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真的無計可施了?
脂顏坐在御書房里,對著一張張的美人圖發呆。猛的想起一個人,或許能有辦法也說不定,畢竟人家可是這具身子的正主。想著此人,不再耽擱時間,直奔後宮。
靈泉,脂顏來過幾次了,不過哪次也沒像這次這麼急切。身邊的人早已熟悉了脂顏的秉性,知道她沐浴不喜旁人伺候,因此就都出去了。
脂顏躺在水里,只將頭露出,閉上眼做短暫的休息。
「怎麼?這麼久還不說話?」半天居然沒听見那人說話,她奇怪。「出來呀——我有急事找你!」
「哦哦……哎哎……」晚秋蟬的聲音從水底悠悠升起,在水面上清晰停住。看來,他真的能在水里自由活動,只是凡人看不見他。
那聲音圍著脂顏前前後後的轉著圈,只是哦哦啊啊的嘆息。
「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不要嚇人好不好?」
「還說沒得罪我?!這麼久都不讓我出來——有了急事才想找我,真是沒天良!」
「還說呢,早知道借你的身體這麼麻煩,我就直接和閻王在地府里打官司得了,現在可好,非要被逼著當這個女皇,還要選美?」
「怎麼?皇宮要選美了?你當女皇了?」
脂顏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哎呀,這可真是麻煩事呢——我五歲那年,母皇也是被朝堂上下相逼,結果納了十五個寵恃,最後一個沒剩的都死了。」
「啊——為什麼?」脂顏奇怪。
「紋水皇室選男侍入宮,與風烈選秀女的程序差不多,只是參與面更廣。這些男子要經過朝堂上諸位大人的考察,再經過女皇欽點才可入宮。而入宮三年之內,若不得機會侍奉,便逐入冷宮;一入冷宮基本就是死路一條。那時,母皇雖不忍看他們在冷宮受歲月摧殘,可她也是真不願意與這些男子歡愛,于是——害了他們!」
「格桑陛下不是不願意,而是心有所鐘。」看著水面蒸騰著薄霧,想起格桑與那陶國師,心里又恨又癢,語氣也不友好了︰「你說怎麼辦?你母皇是不願意寵,我現在可是想寵都不能——早晚都要露餡。」
「你別急,這事最好還是先問問國師。陶師傅計謀多,定有良策。」
「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好師傅和你母皇兩個人辭官掛印江湖逍遙去了。」
「啊——我母皇和國師——」聲音明顯震顫,好半天才道︰「原來是這樣!那這件事他們怎麼說?」
「誰們?」脂顏一愣,旋即了然,回答︰「他們三個要出宮去想辦法,說頂不濟也能安排幾個自己人進來。」
「恩——這倒是。他們悶在宮里,根本無法施展自己的能耐,如果他們出宮,宮外有他們,里外也能照應,這件事眼下最要緊是瞞過朝中大臣們的眼楮,其他都好辦!」
「恩,不過,這總歸不是長久之計,我這具身子不是女人,早晚是要出事的,你當初想要救我,有沒有想到過以後的麻煩?」
「我想過——只是,那時情況緊急,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不過,我相信,以後總會有辦法的。」
聲音逐漸潛下水面了,「你先送他們三個出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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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女皇陛下第一次出宮,據說是身邊的三個男侍省親,女皇要親自送他們出城。對于這位新登基卻還從未在都城公開露過面的女主,都城百姓自然都想目睹聖顏。這個消息是從宮里傳出來的,自然是錯不了。此時此刻的都城幾乎家家戶戶傾巢而出,橫的、豎的,大道小道,哪條道上都是人。
一輛八匹駿馬的華蓋,馬是雕鞍玉轡,車是金雕玉砌,遠看一眼就知是皇家儀仗。
脂顏將車簾挑著,目視著紋水的百姓,一片片跪倒在馬車兩邊,無論是布釵還是綾羅,她們每個人的臉上皆是對自己的仰望和好奇。沒有卑微、沒有諂媚,脂顏不禁輕輕一笑,這才是真正的都城女子的模樣,女子治國之下,女人之間的關系都很平等,即便她是女皇,她們是百姓,也並不以螻蟻自居,這樣的認識令脂顏的心情大好。
人群中也有男子,偷眼望女皇,見那張美麗的臉上始終掛著皇家的威嚴,不言而自威。忽然展開一抹笑,遙遙的綻開,似有似無,就象隨著微風送進鼻孔的一屢淡香,沁人心脾。這抹淡香顯然已經被很多人聞見,竊竊的人群安靜下來,待到馬車行的遠了,驟然爆發出了「女皇萬歲」的呼聲,海嘯一般。
脂顏沒想到她這次出宮引起了都城百姓這麼大的反響,本來她是準備便裝的,可宮中主領事說,陛下執政以來還未有親民之舉,這次既然要親自送三位公子出城,希望可以公開行程,以慰百姓景仰之心。
因為道路兩邊都跪滿了人,中間被擠的只容的下一輛馬車,這幾匹馬撒不開蹄都慢吞吞的。
黑子、冷面和廿朝安在後邊的一輛車里,緊緊跟著。
「我要見陛下——」前方幾十米外,突然竄出一個人。
侍衛們趕緊執著兵器圍住那人,卻見她一個鷂子翻身從地上蹦起,落在包圍圈外。
「何人要見本皇?近前說話——」心中有些詫異,此時此地會是何人搗亂?
待那人兒到了眼前十步以外,定住身,納頭行君臣之禮。「成雪兒叩見陛下。」
脂顏不出聲,盯住她看。見一身粉色衣裙,頭戴玲瓏白玉釵,身姿綽約,行動風流,與她對視的的一雙眼眼神堅毅,容貌並不很美,但見之忘俗,于是心生好感。
「成姑娘因何攔住御駕?可知是何罪?」聲音輕柔的很,卻帶著隱隱的殺意。
成雪兒身上一緊,早听舅舅說當今皇上是狠角色,只這一句她就听出來了,看似溫和的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卻是千斤之重。可是,今日既然決定攔住御駕,她就做好被收監的準備了,該說該做的還是要做。
「陛下,雪兒有話不吐不快——」
「哦?!不妨平身,且說來听听。」脂顏身形一晃,已無聲的來到成雪兒的面前。
這是她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顯露身手,主要是因為剛才那雪兒姑娘的一躍激起了她的玩耍心思,存心要和面前這個姑娘較量一下,以壓下她那雙眼中的三分不服與三分不甘,這是脂顏對面前這個女孩的知覺。
成雪兒對眨眼就落在自己近前的女皇愣怔了一下,陛下這分功夫明顯高于自己剛才的那下子,行動若風過而無痕,自己得再練上七八年才行。原來,女皇陛下是如此的武學高手啊——還以為她是病弱不堪的樣子,看見眼前這人容顏比天仙更俊秀,氣概如虹,眼蘊精深之內功,不僅有女子的嬌柔明媚之美,更帶著幾分男子的剛陽灑月兌之氣。
心一橫,牙一咬︰「陛下,雪兒認為陛下不應耗費心力這樣大規模選美,如此之舉實在勞民傷財,況且對陛下的身體並無好處。」
啊,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完全同意,你說的太對了,你以為我想選啊——脂顏听完這姑娘說的,目露苦惱之神色。「姑娘不知,本皇也是無奈,本朝子嗣稀薄——」哎,要不是左相那個老頭逼我,我至于這麼公開作秀的要送三個人出宮嗎?
「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臣女的表兄已被我舅父推薦入宮,但我與表兄自小無猜,兩情相悅,今日臣女斗膽與陛下比斗,若臣女贏了,請陛下將表兄還給我,若陛下贏了,臣女再無二話!」
原來如此,這是一個為了心中所愛來向女皇挑戰的勇敢女孩,周圍的人都暗吸了一口冷氣,自古未聞有敢跟皇上比試的人,而且還是為了男人。
「好啊——樂意奉陪!」脂顏甩手,侯在周圍等著抓人的侍衛趕緊退後了。「不知雪兒姑娘要比什麼?」
「比——跳舞!」成雪兒本來是要想比武功,但察覺脂顏深藏不露之後,她改了主意。她學舞也只三年,但她賭的是這個女皇沒學過舞。
從懷中掏出一根綢帶,女敕綠色的綢帶與她粉紅的衣群對比,格外艷麗。縱起一仗,雙腿平伸,頭仰後,一個標準的飛天舞中的基本動作。
綠色的綢帶翻飛舞動,加上雪兒本身有武功,舞的飄逸靈動,雖然動作身段還略顯僵硬,此舞也已艷驚四下。
一舞停下,掌聲與叫好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