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玲玉笑的露了貝齒「很心痛麼?千萬不要,這才只是開始。」
郁錦盯著她,微微呼氣,靜靜的說「繼續」
蘇玲玉不介意的笑「那之後,懿軒便總是悄悄獨自來找我。我彈琴,他看書,或者,他彈琴我舞曲,那段時光是我一身最快樂的時光,我相信也是懿軒最快樂的時光。因為,我們都是那樣年少,那樣的……刻骨銘心。沒有皇宮的約束,他只是趙公子,我只是蘇姑娘,我想懿軒是非常鐘情與這種感覺的。及至後來,我們相交半年,終于在某一天夜里,我把最寶貴的清白給了他,那一夜,懿軒對我說,無論天涯海角他也會找到我,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忘記我。可惜,那時的我諸多事情沒有完結,實在不能與他雙宿雙棲,為此,我們便約好,來日我心願得了,便進宮找他。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懿軒對我的情比我想的還要深,歷經9年,他居然還記得當初誓言,你不知道前幾夜,他高興的什麼樣子,每一夜每一夜抱著我,一遍一遍的吻我,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你是再不會想象到的」
郁錦壓著蕩成一團的肺腑,微微掃過她故意敞開的領口,的確很無趣的便瞧見了斑斑吻痕。
她是有些難過的,只不過確是為蘇玲玉。
輕輕撂開茶碗,郁錦淺笑「蘇姑娘,你的故事很精彩,你所說這故事的時候,那種快樂表情也的確非常感染人,那麼你來告訴我這些,是想看到什麼?我傷心?痛苦?亦或者絕望?」
蘇玲玉微微驚訝的張嘴,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郁錦,沒想到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問出這種話來?你當真一點不在乎?你以為我會信?」
郁錦嗤笑「你信與不信與我何干?是你要跑來說故事給我听,也不是我逼著你來說」
蘇玲玉直直盯著她,仿佛要從她話里找出破綻般,半晌終是氣惱的說「很好,原來你果然對懿軒無心,真是可憐他一片痴心,真希望他現在能親眼看一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如何絕情」
郁錦不屑的輕笑「我們夫妻的情分,豈是你能了解」
蘇玲玉沉了眸子陰鷙的看她「為什麼不信?」
郁錦不在意的抿了口茶,緩緩與她對視「我為什麼要信?如果你真的有那個把握懿軒對你痴心,何必多此一舉跑來刺激,你大可以叫他廢了我皇後,怎麼?你沒有把握?還是你覺得他對你也不過如此?是了,若不然你何必還去用那麼陰毒的手段呢」
蘇玲玉星眸慌亂,月兌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郁錦壓住心頭震驚,淡淡淺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蘇姑娘,最後再勸你一次,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他日,只怕你一無所獲還要搭上性命。我和懿軒,絕不是你能夠插足的下」
蘇玲玉被戳中心結,星眸陰鷙霍然而立,看著她便說出最後一句「那咱們就看看是誰笑到最後」
隨著門扉吱呀聲,蘇玲玉的背影緩緩消失與中院,安若和汪華急急的奔了進來,還不及問話,郁錦已經沉聲一句「果然是她」……
夕陽漸深,冷風習習。郁錦站在後院榕樹下,任那飄搖的樹葉打著旋落在肩頭,眉目確只茫然的盯著一處。
這一日太多的事情沖擊到頭腦里,現在又是如亂麻混在一起,雖然知道了蘇玲玉的來歷,也知道了懿軒這變化異常的原因,但是,事情反而好像變的更棘手了些。也不知道那外面打探的人是否能找到關于蠱毒方面的消息,更不知道這無助的日子還要堅持多久。
老天爺仿佛知道郁錦的苦惱般,半個時辰後,汪華急急奔了進來,開口便是一句,欽天監陸風奉皇上旨意求見。
郁錦驚疑的看著汪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雖然心頭諸多不解,但既然他是奉了皇上旨意求見,那她自然沒有理由推卻。
半刻後,郁錦便在朝鳳堂見到了劍眉星眸的陸風。
兩人續了禮之後,陸風掃過堂上眾人頓了頓說「娘娘,陸風有幾句皇上機密交代,不知娘娘可否先屏退旁人?」
郁錦怔了怔,轉瞬想起晌午蘇玲玉同出一轍的話語,嘴角不覺噙了抹無奈的笑。看來今日這機密是一窩蜂的扎堆來。她倒是好奇,這陸風又是什麼樣機密。想著已經隨口囑咐眾人退下。一時間偌大的朝鳳堂便剩下了陸風和郁錦兩人。
陸風見時機成熟,也不贅言,只干脆利索的吐出一句話「娘娘,今夜丑時二刻,陸風會帶娘娘出宮,請娘娘早做準備」
郁錦驚的霍然反問「你說什麼?要本宮出宮?」
陸風微微嘆息「是,陸風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郁錦不可置信的看著陸風,仿佛是想從他臉上辨出真偽一般。這也太荒唐!他一個外廷的朝廷命官,又和郁錦非親非故,進內宮覲見皇後已然不妥,若不是有懿軒跟前的太監跟隨,她連讓他進來都是不能,現在居然說出這種荒唐的話。帶她離宮?他憑什麼帶她走?她為什麼又要走?這是什麼和什麼,荒唐的她都覺得實在匪夷所思。
若不是向來城府,郁錦現在就想暴跳如雷的來一句,把陸風拖出去杖擊50!
這話她自然是壓了下來,冒出口的則是「陸風,給本宮個理由」
陸風擰了劍眉微微遲疑「如果陸風說這是皇上意思呢?」
郁錦深呼了口氣,心思轉過聯想到那一日李衛送來的免死金牌,心底微動,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聯系?免死金牌自然是為保她性命,那麼陸風此舉是否也是懿軒意在保全她?只是她不明白,就算蠱毒凶猛,可也不是不能解的,怎麼就至于到現在這樣緊急地步?
想著郁錦終是沉沉開口「你以為搬出皇上我就會乖乖就範?陸風,除非我乖乖配合你,否則,就算你把我偷偷帶了出去,難道我不會再找回來?現在,你就給我一五一十的說,直到說服我為止」
陸風苦笑,皇上到底了解她,連這一堆的疑問都猜的準確。微微嘆息這才開口「好,那陸風就實言相告。早在泰山祭祀的時候,陸風夜觀天象,中宮皇後5年內必歿。此預言當時陸風已經向皇上稟明,但是皇上後來並未太在意,直到近日,微臣再次觀天象,太微星幾乎無光,主中宮大凶,聯系從前預兆,皇上這才下定決心要皇後出宮」
郁錦仿佛听天方夜譚般,傻了眼的看他「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陸風不耐的翻了白眼,不羈的氣質陡然冒了出來,看著就近椅子也不與她客氣,一坐了上去,只管端了茶盅一飲而盡,這才看著她挑釁的說「我師承野山道人,皇後可知道?」
郁錦坐在百鳥朝鳳塌上,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嗯。很有名」
陸風怔了下,不覺嗤笑,這夫妻兩人還真是相像,譏諷人的表情都是差不多。隨即又不在意的繼續說「那麼皇後可又知道,先皇駕崩和太皇太後薨了的時間都是我演算出?就連上次皇上泰山祭祀,雨水收住的時間也是我事先便知?」
郁錦依舊冷淡的瞧著他,莫名嗤笑「你不說我到真忘了,你和皇上原來就設計過一回,難保這一次又是演什麼把戲。不過那個被愚弄的對象可是我了」
陸風無奈的長嘆,夸張的搖頭「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皇上對你情誼如何,怎麼會編出這種預言來騙你。就不說他,我又能得什麼好處需要這樣蒙你」
郁錦被他不羈的動作影響,心頭陰霾震驚也去了幾分,轉瞬故意閑閑的看自己手指甲,又閑閑的說「那誰知道,保不齊是皇上不要我了,編個瞎話叫你把我領出去賣了吧」
陸風驚的瞪了眼楮看她,半晌忽的忍不住爆發出一連串朗朗大笑。「陸風不知道,原來皇後這樣稚子童心,怪不得皇上被迷的暈頭轉腦,有趣,實在有趣」
郁錦被他笑聲感染,對他先前的惡劣印象也改觀不少,再次認真打量了他一回,果然是落拓不羈爽朗模樣。「不敢當有趣二字,只是我出身鄉野,的確喜歡隨性。好了,你笑也笑夠了,接著說罷,還有什麼謊來著」
陸風被噎的咳了兩聲,好不容易壓下心底笑聲緩緩斂了眉目盯著她「娘娘,陸風剛才所言沒有半句虛言。請娘娘仔細想想,皇上可露過什麼蛛絲馬跡?」
郁錦這半天已是對他產生莫名親切,現在這話再出,心頭也不免嘀咕,沉了心思去想,驀然間就想到幾件事情……
不嫌,你如何樣子,我都永遠不會嫌棄。只要你在這里,在我的跟前
好,等著你大好了我便悄悄帶你去,我也從未為自己求過什麼,這一回我也為自己求一次,就求……與你天長地久
即便,是要與天爭,我也決不會放手……
隨著那一連串的事情浮出水面,郁錦混沌的腦袋仿佛也漸漸有了條理。現在她也肯定,懿軒這幾件保全她的動作必定都和蘇玲玉有著關系。
那麼這樣看來,懿軒是早已經知道了蘇玲玉的陰謀了。那麼陸風呢?既然懿軒肯這樣信任他,把自己交到他手上,那他必定也該是清楚的。這麼想著便要張嘴問,心思忽然轉過,想起上次李衛的故意隱瞞,難保懿軒也交代過陸風隱藏。
所以那問出的話便變成了長長的嘆息「唉……想不到這一次事情逼的懿軒做出這樣決定。那蘇玲玉果真惡毒,這樣的毒物都能使出,只不知道是否會牽連性命?」
陸風猛不丁听她說這話,想都沒多想就接了過去「怎麼會?那蠱毒……」陡然間陸風醒悟了過來,苦笑不得看郁錦,果然見她一幅原來如此的模樣。
「哦,忘記說,蘇玲玉晌午已經找過我一趟,同你一樣,她也是叫我屏退旁人,說是有機密相告。這算不算機密?哼,說吧,也不必再瞞著了。」
陸風遲疑,皇上的確來時交代他不得多言。但是看眼前架勢,皇後明顯的難對付。就算他有那個本事帶她悄無聲息的出宮,可是她若心中不甘一樣的白費功夫。
思來想去,陸風一聲嘆息,終是和盤托出。
漫長的敘述中,郁錦有幾次听的眼眶都泛了紅,她沒想到,這短短7。8日,原來他的心里是那樣苦。他一定是很痛的吧,想念自己的痛,知道要分開的痛,被人威脅不甘的痛,可是這些,她居然全都不知道。
長久的沉默,郁錦終于開口「告訴我,福王他們找到沒有?解蠱的高人找到沒有?」
陸風神色黯然,微微蹙眉才說「福王他們剛剛換了地方,現在正在按著線索尋找,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在10日內便會回京。解蠱的人找到幾個,但听說是噬心蠱沒人敢接。另外,蘇玲玉的底細也已經查到,她是良王的人!」
郁錦心中一蕩月兌口而出「良王的人?原來她真的是良王的人!」
陸風與她對話半天,大概的也感覺到皇後機謀。想不到這些日子她沒有被皇上忽然變心擊垮,反而還有心機去查找答案。這樣看來,皇上故意隱瞞的心思到是落了空,相信即便今日他不說,以皇後手段知道來龍去脈也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情罷了。
想著便輕輕點頭「不錯。良王因為謀反之事被流放四川邊境,滇南蠱術現今還留存再世的一支便在此處,後來機緣巧合,他部下吳起在京城無意結識蘇玲玉,良王從前與蘇玲玉舊識,幾番密謀之後,蘇玲玉便從京城消失。這一消失就是三年。直至今次忽然入宮。雖不知道其中詳情,但光看幾人關系,也不難揣測其中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