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有來有往才有戲看!
上午的比賽南麓出盡了風頭,佔盡了便宜,下午的這個所謂的節目表演,南麓人都抱著極其松懈和不屑的看法,以為雲山沒什麼潛力,只想出歪門邪道的花招討好左相大人而已。
只有杜守仁還是一臉的嚴肅,看不出一絲的情緒變化,他的目光來回逡巡在雲山隊伍內,人緊挨著季宣坐下。
「大人,我們先來表演的節目叫‘對牛彈琴’!麻煩南麓書院的魏正合同學出來幫我們一個忙。」顏兒一臉笑顏,站出來。
魏正合見院長對著自己側頭,立刻從隊伍中走出。
顏兒回身,拍了三下手掌︰啪、啪、啪。
王樂松分開人群,手里牽著一頭黑色的水牛。水牛頭上的兩只長長的角已經彎成了心狀,步履緩慢,是一頭老水牛。
「王樂松想和魏學長一起表演‘對牛彈琴’。」看了看南麓書院爆笑的一群書生,脂顏繼續說道︰「大家不要笑,此牛略懂樂音,如果听到傷心處還能悲傷落淚呢——」她這樣一說,南麓書院的人笑聲更響了,人們只覺得這個竇脂顏真太有意思了。
「就先請魏學長為此牛彈奏一曲哀樂吧——」脂顏瀟灑的作了個「請君入座」的姿勢。
王樂松將箏遞過去,魏正合接過古箏,輕撫了一下,音沉穩而清冽,隨即坐下,很快進入演奏的狀態。淒婉哀傷的曲子幽幽噎噎,如黑夜婦人的低泣穿破黑暗,刺入人心。多愁易感的學子有的已經淚盈滿眶了,曲子不謂不悲。
只是場中那頭水牛听了一會子後,四腿蜷曲臥倒,靜靜趴在地上,閉目養起神來。
費了一會子勁,並未見那老牛落淚,魏正合停住手,很不悅,「無稽之彈。」南麓書院的眾人從哀樂中回過神,觀望著台上穩如泰山的老牛,有人開始指責脂顏的嘩眾取寵。
眼見王樂松已經坐在古箏前,魏正合狠狠瞪了脂顏一眼,氣憤的甩手欲下場。
「學長留步,學長還未見到這老牛落淚,怎麼能走呢?」脂顏笑嘻嘻的攔住魏正合,這時,王樂松的箏聲揚起。
兩首曲子是同樣的哀樂,味道卻不盡相同。剛才魏正合是一曲婦人的哀歌,淒絕婉轉能夠侵入人心,王樂松此刻是一首老邁者臨終前的戀世之曲,沉重的悲哀中裹挾著無奈的蒼涼,辛苦一生又不得不面臨悲慘結局的苦難終結,說不出道不明的苦楚滋味,更有著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不是讓人流淚,而是讓人揪心。
曲聲盡,人們細看那頭水牛,竟然從眼角處直向下淌出兩溜潮濕,眼眶內還蓄滿著淚水,一動不動的站立不動,仿佛在為往者送別。
脂顏走過去,拍了拍老牛的背,柔順的輕撫著它的頭,「大家看到了吧,此曲內的傷感滋味它也听懂了。」
雲山書院的學子熱烈的討論起來,南麓書院的眾人則有些不敢置信,可親耳听到的,親眼看到的,誰能說不是真的?!
「大人,這牛若懂樂音,天下的畜牲便造反了?老朽不信,我想定是竇脂顏對那牲畜施了什麼門道,此次不作數。」杜守仁突然站起。
「哼,我看也是——牲畜就是牲畜。」季宣開口,當然是支持杜守仁的說法,「不過,雲山書院的此項節目甚為稀奇,本相也開了眼界。」
「慚愧慚愧,這個節目純粹是為了逗大家開心罷了,接下來我們要表演的是算學。」看那季宣和杜守仁沆瀣一氣的嘴臉,顏兒索性大方些,接下來我看你們還說什麼?
拿出一根長藤條,用手將藤條彎成一個圓形,然後,顏兒點手喚人︰可否請南麓精通算學的學長幫脂顏量一量此圓周的長度,這個圓形不知要用什麼尺量才好?
只是量一量這個藤條做的圓周的長度,沒什麼難度,一個人站起來,用細繩比量著圍了圓周大小,隨後,拿一把尺子量出細繩的長度,隨即得出了此圓的周長。
脂顏笑了笑,用另一根細木棍搭在圓中央做了直徑,「學長,再量量此圓的直徑可好?」
那人又用尺子仔細比量完畢。
「現在,請學長將圓周的長度和此圓直徑的長度比較一下,可否能得出一個數來?」
南麓的那名學生本是痴迷算學的,听罷趕緊演算起來,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大約半柱香之後,人們開始交頭接耳。
雲山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喂,算不出來就下場,磨蹭什麼?」
南麓書院的人焦急,既是替場上的人急,也是替這個節目急。
場上正在計算的學子已經累的手腕發酸了,額上也滲出汗來,這是一道艱難的算題,也是以前他從未踫到過的難題,他抬眼望了望面露焦急神色的同窗,頗不甘心的甩甩手準備繼續埋頭演算。
「學長,可有了?」人們等的不耐煩了,他們可不想看書呆子算數,他們是想看看脂顏有什麼新花樣呢。
「大約是三倍多一點吧,具體數目我也算不清楚,只算到3.1415……」那學生抬起頭,很認真的說。
「學長真聰明,能算到小數點後四位——其實,我可以告訴學長,3.1415926……」一口氣背到了小數點後近百位,脂顏才停下來,「這是一個永遠沒有窮盡的數目。你們不信,可以自己畫圓自己演算。」
哇——眾皆嘩然。
圓周率,還是無窮盡的數目,听也沒听過。雲山人興奮的炫耀著圓周率這個他們第一次听說的概念,算學里這麼精深的知識誰能演算出來?別說是南麓,就是全天下的書院怕也找不出一個人能推算如此準確的?
南麓那邊的人臉上的表情從質疑轉而驚疑轉而又驚駭,很多人在地上畫著圓圈,邊演算邊探討議論。
杜守仁黑下臉來,這個竇脂顏出的招法太無形了,根本不是他能接的住的,若是有他一天,南麓就別想翻身了。
季宣倒沒那麼夸張,只是望著場中三五成群低頭討論的學子,狠狠咳嗽了幾聲︰「這個發現很有意思,不過這圓周率一事還有待考證。」
脂顏朝他翻了翻白眼!
「雲山書院還有節目嗎?」季宣問道。
「大人容待——」
雲山書院隊伍里走出來四個學生,抬著一張很大的紅木方桌,卻不知為何四個角各有一個網袋。
「脂顏請南麓書院的廿朝安學長上來幫忙——」
杜守仁根本不吭聲,不過,廿朝安不用院長示下,听顏兒喚她,巴巴的跑了上來。
「脂顏,呵呵——我能幫什麼忙啊?」廿朝安笑嘻嘻的湊到那張方桌前,左看看右看看,「脂顏,怎麼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季大人,這是一個游戲。但是卻同樣考驗人的眼力、臂力、以及步伐身法等,就請廿朝安學長和我們雲山書院的盧部全同學共同參加!」
盧部全拿著兩根長長的球桿走上台,朝廿朝安咧嘴一笑,將一支球桿遞過去。脂顏已經將規則講完了,眾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盧部全請廿朝安開局,廿朝安也不客氣,拿起母球,擺在球案上,將桿抓握在手里,姿勢雖不雅,氣魄卻駭人。剛要開球,脂顏突然一把攥住球桿︰「廿朝安,你若是敢投機運氣推球入袋,我會跟你翻臉!」
「怎麼,你懷疑我會舞弊?!」廿朝安用力抽出球桿,甩開了脂顏的手,「放心,我明白規則。」心內當下憋了一股子氣,開局一球,「嘩啦」桌球四散開去,但可惜的是,一個球沒有進。人群一陣遺憾的噓聲。
輪到盧部全了,他擺了擺球桿頂端的觸點,躬身彎腰,一個準瞄,一個花色球直接入了網袋。
接下來下一個,連發連中,只見他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找著最佳的位置,不多時,桌案上花色球已經被他全部收入網袋內了。
盧部全每進一個球,藍陣內就傳來一陣歡呼,整局下來,歡呼聲不斷,廿朝安沒有機會再打一下。
雲山人個個喜笑顏開,拍手稱快,誰不知道廿朝安的厲害,如今這一局勝了,雲山就擺月兌掉了那連輸三場的命運。
等最後一個球入網,盧部全興奮的做了一個右臂用力的姿勢。「哦——好,盧部全好樣的——」雲山的學子爆發出空前熱烈的呼喊。
南麓書院的武魁廿朝安就這樣栽在了雲山名不見經傳的盧部全手中,說是玩一場游戲,誰不知道游戲背後的涵義是什麼啊?!
廿朝安的失敗讓杜守仁的臉徹底垮下來,那是他的一張王牌——如今王牌都被人擊敗,那麼接下來就更沒有希望了。
季宣倒笑了,「竇脂顏,接下來還有什麼?」
「大人,只有最後一個節目了,其實很簡單,脂顏想請南麓書院的學長們對一副對子,是極有意思的一副對子。」脂顏不慌不忙,拿出紙筆,在一大幅紅色紋紙上龍飛鳳舞的寫出十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