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老有小,燕之瑾定的是商務艙。三個小時的飛行讓小麥很無聊。他在機艙里走來走去,一會說要喝水,一會又要去上衛生間。燕之瑾還沉浸在離別的畫面中,心情煩躁,就對小麥說︰「邁克斯,你現在馬上六歲了,衛生間可以獨立去上了。自己去吧。需要幫忙的話就找旁邊的人或者空乘阿姨。」小麥拉不動媽媽,只好郁悶地獨自往機艙中部走去。這時飛機飛過氣流,略微顛簸了一下,小麥一個沒站穩,已經倒在了旁邊的人身上。「對不起,叔叔。」小麥有禮貌地說。那個被叫叔叔的人看了小麥一眼,覺得有些眼熟,說「沒關系,小朋友。我們是不是見過啊?」小麥歪著腦袋,好像在想,「叔叔,我不認識你,媽媽說不能和陌生人說話,不過要是你能幫我打開衛生間的門,那我們就是朋友了。」那人嘴角牽起一笑,「好啊,小家伙。」「我的名字叫燕麥。」「燕麥,燕麥。」那人嘴角又爬上了狡黠的笑。待小麥上完衛生間,那人說,「燕麥,能帶我去找你媽媽嗎?」「叔叔,你認識我媽媽嗎?」小麥問。「我想我認識。」那人慢騰騰地說到。
從經濟艙到商務艙明明只有幾排座位的距離,馮奇峰卻感覺像是走了一輩子。當他被小麥拉著手,站在燕之瑾跟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好久不見。」半晌他才憋出來這樣一句話,曾無數次在心里打過月復稿與她見面時要說什麼話,而這時卻一句也記不起來了。
「是啊,別來無恙。」燕之瑾強壓著內心的驚訝,故作輕松地說到。
「媽咪,原來你和叔叔真的認識啊,剛才是叔叔幫我開的衛生間門。」小麥開心地解釋道。
「小麥,到外婆這里來。讓叔叔和媽媽說說話。」之瑾的母親把燕麥拉了過去。
商務艙人很少,燕之瑾的旁邊的位置沒有人。馮奇峰向空姐說明辦好升艙,就坐在了之瑾身邊。「你去澳洲干什麼?」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我去年年初調回中國,現在又調回來了。」之瑾先說,「你呢?」
「我在做紅酒生意,經常飛這條線。」
「現在你是生意人、商人還是企業家?」之瑾問。馮奇峰溫柔一笑,沒有回答。
「馮奇峰,那所小學是你建的嗎?」之瑾想起來在百年校慶的時候,她去看望汪教授時,汪教授表情詭異地說慶陽試驗站附近建起了一所希望小學,名叫念瑾小學,還問她知不知道。
「嗯,是的。建了該四五年了吧。」
「看來你生意做得挺大。」燕之瑾心上涌起甜蜜的感覺。
「還好。」他永遠是這樣淡淡的,像溫和的白開水。
「阿瑾,你,過得好嗎?」許久,馮奇峰問。
「我很好,小麥都快六歲了。」燕之瑾答。「你呢?我的意思是,結婚了嗎?有沒有孩子?」
「沒有,都忙事業了,沒有時間談情說愛。從你之後,我沒有交過正式的女朋友。」馮奇峰馬上交待了自己還單身的情況。
提到往事,兩人都一陣沉默。「為什麼做起了紅酒生意?」
「自從你去了澳洲,我就想著有沒有機會去找你。紅酒生意當時國內市場還比較混亂,屬于初級階段,我就鑽了這個空子。說起來還是托你的福。」馮奇峰模了模下巴,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帶過了他那段食不果月復的辛酸創業史。
「是你自己有商業嗅覺。」之瑾跟了一句。
「小麥的父親……」馮奇峰欲言又止。
「我研究生同學,英國人。我沒有答應嫁給他。我怕我再也不能懷孕了,所以執意要生下小麥,後來他就一直就跟著我。」燕之瑾毫不隱瞞。
「哦。我曾經去找過你,看見一個婦人,像是歐洲人,懷里抱著一個嬰兒,你站在她旁邊在逗孩子。我想你應該結婚了吧,看起來挺幸福的。所以我就沒有去打擾你。」
燕之瑾幾乎立刻就想起了那是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在房子後面的院子里,綠草如茵。她和Charles的母親在一起逗著小邁克斯玩。看來命運讓他們又錯過了一次。
「馮奇峰,告訴我你創業的故事吧。會不會很辛苦。」
「說不辛苦是騙你的。我曾經有一段時間連飯都吃不飽。」馮奇峰還是那麼雲淡風清。他開始娓娓地對之瑾說起了他創業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