還痛不痛,傷口別沾了水」
碧珠舉起手看那素絹纏繞的手指,如粽子一樣裹的嚴密忍不住笑了起來「娘娘,您這包的也太……嚴實了吧……」
郁錦不介意的笑了笑,倒是身邊一直盯著郁錦包扎的銘兒開了口「母後包的真難看,上次銘兒也是傷了手,安若姐姐給銘兒包的就不是這樣的」
郁錦一把摟了他在懷里捏他的小鼻子「還說,若不然你來給母後包一個試試……」銘兒掙扎著搬她的手,郁錦放了手就去繞他的癢癢肉,只把銘兒逗的純真的哈哈大笑牛股糖似的滾來滾去。碧珠看著她們母子玩樂,這才丟開心里愧疚,只是這樣一場下來,到又想起了安若。算起來自她們在一起生活這幾年,還沒有分開過這麼久,都已經5天了,娘娘又不許她隨意回來,也不知道過的如何了。心里想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郁錦耳朵里全是銘兒的哈哈大笑聲猛不丁確又听見碧珠的嘆息,抬了頭瞧她「好好的嘆什麼」
碧珠見她問,終是忍不住撇嘴開口「娘娘……您不想安若麼?她也真是,都不知道回來一趟看看」
郁錦抱正了銘兒,邊安頓下他邊給他整理散亂的頭發,等著整理的差不多才撇了眼碧珠淡淡說「我倒是希望她不要回來……」
碧珠楞了下,轉瞬想起那天給安若送東西,娘娘讓她交代安若的那些話,臨了又特意囑咐的那句,沒什麼事情不要回來。是啊,她要是總回來,那錦妃就該真懷疑安若去是為了監視她了。所以,安若要是回來那也一定是有事才回來,而那個有事可是娘娘最不想听到的。
這樣想著又不覺想到錦妃,先前說她矯情娘娘還不信,現在更有這樣的疑點,保不齊就是真的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居然是這麼個不知羞恥的東西。還要連累著安若辛苦一趟,越想真是越氣憤。
郁錦見她半天不開腔,抬了頭瞧她確是滿臉莫名其妙的怨氣,剛想開口問,那頭汪華收拾好碎瓷片本是端著出去了確又從側堂里走了出來,後頭跟的確是李衛。
「老奴叩見皇後娘娘」
郁錦輕輕應了聲,見李衛臉色焦急確又遲疑忍不住又問了句「出了什麼事情?」
李衛心里一緊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娘娘……的確是出事了,皇上傳您去清和殿」
郁錦心頭縮了縮,聲音不覺也含了焦急「皇上怎麼了……是什麼事情,快說」說著話間碧珠已經抱了銘兒離開,她自己側了身子就往下走。
李衛怔了怔「唉吆,娘娘……是老奴急糊涂了。,不是皇上,皇上什麼事情都沒有,是……是錦妃娘娘……」
郁錦站在當地听著這話驚疑的蹙了眉頭「到底是什麼事情,說清楚」
李衛皺了眉頭難為了下,終是開了口「娘娘,您听著可別太難受,有皇上主持,相信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是這麼回事,前頭皇上正批折子,錦妃娘娘忽然過來著急的直說要皇上做主,等著皇上傳進來,那眼淚兒就沒停過,說……說是安若姑娘做了手腳往她的膳食里下藥,後頭她沒胃口也沒吃就賞給了她跟前的元秋,那丫頭吃了就不大好了……」
李衛的話還沒完,抱著銘兒的碧珠就提了眉毛「欺人太甚了,這明明就是陷害。肯定是安若抓住她什麼把柄了,她這是要落井下石除掉安若……」
李衛蹙了眉頭疑惑的盯了碧珠一眼,郁錦心里咯 一聲忙著打斷「碧珠,胡說什麼,好端端錦妃為什麼要那麼做,抱太子下去」
李衛驚疑的覷了皇後一眼,見她面色慍怒又著急那頭的事情也顧不上再多想便開口「娘娘……您看……」
郁錦微微蹙眉「好,咱們現在就去,本宮到要看看這安若是怎麼害了她」……
錦妃翻臉
一路星月光輝,照的行宮青石板道路都是亮堂堂,再加上走的急,也就是大半刻的功夫,一眾人就到了清和殿朱門前。門口迎著的幾個小太監老遠看見皇後娘娘一眾人過來,早早就迎了上去,到是沒看見後頭走出來的桐嬪,直到跪著在那叩見皇後娘娘,就猛不丁听見她的聲音
「臣妾叩見皇後娘娘」
郁錦應了一聲,就著一眾宮人手里的宮燈光亮打量她。這桐嬪進宮雖然5年多,但正兒八經侍寵怕也才是去年的事情,那還是因為自己和懿軒斗氣落下的空子。不過說起來她容貌雖不如錦妃清麗到也算是秀氣耐看,尤其是那鼻子小巧挺直著實可愛,最讓人另眼相看的,還是她嫻靜內斂的性子。只是往常懿軒和她也不甚親近,郁錦又不大喜歡無事獻殷勤,交往自然是不多,所以此時她從清和殿里頭走出來,就實在有點奇怪,難不成她和眼下的事情有關系?正要開口說話,那頭清和殿里又奔出一個小太監,見了皇後行了禮確是對著桐嬪說
「桐嬪娘娘,皇上讓奴才把這個給您,叫您晚上別等了,皇上還特意說您送的冰糖雪梨炖的很是好喝,這幾日得了空自會去看您」
桐嬪臉色微紅斜著眼瞟了郁錦一眼,含蓄的點點頭才輕聲慢語「勞煩公公特意跑一趟了」
那小太監見皇後在也不肯多說什麼,只微微頷首就站到了李衛身後眾人里頭。郁錦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邀寵來了。也是,皇上最近因著邊關戰事政務繁忙,稍微有心點的妃嬪都不願意放過這個好機會,只是那人是桐嬪,確還是讓人有些意外,雖不知道她是為著什麼轉了性子,但能關懷皇上便是好事,隨即不在意的淡笑撇了眼桐嬪手里的一把烏木扇子開口「妹妹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點,天黑不要摔著磕著了,李衛,你派兩個機靈人護送著回去,回頭給皇上說一聲,免的他牽掛著」
李衛緊著答應了一聲忙著指了兩個人出來,那頭桐嬪一怔,她還以為皇後必定要問她為什麼來清和殿呢,到了居然什麼也沒問。想是這麼想但那面上確是謹慎含蓄「多謝姐姐體恤,那妹妹先行告退,改日得了空去看姐姐,還只希望別擾了姐姐」
郁錦抿了淡笑「不妨事,向日本宮也是孤單,你若有心,本宮到也高興」
桐嬪溫婉的笑了笑,垂了頭輕輕嗯了聲,這才緩緩邁著蓮步由著幾個小太監提燈照著路退了下去。這邊郁錦見她走的差不多,思量了一回終是沒有再問什麼,只帶了人趕了進去,及至一路穿過清和殿的側堂到後頭的御書房,就听見嚶嚶的哭聲,李衛一挑內間的珠簾,郁錦就瞧見坐在龍紋塌上哭的傷心的錦妃。
「你來了」
彼時懿軒穿著淺藍色的繡金龍常服坐在案條後面,撐著胳膊肘兩指捏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見她進來那躊躇的面色才化開幾分。
郁錦淡淡應了個是,又微微側臉看錦妃,確與她怨恨的目光正正對上,心里咯 一聲。若是錦妃真的誣陷安若,真的做下那樣的事情,她憑什麼這樣理直氣壯的怨恨她??想著不覺又疑惑的看懿軒。「皇上……妹妹這是怎麼了?」
話音落地,還不等懿軒回話,那邊錦妃已經站了起來指著她厲聲開腔「皇後……你好狠的心……」
話未完就是一連串的猛烈咳嗽,直咳的懿軒和郁錦都變了臉色,「……妹妹……是什麼樣的事情就讓你這樣忿恨,且不說別的,為了孩子你且先消消氣……」
那頭懿軒給錦妃順著氣,錦妃已經淚眼朦朧哽咽著再次打斷了她「什麼事情,什麼事情你會不知道,往日我還總是心里感激,感激能遇上你這樣一位好姐姐,原來,原來我那詩書果然都是白念了,居然就沒有看出你這樣歹毒的心思……」
郁錦蹙著眉頭無奈的搖頭,看著錦妃捂著腔子轉了身伏在懿軒胸前哭,終是有些不耐煩。
「皇上,想必妹妹這樣傷心總是說不清楚,不如皇上來告訴臣妾吧」
懿軒想笑確是不能笑,只微微勾了唇眨了下眼楮這才說「你可是把安若指給了錦妃?」
郁錦哭笑不得的輕輕嘆息,轉了身也不理會滿耳朵的嚶嚶哭泣聲,緩緩走到龍紋塌對面的高背雕花紅木椅子上,隨口又叫了李衛進來。
李衛本在門口偷听壁角,猛不丁听娘娘不回話到是忽然叫自己,忙忙的趕了進去,確又瞧見皇後四平八穩的坐在那里,到是一點的焦急都沒有,心底原有的一絲忐忑瞬間消失了個干淨,那臉色也跟著樂了半分「唉吆,娘娘,您叫老奴?」
郁錦隨手擺弄著側手紅木小幾上一盤新鮮的瓜果,也沒有扭頭隨口……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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