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和劍鞘,有些不合,劍太銳,而劍鞘卻狹窄。
她這樣坐在他的小月復之上,難免有些難過,可既然說了是裝,索性裝到底吧。
她伸出兩只小手,輕輕撫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頰,柔軟的指肚子,從他的眉,到他的唇,再到他的胸膛……輕輕按摩,輕輕劃圈。
他只冷冷地盯著她,像盯著陌生人,直到她的手指回到他的額邊時,才微微眯了眯眼楮,顯然,她的手指讓他很舒服…丫…
「蘇沫籬,還是要叫你蘇染染?」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指,盯緊她的眼楮。
「隨便你。」蘇染染迎著他的視線,淡淡地說︰「反正在你心里,蘇沫籬只是一個取樂的工具,一顆拿出去試探人的棋,甚至在你心里不爽快的時候,也能在蘇沫籬這里發|泄,而我,只想留著我的命,各取所需,你並不虧呀。」
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蘇染染沒能坐穩,驚呼一聲,上半|身趴到了他的胸前,柔軟的胸、脯擠在他堅硬的胸膛之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聲……撲 、撲 ……
「蘇沫籬已經死了。」他掐住她的小臉,緩緩地說︰「你就做蘇染染好了。媲」
「嗯。」蘇染染眨眨眼楮。
「蘇染染,安份一些,若再自作聰明,朕不饒你。」
他一掐她的腰,往上用力頂送起來。粗|獷的攻擊,像烈火一樣襲卷著她蜜女敕的脆弱,蘇染染像被拋上了海浪上的小船,控制不住方向,只能任他為所欲為……這種姿勢下,那極度的歡|愉如潮水般狂卷而來。
大風突然撞開了馬車小窗,涼涼的,貼在她和他大汗淋灕的肌膚上,而馬車外的風景,已從街市變成了皇宮。
他不留情地抽身離開,徑自回了帝宮,而小馬車一直送她到了冷宮外。
麗潔和麗蓉已經得到了旨意,拿著披風等在外面,待衣不蔽體的蘇染染一下來,麗潔就用披風包住了她的身子。麗潔滿臉平靜,麗蓉卻是一臉的不屑和嫉妒。
「我去後面泉里泡會兒,你們不要過來。」她揪緊了披風,快步往後面的溫泉走去。
今日相府一行,蘇染染明白一件事,蘇沫籬以往所受的一切,慕宸殤可能早就知道,可他並不想管,這冷情的男人,對自己的竹馬青梅並無太深的愛情,男大當嫁,女大當婚,他娶丞相嫡女,也算一門好親事,也就如此而已……所以,他表現出來的在她這里受到的傷害的表情,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蘇染染快步走進溫泉,用力揉搓身體,洗去他的溫度,也讓自己冷靜下來。夕陽的光,抹在她還泛著潮紅的臉頰上,嫵媚無雙。
想的,和實際發生的事並不相同,慕宸殤也不是她想像中的慕宸殤,他一點都不昏庸,相反他很警惕,看人的目光都充滿了輕視的防備,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真實的想法,也根本無法真正靠近他。
那她怎麼才能奪回自己的孩子呢?
她閉上眼楮,讓自己浮在水面上,修長的四肢被微燙的水包裹著,煩亂的心,終于安靜了下來。
嘩啦啦……
水聲輕響,她輕手去模,模到一團軟軟的毛發,她抓了拍,又輕輕拍了拍,柔柔地問︰
「小染,今天我把那個惡毒的三夫人弄去牢里了,你說,我要不要繼續整死她?」
那團毛發驀地又沉進了水里,她這才感覺到觸感不對,連忙睜開眼楮,往水里一撈,抓住了一只大手!
「對不起、九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從水里冒出來的男人,卻是向棋!
蘇染染的臉頓時漲紅,立刻沉進了水里,怒視著他。
「你怎麼在這里?」
「我、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那里。」向棋指瘋長到膝頭的野玫瑰花叢,那里有小染自己扒出來的窩。「我、我衣上有血,所以下來洗洗,小姐、小姐來了,所以我就躲進水里……可是……」
他結結巴巴,俊臉也漲得通紅。
「喂,我是哪門子的九小姐?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連累我,快滾你的。」蘇染染沒好氣地伸腳踹他。
「九小姐……我……」他一眼掃到她抬出水里白皙小腳,還有露出一半風光的酥|胸,臉憋得要滴出血來。
「放肆,你看哪里!」蘇染染抬手就打他的腦袋。
向棋連忙閉上眼楮。
「快滾!」蘇染染又推他。
向棋連忙往前走,可這一走,直接撞到了蘇染染的身上。
「啊……」
她尖叫一聲,揮掌就往他的臉上打。
「蘇美人,出什麼事了?」
麗蓉和麗潔在花叢外焦急地問她。
「沒事……」她咬咬牙,一掌把向棋摁進了水里,「小染討厭。」
听到是小染,麗蓉是絕對不敢踏近半步,麗潔又問了幾句,被蘇染染打發走了。被人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刺客泡在水里,她還要不要活了?別人正愁沒機會宰她呢!
向棋從水里冒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結結巴巴地說︰「我確是進宮找九小姐的,老莊主病故,想念九小姐……」
「哪個老莊主?」蘇染染抱緊雙臂,問他。
「碧華山莊啊,九小姐,你忘了?」向棋連忙說,見她一臉疑惑,滿眼不信,連忙解釋︰「九小姐,你生日那天說要下山看江湖,一去不復返,和你一起去的婢女說你遇上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說不回去了……老莊主氣得幾天沒吃下飯,讓人四處尋你,我好容易才找到了這里。」
「你怎麼知道我在宮里?」
蘇染染听著這離奇的事,更加奇怪。
「哎呀,宮外都傳宮里有個尼姑美人,妖嬈得就像山里鑽出來的狐狸精,獨佔專寵,還有好事者,把畫像畫在扇上在賣……我就買了一把……」向棋看著她,又說。
「去你的,你才是狐狸精。」蘇染染白他一眼,「轉過身去,我要起去了,還有,你趕緊給我走,我不是九小姐,我是丞相家的長女蘇沫籬,你要找九小姐,去外邊找。」
「可是……」
向棋還想說什麼,突然間一道身影從天而降,一把揪住了他,硬生生從水里提起來,重重地丟到了玫瑰花叢中,緊接著,一腳就往他的胸前踩去。可向棋也不弱,在地上打了個滾,一把捉住了他的腳踝,往空中一拋,他就往後翻去。
「莊墨隱!」看清來人,蘇染染掩嘴驚呼。
「你是什麼人?」
莊墨隱身形又閃到,掐住向棋的肩,畢竟向棋受過傷,沒能躲過這一抓,被他給摁到了地上。
「你又是什麼人?」向棋怒視著他。
「行了。」蘇染染匆匆穿上衣裳,過來拉莊墨隱,「動靜別鬧大了,晚一點把他丟出去……莊墨隱,你沒事吧?你父親……」
莊墨隱慢慢轉過頭來,盯著她看了一眼,唇角輕輕牽動了一下,才低聲說︰「我看到他的馬車,看到你在車上……」
蘇染染的臉頓燒了起來,別過了臉,小聲說︰「那你就這樣跑進宮來,被人看到怎麼辦?」
「我也應該回宮了,公主只許我出去三天。」他低啞地說了一句,又盯住了向棋,「他是什麼人,為什麼在你這里,為什麼和你……」
「你別誤會……」蘇染染一句出口,又覺得自己忒悲催,她這水|性|揚|花的性子也算表演到家了,光著和一個男人泡在水里,這算什麼?而且就算有什麼,解釋給他听干什麼呢?他又不是沒見識過她的……風|流……
莊墨隱盯著她看完了,慢慢收回了腳,等著她後面的話。
「他是個刺客,你殺了他好了。」蘇染染匆匆說完,轉身往前院走。
「九小姐。」向棋還想攔她,被莊墨隱一掌打開。
「喂,你不要動手,我不客氣了……」
向棋臉一拉,反擊回來,莊墨隱卻突然扯開他身上的濕衣,盯著他肩頭的刺青看著。
「你不是天祈人,你是和寧人!」
「是又如何?」向棋拉上衣衫,小聲嚷嚷,「關你什麼事?」
「你們聲音小點,把慕宸殤的狗引來了,有你們好看。」蘇染染扭頭,惱火地瞪他們。
莊墨隱推開了向棋,大步往後牆走。
「喂。」蘇染染連忙轉身追過來,拉住了他的袖子。「你去哪里?」
「仙琴宮。」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麼冷漠?」
蘇染染不解地看著他,從他出宮前那一晚開始,他就對她冷淡了不少,莫非還在生氣,或者是剛剛看到她和向棋在水里……
「算了,你走吧。」她松開了手指,輕輕地說了一句,轉過了身。
隨著風聲掠過耳畔,他身上的味道漸漸在空氣里消失,她咬了咬唇,沒回頭,大步往前院走去。
向棋站在玫瑰花叢邊,小聲說︰「九小姐,你什麼時候和我回去?」
「回你妹!你從哪里來滾哪里去,別在這里招我嫌,否則我告訴皇上你是刺客,讓你被千刀萬剮。」
蘇染染罵了一句,大步走開。
「可是、可是他是個太監嗎?」向棋又問。
「滾你犢子!」蘇染染扭頭,恨恨地剮他。
向棋抬手模了模嘴,不再出聲了。
蘇染染快步出了後院,見麗蓉正踮著腳,在勾梅枝上的一只燈籠,冷冷一笑。
「麗蓉,本美人的釵是怎麼去了外面的?」
麗蓉嚇得一抖,連忙轉身看她,搖了搖頭說︰
「奴婢不知。」
「麗蓉,本美人雖然只是一個美人,可是,也有能讓人變成鬼的本事,你信不信?」她上前一步,一把扳住了麗蓉的手指,往後一用力,麗蓉就慘呼了起來。
「蘇美人饒命。」
「你現在是本美人身邊的人,本美人榮華富貴,自然少不了你們的,你要是敢在本美人這里搞鬼,本美人就讓永遠埋在玫瑰花下,當花肥。」蘇染染用力一推,麗蓉就跌坐在了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驚懼地看著她。
蘇染染又一抬手,在脖子邊上做了個殺的手勢,這才快步快步回了房間,踫上了門,埋頭倒在了榻上。
她面色不善,麗潔也不敢招惹她。直到夜深了,蘇染染還沒從榻上起來。麗潔進來,看了看桌上冷掉的飯菜,微嘆一聲,端起來想出去。
蘇染染翻了個身,看著她的背影,心念突然一動。
「麗潔。」
「蘇美人有何吩咐?」
「就我們兩個人,別叫我蘇美人了,你叫我沫籬,或者小染她姐……大染也行。」
麗潔的手抖了一下,愕然看著她。
「廚房里還有什麼菜嗎?」她問。
「嗯?還有幾樣小菜。」麗潔點點頭。
「你去歇著吧。」蘇染染坐了起來。
麗潔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行了個禮,走了。
蘇染染換了套衣,獨自去了廚房。果然只有幾顆青菜,一點土豆,幾塊豆腐,兩只雞腿,可能是留著給她明天吃的。
蘇染染麻利地剁碎了雞腿肉,和豆腐一起做了一份鐵板飯。
看莊墨隱都瘦了,喪父之痛一定很難受,一定沒吃什麼飯。她蘇染染在受難的時候,莊墨隱沒有冷眼旁觀,她蘇染染不能不講義氣,都不去慰問一下他……
蘇染染給自己找了一堆借口,戴了假發,穿了麗潔的衣服,拎著食盒,挑著燈籠出去了。
仙琴宮還是靜。
蘇染染猶豫著,怎麼上前去找人?
「九小姐。」一只手拍在她的肩上,嚇了她一大跳。一扭頭,向棋不知道從哪里偷了件太監衣裳穿著,正瞪著她看。
「你干什麼?」她捂著胸口,沒好氣地看著他。
「你在這里干什麼?是不是準備和我一起離開?」向棋問。
「滾。」蘇染染從齒縫里擠出一字,快步往仙琴宮後面的院牆走。
「九小姐,你想進去?」向棋緊跟在她身後,問。
「你能進去?」蘇染染狐疑地看他。
「小意思!」向棋一攬她的腰,都不打聲招呼,拔地而起,像敏捷的大貓兒一般,落在了城牆之上。
蘇染染的小心肝只加速了幾秒,就鎮定下來,瞟他一眼,責備道︰「誰許你攬我腰的?」
「那攬哪里?腿?」他眨眨眼楮,不解地問。
「滾。」蘇染染又罵。
向棋咧嘴就笑了,攬著她的腰往下一躍,到了牆底下。蘇染染這時候懶得和他多說,貓著腰,鑽過了花叢,到了公主寢後,里面隱隱傳出說話聲。
她把頭湊到了窗子下,悄悄往里面看。
莊墨隱就在里面,正垂手站在公主身邊,靜靜地看著琴雅公主。
「莊墨隱,你還恨我嗎?我錯了,你和說一句話好不好?你再不說話,我這幾日就要嫁去百越國了……你不說話,我死在百越國也不瞑目……」琴雅仰頭看著他,小臉上全是期待。
「以後不要任性。」莊墨隱終于說話了。
「莊墨隱,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琴雅听到他出聲了,喜極而泣,伸手就拉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托到了自己的臉頰邊上,輕輕地靠著,「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要任性。」莊墨隱還是這句話。
「我不任性,我都听你的,只要你願意和我一起去……我走了,你怎麼辦?在宮里誰還能護著你?皇帝哥哥恨你,太後也討厭你,都是我的錯。你若不和我一起走,我怕……我會向太後說,如果你不和我去,我就自殺給她看,我一定能帶你走的!」
琴雅公主連連搖著他的手,懇求他。
「公主,請不要任性。」莊墨隱拂開她的手,轉過了身。
「莊墨隱,我求求你……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這些日子一直和蘇沫籬來往,我不會說出去,求你,和我一起走!這宮里不太平,你留在這里不會平安的。」
琴雅急了,撲過去抱住他的腰。
蘇染染慢慢地縮回了腦袋,勾著頭想起了心事。如果琴雅出嫁,莊墨隱失去庇護,以後確實日子難過……
她抓緊食盒,小心地往回走。
向棋跟在她的身後,猶豫了好久,才小聲問︰「九小姐,你就是為了他不願意和我回去嗎?」
「你知道個屁!」蘇染染白他一眼,仰頭看高高的宮牆。
若沒有孩子,她每分每秒都想離開,可骨肉在此,她還能飛上天去?從仙琴宮里出來,她低頭看了看食盒,冷冷地說︰「不許再跟著我,否則我跟你不客氣。」
「可是……」
「走開!」蘇染染指了指他,快步往黑夜里走去。
東西做了,不吃可惜,人出來了,不做點事再回去,也可惜!她扭頭看了一眼向棋,見他還是跟了上來,便做了個鬼臉,故意繞起了路,拐進了一條巷子,七拐八彎,甩掉了向棋。自己大步往黑豹男的地盤跑去。
小染今天都沒在,想必去挑戰黑豹了,她得去把小染找回來,免得太後的人發現它,把它給宰嘍。
青石上沒人,小染也不在。
蘇染染怔了一下,慢吞吞地走過去,手攏在嘴邊,小聲喚著︰「小染,出來。」
四周靜寂無人,蘇染染沒轍了,又不敢亂鑽,怕遇上那兩只煞神。
她盤腿坐下,呆了一會兒,揭開了食盒,把自己做的鐵板炒飯拿出來,就用手抓了,往嘴里送。
今天她都沒吃過飯!
「主子,她又來了,新布的結界,她又闖進來了!這事太古怪了!」
暗處,兩道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後站著,腳下臥著兩只黑豹。
「你下去。」面具男低低地說了一聲,慢慢地走進了月光里。
蘇染染飛快抬頭,看了他一眼,塞了滿嘴的飯,含糊不清地說︰「我家小染來過了嗎?」
「來過。」他淡淡地說著,走到了她面前,在青石上坐下。
「這石頭很冷,你不怕把屁|股凍壞了?」蘇染染又說。
「你為什麼不怕我?」他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問。
「有什麼可怕的,橫豎是個死,我都死無數回了,老天她自己嫌比不上我的美貌,不肯收我……」她頭都沒抬,繼續大吃。
「你不怕我是宮里的主子?」他擰擰眉,又問。
「主子?哈哈,你別告訴我,你是慕宸殤那色|胚?」蘇染染笑了起來,仰頭看他,「堂堂皇帝,戴著面具在這里養豹子,閑得慌啊?」
她銀鈴一般清脆的聲音在夜空里回響,男人的墨瞳漸漸火花顯現,慢慢地抬手,覆在了面具上,然後,慢吞吞地揭下……
蘇染染一口飯噎住,雙眼圓瞪,幾乎以為自己遇上了鬼——
你們,太秀氣太文靜了,這里幾乎沒有幾個人理會作者啊……給點激|情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