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可終于到了,他把燕之瑾輕輕抱上了她那輛女乃白色的敞篷甲殼蟲。這輛車是林呂韓送的,他本想送輛R8給她,可她說太奢侈,她喜歡甲殼蟲的乖巧,于是就送了這輛。「燕子,回家嗎?」劉文可心痛地問,燕之瑾搖搖頭,「找家賓館吧。」劉文可把燕之瑾送到附近的一家五星級賓館住下,又給她喝了解酒茶,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才離開。
燕之瑾第二天就病倒了,她很久沒有這麼病過。每次生病她都要去練硬瑜伽。在運動中出完汗,她就會活過來。她很喜歡瑜伽老師那溫柔的故意拖長的聲音,「再堅持一下,做到自己的極限處,五——四————三——很好,再堅持一下————二—————最後再堅持一下,深呼吸———一,很好。」是的,再堅持一下,疼痛就會過去,身體就會慢慢適應習慣,從而更加伸展。每次在她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就開始一邊大口大口地月復式呼吸,一邊對自己說,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她的臉上都是汗水,還有的不知道是不是淚水。
兩天後,燕之瑾病好了,她獨自一個人回了xx附中,去了嶙江邊那個令她永生難忘的地方。那條泥濘的小路還在,老樣子,可是那嶙江邊上已經建起了一堵高高的河堤,為了阻止每年一次的洪澇,嶙江的兩側河岸都修上了這種高高的垂直的河堤。連那藕節江的龍床結構也被破壞了。現在是枯水期,河堤下面露出一截光禿禿的沙灘,那沙灘也已經被那些非法的挖沙船挖得坑坑窪窪、滿目瘡痍。她的心此時已被戳得千瘡百孔,「林呂韓,你到底還有多少種樣子是我沒有見過的?」
一個多禮拜都沒有跟林呂韓聯系,他的電話過來燕之瑾也只是敷衍一下。這天,燕之瑾飯局上喝了不少酒,頭昏腦脹,找了個代駕師傅,直接將她載到了林呂韓的住處。林呂韓扶住她,心痛地說,「又喝這麼多,不是糟蹋自己的身體嗎?等結婚了,你就把工作辭了,專心把身體養好,然後我們就生個孩子,我們倆的孩子。」燕之瑾眉頭微蹙,轉過頭去,沒有多余的動作,直接用檀口堵住了他後面將要蹦出來的話。之瑾很少這麼主動,林呂韓微怔了一下,立刻熱烈地回應起來。燕之瑾及盡努力地也有些笨拙地進攻著,林呂韓心里暗暗好笑,卻也配合她的熱情。當燕之瑾在他上面折騰得精疲力盡時,林呂韓抱著她輕輕一滾,翻身把她壓住,「小笨蛋,還是我來吧。」身體的快樂逐漸攀上高峰,听得林呂韓爽快地悶哼,癱軟在她的身上。「阿瑾,你快樂嗎?」林呂韓輕聲問到,呼出的氣息就在耳邊,弄得她有些癢。「阿瑾,你今晚,我很喜歡。」林呂韓欲言又止。
燕之瑾一直沒有說話,她默默地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林呂韓喜歡享受,浴缸大得小麥都可以在里面游泳了。想起小麥,燕之瑾心里一緊。洗干淨自己後,燕之瑾覺得很清醒。看林呂韓已經睡著,她披上外套,走到陽台上。夜晚的風已經很涼了。她看著那玉盤般的圓月,清輝灑在小區茂密的樹冠上,樹葉看上去油亮油亮。
林呂韓一個盹兒醒來,看之瑾不在身邊,起身來找。他一眼就看見之瑾站在陽台上,快步走上去,從後面摟住她,溫柔的說︰「太涼了,怎麼這麼不愛護自己的身體。」燕之瑾轉過身,閃開他的懷抱,正對著林呂韓,很平靜地說到︰「呂韓,我們分手吧。」林呂韓原本溫柔的臉立時就冷了下來。
「我就覺得這些天你有些不對勁,阿瑾,出了什麼事?」見燕之瑾沒有說話,林呂韓有些猶豫,又說,「是不是因為劉文可?」
「你監視我!」燕之瑾憤怒了。
「阿瑾,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嗎?」林呂韓也有些生氣了,「是小麥說他和劉文可打羽毛球,我才知道你們見過面。」林呂韓嘆口氣,「他已經結婚有孩子了,阿瑾。」
「不是他。」燕之瑾自知反應有些過激了,聲音柔和了下來。
「那是因為什麼?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會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阿瑾,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耽誤不起了,別胡鬧。」
燕之瑾嘆了口氣,雙眼黯淡。「呂韓,我不是鬧脾氣,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們價值觀不同,即使結婚了,以後也不會快樂。」
「價值觀?你是說回扣的事情吧。」林呂韓能爬到這個位置,肯定是個心細謹慎的人,怎能不知道她曾查過這件事。「阿瑾,我不知道是會因為這個。你才工作五年,這社會上的水有多深,你不知道。你以為我貪心,不論誰坐到我這個位置都會這麼做,你的前任,甚至你的老板,那個胖Jeff,都在中間撈了不少。你還不懂嗎?我不做我就會被干掉。你不做你也會有這天。別傻了吧,阿瑾,別讓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影響到我們的感情。現在你我同坐一條船,聯手則更加穩妥。只是我不想讓你太操心,所以剛才才說讓你離職,如果你想繼續做,我也不會阻攔,都隨你。」林呂韓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燕之瑾心里震驚,她早就清楚了這利益鏈不可能這麼簡單,但從林呂韓那里得到證實,她確實覺得很心寒。一定要這樣做才能活下去嗎?還是習慣了在做完齷齪的事情之後再為了自己的貪婪找著冠冕堂皇的借口?
「呂韓,我見過付倩了。是你讓我回來的吧?」燕之瑾有氣無力地說,語氣很無奈。
林呂韓微愣了一下,說︰「阿瑾,不管她跟你說了什麼,你要相信,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你好,你一個人帶著個孩子在異國他鄉無依無靠的有什麼好?我確實找過Jeff,你自己有本事,但你也應該清楚以你在你們公司的年資應該不會這麼快坐到這個位置。阿瑾,我是真的愛你的。你好好想想吧。」林呂韓回頭就走,沒走兩步突然又轉過頭來很溫柔地哄她說︰「夜里涼,乖阿瑾,快進來睡吧。」說完他就回去睡覺了。燕之瑾卻在陽台上獨自站了一夜。
「優等的心,不必華麗,但必須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