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連老虎都不能忍了
不管最後他們是如何商定處理的,王芳最後還是留下了;老太太、高濤、王芳帶著高然回了他們自己的家,梅娘和高生則是留下了。
沐九兒還在雲山未歸,他們放心不下。
至于高家村,眾人很快都知道了事情的過程,對于高然那般對自家姐姐的手段,有人說好有人說壞,但是不管怎麼樣,高然被村子里的小孩兒獨立起來是事實,就連高濤也發覺自己在下地的時候,時不時都能看到村民們指指點點,他一過去大家都做鳥散狀。
這村子里除了下地,娛樂本就不多。昨晚農活兒,茶余飯後總得有點兒消遣不是,高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誰得空不說上一兩句。
又兩天過去,沐九兒仍舊沒有下山。
雲岫和風墨兩人心憂著急,可又礙著答應沐九兒的事情。雲岫原本在第二日就已經按捺不住,卻被風墨攔下了,兩人商定,最多明天,若明天沐九兒還不下山,他們就得上山去看看了。不管是龍潭還是虎穴,他們都要去闖它一闖。
引起這一切的主角沐九兒此刻卻舒適地泡著溫泉,在第二日的時候她就把大白夫婦接回來了。她非常確定那高然絕對不可能上雲山,甚至……她嘴角微微上揚,那個什麼于二娘說的在雲山腳下看到過高然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也有待商榷。
眾所周知,貓科動物對氣味有著非一般的敏感性,可大白夫婦翻遍雲山包括雲山腳底也未發現絲毫高然的氣息,這個消息讓沐九兒心底多了一絲疑慮,那個人還不死心嗎?
「姐姐,你是不是要回去了?」靈兒小心翼翼地看著對面的沐九兒,這是自沉睡醒來姐姐陪她最久的一次了,足足一個多月呢,他能看出來姐姐的修為也精深了不少,應該快突破了吧。
沐九兒揉了揉小孩兒的頭,這個家伙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只可惜他不能出去,「嗯,姐姐要再不回去,那個家里面只怕要亂套了!」
「那姐姐什麼時候再來陪我?」靈兒開口,小心翼翼地觀察沐九兒的臉色。
「嗯,等姐姐安排好事情就來陪你,好不好?」沐九兒的臉色有些凝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功法換了一個版本的原因,她覺得自己的體內有一股非同尋常的氣息,她必須盡快處理好沐雲府的事情然後閉關。
照理說她已經觸踫到了驚天訣第二重的壁障,但卻不知道是何原因導致她遲遲不得突破。
「好吧!」靈兒將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姐姐這個送給你!」說著把東西往沐九兒懷里一塞,整個人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沐九兒好笑地看著手中那個晶瑩剔透的額墜兒,掛在額前剛好遮住她額前若隱若現的那抹朱砂;這也是她最近才發現的,原本光潔的額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得來的朱砂。
可想著,自己本就是穿越而來,許是這身子原本就有的也未可知。只是那朱砂若隱若現,淡淡的粉色讓她覺得甚是不爽,靈兒真是懂她。
招來大白夫婦,身形一閃,一人兩虎便出現在雲山深處森林之中。
她毫不客氣地坐上大白的背,心中想著事情;想著想著卻是趴在大白的背上睡著了;卻沒有注意到從她出現那一刻起,原本在各自領地或覓食或閉目養神的野獸們齊齊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飛奔而來。
直到她走出雲山好遠好遠,那些半山腰的野獸們都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遲遲不肯散去。
——
「嗷嗚,嗷嗚!」大白看著背上那人,臉色不太好看,旁邊的阿白卻是輕輕舌忝了舌忝伴侶的下頜,乖啦,主人累了,別驚醒了主人。
大白神色不明,看著阿白屁顛屁顛地區敲門。
「誰啊!」大晚上的,也幸虧溫伯人老了,覺少都到這點兒了還沒睡。
溫伯打開大門,沒人啊?難道是自己幻听了,揉了揉眼楮,嘟噥著,這人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當即轉身準備將大門扣上的時候,大白馱著沐九兒與阿白並排著出現在溫伯的視線。
「啊!」溫伯驚叫一聲,直直暈了過去,大白癟了癟嘴,真是沒用!
阿白卻親熱地蹭了蹭大白,「嗷嗚,嗷嗚!」
「吼!」不管阿白怎麼安慰,大白就是不爽沐九兒把他當做移動床墊的事實,當即在大門外一聲大吼,整個沐雲府原本暗下去的燈光頓時點亮。大白疑惑著,這丫頭怎麼這麼能睡他都這麼大聲了她居然還沒醒,他哪里知道沐九兒想著事情想著想著神識就進入空間小院兒去翻閱古籍去了。
風墨和雲岫本在菁院的書房中對弈,此刻听見虎嘯兩人四目相對,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喜,此刻哪里還顧得了棋局,皆是三步並作兩步,直至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九兒,你怎麼了?」,雲岫快步沖上去,將大白背上的沐九兒打橫抱起。連害怕都忘了,第一時間伸手試了試沐九兒的鼻息,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潛意識里某人就拒絕相信,其實沐九兒只是睡過去了的事情。
風墨看著雲岫的動作,隨即也松了口氣;後出來的梅娘和高生看到雲岫懷中的沐九兒的時候也先是一喜隨即擔憂浮上心頭,「九兒怎麼了?」
「讓莫離去請王老過來吧」,雲岫搖搖頭,他雖不懂得如何行醫救人,可最基本的把脈還是會的,九兒的脈相明明平和有力可怎麼就好端端的暈過去了呢。
風墨看著門外的兩只白虎,把九兒送回來之後它們倒是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呵呵,倒真是奇了。都說白虎通靈,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莫憂、莫忘留下,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雲岫抱著沐九兒直直朝著菁院走去,莫離和莫忘面面相覷,其他幾人對著他們,囑咐幾句好好照顧少爺少夫人的話之後便也回房了,明日,他們需要更充足的精力。
不多時,莫離背著王老飛快地跑了回來,「哎喲,我說小伙子,你慢點慢點,讓我自己走!」莫離可不管這些,這王老的身體雖好,可這走的是夜路,少夫人又……他怎麼能不著急,索性背著他走,還能快些。
直到菁院,王老口中還叫著,你慢些,讓我自己走!
「咦,這位是?」剛邁入寢室,王老便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那男子氣度非凡,明明是最平凡的一襲青衣儒衫,卻生生給他傳出了流光溢彩的味道;其實無關其他,氣質使然,風墨本就有這樣的能力。
「在下九兒表兄,九兒勞您照顧了!」風墨也不做作,不知為何面前這個老頭給他一種,呃,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只是這高家村的赤腳大夫,可那通體散發出來的氣勢和氣度卻絕非一般農夫可比,不簡單!
王老擺擺手,借過莫離手中的藥箱。
「九兒她如何了?」待王老把過脈之後,夏雨已經準備好了文房四寶,雲岫站在邊上,輕聲問道。
王老捋了捋胡須,提筆邊寫藥方邊感慨,「這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啊,前兩日明明脈相虛浮無力,五髒也有血郁,可現在不知那丫頭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竟生生給化解了,余下不過一些皮外傷,倒是她額頭上的傷口有些發炎的趨勢,要好好注意!」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風墨臉上晦暗不明,這個表妹的不凡之處她不是不知道;倒是雲岫沒有多想,或許九兒在雲山上吃了些什麼果子也未可知,能夠蘊育出竹果的雲山,他堅信里面肯定有著更多能夠讓整個江湖都為之瘋狂的靈藥。
「按著藥方,三碗水煎成一碗,每天三次按時服下,還有上次給你的膏藥也要按時涂抹,這麼個水靈的丫頭,若是毀容就可惜了!」王老說著收拾了藥箱,雲岫讓莫離帶他去客院休息了,畢竟這天色也完,若是九兒有個什麼,就近也方便些。
王老倒是不奇怪,照雲岫那小子對九兒的著急程度,還算正常。
第二天大清早,沐九兒實在熟悉的溫暖中醒過來了。
「雲哥哥」,睜開眼看到那熟悉的俊臉,沐九兒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雖然自搬家之後每日早上都是這般,但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雲岫放佛已經習慣了一般,起身下床自己梳洗好之後再慢慢為她整理。
「還要再睡會兒嗎?」雲岫輕輕替她擦了擦額頭,抹了藥膏之後再用紗布包上,這才輕聲問道,沐九兒搖搖頭,這睡久了也會頭痛的。
難得的,雲岫沒有拒絕。
「阿爹他們知道我回來了嗎?」沐九兒心里有些忐忑,不管怎麼說高然都是因為她才離家出走,若是他真的有個什麼,那她就成了罪人了。
她也想得很明白,再不喜歡王芳,再不喜歡高然,她也不希望他出事的。
雲岫心中搖頭,九兒還是太過善良,「阿爹他們已經知道了」,頓了下,像是知道沐九兒的擔憂,接著道,「小然前兩日就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沐九兒提起的心終于放下,「那就好!」至少那樣,她就不用平白擔一個罪名,可雲岫卻惡作劇一般,「是回來了,跟王芳一起回來的!」
沐九兒立刻像炸了毛的老虎一般,「什麼?王芳,她還敢回來!」
她本就不是愚鈍之人,此刻見雲岫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明白了大半,從靈兒轉達的大白夫婦的意思,她就說為何翻遍整個雲山都沒有高然的氣息,甚至雲山腳下也只在她們沐雲府接近雲山邊緣處才有那麼微弱的一絲,那高然果然沒有上雲山,可那于二娘為何要騙他們?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雲岫皺了皺眉頭,看這沐九兒手下加快的動作,「不用著急,我先去看看,你慢慢洗漱便是!」
沐九兒心中大吼,這美男丫的也太溫柔了吧,簡直就是忠犬版流雲國演義啊有木有,要是再多相處一段時間她真不敢保證自己還能把持得住。
化身成狼啊,真是太……的有誘惑力了。
剛走出菁院,雲岫側頭詢問身邊的莫離,「怎麼回事兒?」
莫離也不敢有絲毫隱瞞,「那王芳又來了!」
本來這府中下人礙著沐九兒與那高家的關系,之前對王芳都還算是敬重,可自從有了高濤休妻那麼一出之後,府中下人在沐九兒明里暗里的授意下對王芳都直呼其名諱。
「嗯,我知道了!」雲岫說著,腳下又快了幾分。九兒快出來了,得早些打發了免得影響九兒的心情。
沐雲府大門處,溫伯手中大門,王芳站在門外。
「你讓不讓我進去?」王芳撒潑可溫伯卻不怕她,他都是七十好幾的人了,被那不孝子孫趕出家門、背景離鄉,如今還有得這麼一個養老的棲身之處,這些都是少夫人給他的。
王芳見溫伯不答話,更是囂張,「哼,不過是條看門的狗,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等我家小然繼承了這府邸,第一件事就把你們這些刁奴發賣了!」
「恐怕你家小然沒這個福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賤丫頭上雲山都三天了還沒下來,鐵定是給野獸吃了,她一死,我看你們還拿什麼囂張,一群刁奴看你們有什麼本事!」沒听出聲音的主人,王芳自顧自地罵罵咧咧,心中卻是想著自家哥哥也不知哪兒來的主意,打得可真真好,這府邸的房契落在沐九兒名下,那高生和梅娘又沒有個後人,這宅子以後還不是會落到他們家高然手里。
想到沐九兒被野獸分尸的場景,她就心中大塊,終于雲岫什麼東西,早給她忘到爪哇國去了。流雲國規定,若出嫁女兒死亡,女子名下所有財產歸其子,若無子則女承繼,無子無女無所出的情況下,則歸還母族。
雲岫怒不可遏,「怎麼,這麼快就又開始肖想我們沐雲府了?看來是以前的教訓還不夠啊!」
不管王芳對溫伯的態度怎樣,對雲岫她還是有著一絲懼怕,尤其是在做了那件事情之後,可轉念一想大哥與自己說的,底氣又足了起來,「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宅子可是落在九兒名下的,現在那賤丫頭都好幾天沒下雲山了,指不定就死了,這房子可是要歸我們高家的!」面對雲岫她還含蓄些,沒直接劃歸在高然名下。
雲岫從鼻子里冷哼一聲,「哦?高家,那與你有什麼關系?」一句話,直白地挑明王芳已經被高濤休棄出了高家村的事實,「這宅子歸誰好像都與你沒有半個銅子兒的關系吧!」
「哼」,王芳雙手叉腰宛若圓規一般,潑婦罵街,「雲岫,我看你還能囂張幾天;在等幾天,那個賤丫頭還不回來,我……生子就有權要求收回府邸,哼,到時候你們不要哭著來求我!」
高生和梅娘收回府邸,且不說這兩人不會,就算是收回了也輪不到她王芳做主吧。雲岫好笑地看著王芳,當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
「那又如何?」雲岫臉色難看,「這房子歸誰都輪不到你來做主,莫離以後不許讓這個人接近院子十米之內!」
第二節老家伙
「是!」
「雲岫你這個吃軟飯,狗娘養的」,王芳撒潑著,「等那個賤丫頭死了,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莫離拿了一根小臂粗細的棍子,王芳一邊躲著,一邊叫罵。
「等我死了,恐怕如不了你的意了,大白阿白,以後這人若是再到我沐雲府十米之內,仔細你們的皮!」看夠了熱鬧,沐九兒這才在春風的攙扶下姍姍來遲。
王芳一見沐九兒雙目大睜,「你,你,你……」
「我什麼我」,沐九兒雙手環在雲岫腰上,摟著他,「雲哥哥,我們去吃早飯吧!」
「嗯」,對于沐九兒的主動雲岫可謂是欣喜若狂。
王芳卻是不敢置信一般看著沐九兒,怎麼可能有人能從雲山活生生的走出來,怎麼可能!她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大白夫婦從宅院的暗處走出,四只虎目死死地瞪著她,看得她心底發毛,這兩只畜生不敢對她怎麼樣的,她在心底給自己打氣!
「嗷,嗷」,阿白動怒了,居然敢打擾她的美容覺,罪不可恕。
對于一向疼老婆的大白來說,阿白動怒比讓沐九兒動怒更加不能忍受,「吼!吼吼!」他突然仰天長嘯一聲,王芳嚇得屁滾尿流。
「你,你,你……別過來」,王芳指著白虎,雙腿發顫可是卻不敢再挺住半分。
沐九兒眼角刮過,嘴角掛著冷笑,她怎就不知一個人的心如何能生得如此的……
到了用飯的前廳,王老捋著胡子,「看來丫頭已是大好了!」
梅娘和高生連連點頭,沐九兒嘴角輕抽,沒看見她額頭上還幫著紗布嗎,大好?好個鬼!
「九兒有傷,吃不得這些」,雲岫看著桌上的烙餅,饅頭劍眉微蹙,「讓秋霜把小廚房的荷葉粥端上來!」
王老笑呵呵的,連高生和梅娘都已經習慣平日里面無表情的雲岫為沐九兒鞍前馬後。
「丫頭以後可不能這般任性了!」王老嘴里嚼吧嚼吧,饅頭雖好吃但架不住肚子里的酒蟲啊,風墨等著沐九兒,昨天晚上暈了沒跟她算賬,今個兒總算找到機會了,「你這丫頭,當時怎麼答應我的?」
沐九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表~哥,對不起嘛,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知是不是本性難移,在風墨面前她連撒嬌都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就好像對沐清一般。
「這次的事情可沒那麼容易過了」,風墨心里掛心城里的事情,又因為沐九兒幾日不歸,今日自是再也耽擱不得,「等胡老來了,看你怎麼跟他交代!」
沐九兒心里咯 一下,她貌似把那個老祖宗給忘了,「那個,大哥啊,我和雲岫商量了,我們逃難到此,現在既是成了親沒道理不告慰父母,所以我們決定閉門謝客十日,為父母啟靈!」
等十天過後,那位老祖宗的氣兒總該消了吧。
梅娘點點頭,「這幾日前後忙著,確是忘了這茬,還是九兒想得周到!」
雲岫扶額,這丫頭說謊真是越來越……咳咳,他記得還是在好多天前跟她提過啟靈的事情,現在居然堂而皇之地拿來做擋箭牌,再說她父親尚且健在這……
「嗯,所以大哥,就麻煩你帶個信兒給爺爺,跟他說十日之後,九兒親自上門請罪啦!」沐九兒心中有著自己的盤算,再加上修為之事確是刻不容緩,啟靈還真是一個絕佳的借口。
——
吃過早飯,王老起身告辭。
沐九兒笑嘻嘻地遞過去一個青花酒壇,「喏王老,別說丫頭我小氣啊,這可是集百花精華的百花釀,我壓箱底的,一共就兩壇分一半給你了!」說著還做出戀戀不舍的樣子。
王老鼻子撲哧撲哧貪心地吸著酒香,「哈哈,那我就不客氣啦!」客氣?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尤其是在喝過這丫頭釀的酒之後,城里的女兒紅陳釀都已經勾不起他的興趣了,這日子可怎麼過哦!
梅娘搖著頭沒好氣地點了下沐九兒的額頭,「你這個丫頭啊!」
「阿娘」,沐九兒撒嬌般把聲音拉長,嘟噥著,「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那雲山那麼大人家也沒有想到……」
說道這里,沐九兒的聲音越來越低,想到高然與王芳一起回來的事情,心里竟不知該如何言說,梅娘如何不知,她也不傻,只是看老太太那失而復得的激動興奮,她能說什麼!
「自個兒好好養傷,別不知天高地厚的,雲岫你也管管,別讓她無法無天的」,風墨沒好氣地看著雲岫,怒其不爭,夫綱不振。
雲岫只是笑笑……
送走一行人,隨著那大門一關,沐雲府宣告閉門謝客。
——
沐雲府,菁院內。
「雲哥哥,喏不說我不幫你啊,我有事要上雲山一趟,至于怎麼瞞著其他人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了!」沐九兒裝模作樣地收拾了一些干糧和淨水。
自從沐九兒傷大好之後,這菁院恢復以前的規矩,就算是春夏秋冬四個也只能在大門處值守,不經傳喚不得入內。
倒不是沐九兒嚴苛,而是她身上秘密太多,若是一個不小心給人看了去,雲岫也就罷了,就算是為了村子里他人那些人的看法,她也不能將他推拒門外,可那些個婢女奴僕,她確實不放心。
沐家,不是沒有出過叛主的奴才!
「九兒,我」,雲岫看著沐九兒剛想反駁,可一看到那充滿祈求的目光,怎麼都無法拒絕,「好吧,你要去幾日?」
雖不知她上雲山有何事,只要清楚雲山于她而言沒有任何危險便夠了。
「短則三五日,長的話七八天吧,安啦安啦,十日之內我定會回來」,沐九兒擺擺手,既是要掩人耳目,她自然不能從大門出去,好在這院子背靠雲山,翻個院牆還難不倒她。
雲岫看著那女子一襲亮麗的廣袖流仙裙,在空中飄逸翩躚,不經意間她蹲在院牆上回眸一笑,宛若天地萬物就此停住,那般的明媚優雅,明明已經不是女孩,可那眉眼間的俏皮不減半分,尤其是那將頭發都梳上去的婦人發髻,在她身上竟是比女兒還要耀眼百倍。而後垂下的流蘇,合著那清風微撫的衣擺,她輕盈一躍,雲岫確是看得醉了。
從沐雲府翻牆而出,便是落在雲山腳下,沐九兒足下運氣,這個時辰不算早,不過好在靠近雲山處的地都已被她買下,她快速閃著,無比快點兒避開村民們的視線。
直到進入雲山深處,她才輕輕閃身進入空間。
「姐姐,你果然沒有騙我!」靈兒開心地撲上去,其實都已經過了好些天了,可他也明白外界與空間內的時間流速不太一樣,也不強求。
沐九兒揉了揉她的頭,「嗯,我要去鳳山腳下閉關了!」
直到上次她細細打探過空間才明白這空間蜿蜒盤旋,相互交纏的兩條山脈,一為鳳山,一為龍山;而她的修煉室,煉丹室等都設在鳳山腳下,靠近山脈中心的位置。
靈兒點點頭,連他都能感覺到姐姐體內靈力的暴動,也不敢任性。沐九兒也不敢多留,在空間只要一個念頭,她便出現在修煉室中,在那荷花狀的蒲團上盤腿而坐,閉上雙眼雙手不斷變幻,指訣輕掐,很快便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
自沐九兒離開後,雲岫當即招來郭管家和莫離,讓他們以啟靈的儀式置辦那些香燭紙錢。在流雲國,啟靈根據後人的地位時間長短略有不同。如皇家啟靈,一般為十日,寓意後人滿是滿載;一品王公貴族則為九日寓意長長久久;依次隨著地位的降低,啟靈儀式的時間持續越短;雲岫想著依沐九兒與他的身份,雖然她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但有些事情是可入骨子里的,無法改變。
郭管家雖然也覺得按六日啟靈儀式準備不妥,可主家決定的事情他也不能反駁,更何況這位少爺雖落在這偏僻山村,可通身氣度就算不是王公貴族也必是一方大家才能養得出來的,至于其他,不是他該過問的了。
再看雲州城中,風墨風塵僕僕尚未來得及回家梳洗一番,便直接來到胡老的清風閣。
「小子去得夠久的啊!」胡老與另外一名黑衣老者對弈著,輕笑一聲,可風墨確是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讓風恆將沐九兒臨走時給的果酒搬出來,「胡老,這是九兒給的,桃花釀可是沒有了,不過這陳年的果酒味道也不差!」
「哦?」胡老讓下人取了酒冰鎮了端來,一面對弈,一面與對面的老者嘮嗑,「呵呵,老東西,說起這閨女那可是了不得,是你沒有口福嘍,那桃花釀,嘖嘖,想想肚子里的酒蟲就開始流口水了!」說著,像是為了應景兒嘴里還咂吧砸吧。
那黑衣老者抬起頭來,歲月在他額上刻下了道道印記,可那肌膚卻是雪白,襯著饅頭銀絲,掛頷的白胡,頗有飄飄欲仙的架勢。細細看去那眉眼竟是與儒將薛雲有些相似。「將!」
「你」,自風墨一回來,胡老全部心思都在美酒上哪里有空想那勞什子的棋局,一個不小心竟被薛巿薛老頭子將了一軍。當即寬袖用力一撫,棋局頓亂,「不下了,不下了!」
「呵呵,老伙計,這可不行!」薛巿一枚枚棋子擺回原處,似笑非笑看著胡青雲,胡青雲臉色鐵青,「得得得,我認輸;這下棋我下不過你,可你那群勞什子的子孫可沒我家九兒厲害!」
看著下人端著托盤慢慢走來,風恆很有眼力地讓下人將棋盤撤走。剛冰鎮好的果酒上來,還有九道下酒的小菜,也都是沐九兒備好的,好在都是些涼菜,他們快馬加鞭的回來,這菜香竟絲毫不減。
「胡老嘗嘗,這可是九兒親手為您下廚做的」,風墨親自上菜,替兩位老人家斟酒,心里的黑色小人留著兩行款面淚,他能說那兩壇酒中有一壇是他的嗎?他能嗎,他能嗎;聞著空氣中傳來的清幽香氣,他也想喝。
胡老端起來放在鼻尖,微微抿了一口,「哈哈,好酒好酒!」這酒保留了果子特有的甜香之氣,卻又不是酒所特有的幽香醇厚。再看那杯中之酒,清純透徹宛若明鏡一般,眾所周知,不管是果酒還是米酒,釀出來都會帶有相應的濁色,而酒越清透,自然代表酒的品質越好。
薛巿也不客氣,將杯中之酒盡數飲盡,「果然是好久,老伙計,你認了個好孫女吶!」
「那是!」胡老開始得瑟,這丫頭釀酒的手藝也不知是跟誰學的,不過這些都沒關系,只要有酒喝,怎麼都好。
「說說吧,之前讓風情送信回來,怎麼回事?」胡老看著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風墨,這小子若不是干了啥虧心事兒絕對不會如此狗腿的,咳咳……
風墨當然不知道胡老心中的想法,只一邊可惜自己那壇果酒,要讓這位老祖宗吐出來是不可能滴,另外一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將沐九兒被人陷害摔下了獅子坎,身受重傷,又在重傷未愈時,被老太太等人逼上雲山,在雲山呆了足足三日最後暈倒被一對兒白虎駝回來的事盡數道出。
「哼」,胡老寬袖一扶,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九兒現在如何了?」
風墨神色悠悠,「那村子里的王老說九兒許是在雲山上食用過什麼,身體的傷已經大好了,只是額頭上的傷口隱隱有些發炎。」
「怎麼不讓保安堂的人去?」當時他讓風墨看著辦,這風小子難道就不知道找個醫術好的大夫去。
「那王老醫術卻是不凡的,只是缺了些藥材,我已經派人送去了!」風墨撫著額頭,當下把自己的考量說了一遍,既然九兒要在那高家村立足,看起來那王老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不低的,若是讓保安堂的大夫過去,不是*果的不信任嗎!
胡老倒是想差了這一頭,捋了捋胡子,又一杯酒飲盡,「如此九兒是沒有大礙了?」
「只要額頭上的傷好好養著不惡化,身體是沒什麼大礙只是若不好好照料額上的傷,怕是會……毀容了」,風墨斟酌著,這流雲國對女子容貌還是比較苛刻的,不管傷口大小,只要在面上都會被視為毀容,而毀容的女子……不用他說,胡老也是知道其中的輕重的。
胡老原本夾菜的手一頓,懷中不足半個巴掌大的扁平小盒,「行了,派人給九兒送去!」
「是!」,風墨說著稍頓,「只是我臨走時,九兒說了要閉門謝客十日,為亡父亡母啟靈!」
胡老臉色一沉,「既然九兒要為父母啟靈,閉門謝客,那這次就此作罷,若有下次」,胡老嘴角微勾,身上散發的氣勢讓薛雲都避讓三分,「哼!」
風墨見目的達到,悠悠告退。九兒既然這麼做了,必是有自己應對之策,若這位祖宗偏要去,他才會擔憂。人家縱然礙著他們的權勢不敢說啥,但暗地里對九兒的名聲總是不好的。一個仗勢欺人的帽子扣下來,她一個女子如果封住眾人悠悠之口,像現在這樣晾一晾最適合不過了。
「呵呵,老伙計,看來你那孫女的日子,過得不太舒坦吶!」薛巿抿了口酒,悠悠嘆道,胡老卻是心里一堵,這個老家伙明明知道自己心疼九兒還故意在他面前,「哼,先讓那兩個刁民蹦幾天,九兒喜歡自己動手,我要是給她解決了,九兒可是會怪我的!」
薛巿搖搖頭,這個家伙,「行了,說說吧,蘭州城的事情,你怎麼看?」他不信,憑著這老伙計當年對胡夢的疼愛會真的不聞不問。
「怎麼看?」胡老冷笑一聲,那人既然知道蘭州城那丫頭是胡夢拼了命保住的女兒,如何能不知胡夢是他最疼愛的後輩,既是知道還敢光明正大地算計,那自然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看著對面的薛巿,「若是有人宰了薛雲,你會怎麼看?」
薛巿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噎在喉頭,明知道那薛雲是他薛家這一輩最爭氣的孩子,也是與他血緣最近,最疼寵的後輩還這樣說,這是報復吧,*果的報復!
「那人表面上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暗地里那個不是擁兵自重,暗里稱王,想要就此拿下青蘭二州,只怕他吃不下」,胡老沒了之前的溫和,爬滿皺紋的臉上煞氣畢露。
「老伙計,那你的意思是」,薛巿沾了酒水在石桌上寫下一個字,胡老臉上晦暗不明,「老家伙別光看我笑話,你薛家當年雖未封城,可在京城也盤踞了上百年,那人既然選擇拿青蘭二州開刀,你薛家未必會好過!」
「得得得」,薛巿擺著手,就知道這老伙計叫他來準備好事兒,可憐他竟然還巴巴的來了,「說吧老伙計,當年若非有你,我早已是一副白骨;你有什麼事,我自然不會推辭!」
「呵呵」,胡老嘴角微勾,「我不都說了,十年了,夢兒的十年祭日有你這個當年那麼疼愛夢兒的叔叔作陪,相信夢兒見到你也會很開心的!」
「就這事兒?」薛巿有些不相信,比心機城府,他拍馬也及不上面前這個老狐狸的,索性不想了,又夾了一根綠油油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菜放在嘴里,「嘖嘖,那丫頭的廚藝可真是沒得說的!」
話題轉到酒菜上,胡老的臉色也好看了幾分,「那是,等過了這幾日,我帶你去那丫頭那兒走一遭,讓你嘗嘗丫頭做的糕點,那才叫人間美味吶!」
「呵呵,也好!」薛巿點點頭,「近十年沒出過京城了,趁著這機會跟你好好享受享受!」
「呿,你那薛家子子孫孫好幾百號人了吧,活該你操心的命!」胡老呸了他一口。薛巿卻是苦笑,「你當誰都跟你一樣,甩甩手拍拍就能走人了?」
第三節收麥前夕,九兒突破
十日時光,一晃而過。可對于雲岫而言,卻是度日如年。
靈兒一直守在鳳山腳下,百無聊奈。這已經是姐姐進去的第三個月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的靈兒有一茬沒一茬地擺弄著手上的藥草,眼楮卻是死死地盯著那已經三月沒有打開過的石門。
作為器靈,他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空間中的靈力緩慢地朝著那個地方聚集,後來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鳳山之巔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漩渦,在這個漩渦里,整個空間的天地靈力不斷朝著那個地方劇集,威壓也越來越強烈。原本他還能夠靠近十米之類,可現在,他遠遠地望了一眼,就是一里以內都很困難。
這威壓越來越強,越來越烈,可靈兒卻越來越開心。這動靜越大,說明姐姐突破的時間越快了。驚天訣不愧是那個人的絕學,姐姐不過剛開始修煉突破的威壓都讓他有些承受不住,若是到了後期,姐姐肯定會更厲害的。
想起當年的事情,他就心中懊惱若不是因為自己,姐姐也不至于……
不知又過了多久,修煉室內,沐九兒輕輕睜開雙眼。
短短幾個月時光,感受了內的靈力和修為,突破了!巴掌大的小臉,梨渦淺笑,原本額頭上的傷口也因為突破之力而愈合如初,就連痕跡都絲毫不見。
她嘴角微勾,看來這原版的驚天訣卻是不錯,至少在威力上比她曾經修煉過的,要大成百上千倍。
「姐姐!」沐九兒剛走出石門,一個身影便飛撲上來;好在沐九兒算是模清了這個小家伙的行事作風早有準備,揉了揉懷中小人的頭,「怎麼了這是?」
靈兒搖了搖頭,「恭喜姐姐突破了!」
「呵呵」,沐九兒心中也開心,每突破一重意味著她離自己的回家路有近了一分,只是這突破第二重都花了如此多的時間,要想突破到九重,談何容易!
靈兒拉著沐九兒,「姐姐,你都進去一百多天了,這果子都熟了好幾次了!」他碎碎念著,沐九兒看著眼前一色兒的青花酒壇,雖然她憑著氣味就能分辨酒的類型,但這是不是也……太多了吧。
「靈兒,這冰洞中的酒已經存得夠多了,下一季直接摘了花釀酒吧!」沐九兒在心中盤算著,果酒雖然好喝可畢竟屬于綿長類,多為女子喜歡,而花釀就不一樣了,不同種類的話釀出來的酒可以有不同的效力。
就拿桃花釀來講,挑鮮桃花瓣釀干,佐以清酒埋在桃花樹下半月,取出來的桃花釀顏色鮮亮透徹,飲之味道綿長,還有美容養顏的功效。
靈兒想了想,「靈果的花也摘了嗎?」他在心中盤算著,因為靈果成長的周期較長,比起那些常見的水果來說,若是摘花他有些不舍的。
「都摘了釀一些吧!」沐九兒想著,靈果成熟的周期雖然相對較長可也不過一年半載的,再加上外面和空間中的時間差,倉庫中已經囤積了很多靈果都是因為靈兒的不舍沒有把它們釀成酒。可那些果子她也不能就那麼大大咧咧的拿出去,財不露白,她比誰都更懂得這個道理。
靈兒踹飛一塊地上的石子兒,「哦!」
「好了那靈果成長的周期雖然是普通果子的數倍,但囤積那麼多果子也沒用,反倒不如物盡其用,靈兒若是喜歡,下一次就讓它們結果好了!」沐九兒揉了揉靈兒的頭,時間過得真快,她該出去了呢。
听了沐九兒的話,靈兒一下子開心起來,「嘻嘻,就知道姐姐你最好了!」
沐九兒搖搖頭,這個孩子!
「快四個月了,姐姐得出去了,靈兒要好好修煉,指不定以後就能離開這里了呢」,沐九兒心里想著,從他成型開始便是一個人在,她又不能常進來,而大白夫妻,貌似也是被他討厭的居多,他如何能不寂寞呢。
靈兒仰起頭,「我真的能夠離開嗎?」他還從來沒有听說過器靈可以離開載體的呢。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沐九兒也不知道,前世她雖未修仙世家的人,可對那些傳說中器靈成型的神器了解卻甚少。
「唔,那姐姐你快回去吧,我要努力修煉!」
看著小孩兒握著拳頭,誓要好好修煉的架勢,她也不好潑他的冷水,只是身形輕閃,腳尖輕輕落地卻是在雲山深處的某個山谷中。
深吸一口氣,看著這充滿生命的綠色,心中想著下次若有機會定要上來一游,當然也是為了尋找一些有用的藥材。要知道外界對于雲山垂涎的,可是大有人在。
想著,她大步朝著雲山腳下走去。沒有外人在,運氣靈力,足下運氣,整個人的速度倒也不慢,只是路上斷斷續續跟上來的動物們,呃,讓沐九兒有些頭痛。
「回去吧!」快到雲山腳下時,沐九兒從空間中轉移了一些水果出來給它們,擺了擺手,如果他們出現在村民眼中,絕對會是一場噩夢的。
那些動物像是看懂了沐九兒的動作和表情,每只餃了幾個水果,目送著沐九兒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人心復雜,卻遠不如這些動物來的單純,來的更懂得知恩圖報。
當沐九兒突然出現在雲岫面前的時候,雲岫劍眉微挑,從那明顯變亮的雙眸,沐九兒能讀出他的開心。
「累嗎?」雲岫什麼都沒有問,聲音淡淡的,「我讓他們給你準備熱水沐浴可好?」
沐九兒心中一暖,點點頭,「好!」
空間中四月,外界也不過短短十日,雖然她不知道雲岫是如何瞞著府中的那些人,不管如何他的這份心卻是不容忽視的。
莫失莫忘兩人很快將熱水抬進屋,看著沐九兒眼中都有著錯愕;少夫人因為上雲山感染了風寒臥病在床,這是府中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今天少爺突然讓他們給少夫人準備浴湯,可把他們給嚇了一跳,現在開來少夫人應該沒有大礙了吧。
「想吃點兒什麼,我讓秋霜給你備上!」雲岫替她準備好舒適寬松的衣衫,傾身問道。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樣的雲岫卻沒由來的讓她心疼。在雲岫即將邁出房門的時候,她突然從背後環住雲岫的腰身,「雲哥哥,謝謝你!」
感受到身後的灼熱,雲岫身子一頓,可就是片刻之後,他卻強迫自己講環在腰間的手拿開,「九兒累了,先去沐浴,乖!」
沐九兒身子一頓,雖然不知發生何事,但雲岫態度的突然變化卻是讓她措手不及。其實她身上很干淨,不說在空間已經泡過溫泉,就說她修煉之人隨便一個除塵的口訣便能輕松打理自己。可現在她想泡泡,想借助水來驅逐自己心中的疲勞。
出門之後的雲岫,無力地靠在牆上,捂著胸口,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和嘲諷。身為男人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身為男人竟不知到自己的女人一消失就是十日,更不知她這十日是否平安無事,身為男人卻……
沒有人知道,白日里進退有度的他晚上是何等的煎熬。雖然知道她上雲山不會遇到危險,可萬一呢?無數次壓下心里的躁動,逼迫自己不去找她;可這次是十天,下次呢?
下次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一輩子!
沐九兒很快便洗漱完畢,雲岫也端著一個托盤回到菁院。這個小院兒一般情況下,兩人都不希望有其他人進來,雖然用心不同。
「吃點東西吧!」雲岫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襲簡單寬松的白衣白山卻襯托得她越發的光彩照人,美得宛若仙女一般。
沐九兒點點頭,雖然感覺到雲岫有些不對勁,可人家不說她也莫可奈何。看著那吃相完全與優雅不沾邊的女子,雲岫搖搖頭,取了一根碧玉簪來,將她的頭發輕輕挽起,「以後,就讓我為你綰發可好?」
唰……
兩頰飛上兩抹酡紅色,沐九兒假裝吃東西實則不斷吞咽著口水,對于雲岫她,實在是做不到想象中的那般淡然;他這張臉,這樣的身板卻是是她喜歡的類型,不然也不會在當初初見時,毅然決然的救他;不然也不會當初找那樣一個蹩腳的借口。
可現在,兩人當真同處一室時,沐九兒在心中不斷唾罵自己,明明早就動心了還裝什麼矜持,可……雲岫心中有人,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尤其是這段時間相處起來他時不時的奇怪語言,她甚至都能肯定雲岫與這具身體必定有著糾葛!
只是她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她,若是雲岫知道自己霸佔了他心上人的身體,他又當如何?而自己又當如何去面對愛的只是這張皮囊的枕邊人!
見沐九兒不答,雲岫早就有心理準備,張口,「明日……」
「好!」兩人不約而同,雲岫確是開心地一把抓住沐九兒的肩,她說好!
沐九兒轉過頭看著他,「你說什麼?明日有事?」
十日來府中的事情都是她在操勞,雖然這也是她的本意,她可不喜歡張羅那些勞什子的東西,一大家子人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當時想要尋一個能干的管家打的不也是這樣的注意嗎?
雲岫搖搖頭,在她身側坐下,「你十日未下山卻是不知這地里的麥已經黃了!」
「哦?是要收麥了!」沐九兒點點頭,雖然沒做過農夫,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這麼快就到收麥時節了,我們的那四十多畝地得盡快讓莫言他們收拾出來!」
「嗯」,雲岫沉吟半晌,「我會讓他們盡快的!老太太那邊……」
沐九兒手中的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她本也不是特別餓,那秋霜的廚藝也就一般,就著自制的咸菜喝了半碗粥卻是再也吃不下,雲岫適時地遞過來一個竹果,沐九兒眼前一亮,她回來的時候路過那片竹林時,也去查探過,可惜竹果都已經沒有了。
「嗯,好吃」,她在心中想著,也不知道移植到空間的那片竹林怎麼樣了,能不能結出這樣的果子來。
雲岫點了點沐九兒的鼻子,「竹果結果就那麼一兩日,知道你愛吃,地窖里給你存了不少!」
「嘻嘻」,沐九兒開心地咧著嘴,她真的很喜歡竹果那自內散發出的淡淡竹香,從舌尖蘊散開來合著點點清甜,便是世間再也找不到比這更美味的果子了。
「老太太那邊,九兒打算派人去幫忙嗎?」,就雲岫個人而言,那王芳現在已經光明正大地在高家住下了,那老太太和高濤都未發過話,這幾日礙著他們自己說的閉門謝客,為亡父亡母啟靈之事也未派人過去,不知梅娘他們如何了。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受些委屈是免不了的。
沐九兒三兩口將果子塞進嘴里,接過雲岫遞過來的絲帕擦了擦手,「讓夏雨和秋霜過去吧!」秋霜善廚,過去好歹能幫幫梅娘,至于夏雨,過去且看著能幫什麼是什麼吧!
「那收完麥之後便該播種了,雲州城乃寒涼之地,村民們大都會種上蕎麥和木薯,九兒也打算種這些嗎?」雲岫思索著,有些事情得提早做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索性都問了讓郭管家去處理;咳咳他也是個沒種過田的。
沐九兒想了想,她對于這個國家的地里的確沒什麼研究,不過種地的話,還是隨大流比較好,雖然她當年借用好友莫欣兒父親的職務之便,從糧站買了不少糧種,但從她到這個地方的情況來看,好多東西確實不適合拿出來。
「先就打算著種這些吧,不過,過兩天陪我去城里一趟,到時候去買糧種應該也來得及,至于木薯,讓郭管家問問村子里有沒有人家多蘊育了幼藤可以勻出來的吧」,沐九兒想著,自己上次出那麼大的事情,不管怎樣都應該去胡老那兒一趟的。
雲岫點點頭,天色也不早了,早些睡吧,這些事情明日再處理也來得及的。
「對了,讓他們把宅子旁邊的地給我空出來,我有其他用處!」沐九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開口說道。
「嗯,九兒要留多少?」雲岫並沒開口詢問沐九兒有什麼用,她要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就算她想留著玩兒,他也是支持的。
沐九兒在心中盤算了下,這個世界的蔬菜種類單一不說,還異常的難吃。那長命菜雖然是個小的,可耐不住它的味道確實不怎樣,如果不是獅林四喜中五花肉的味道將長命菜的苦味壓了下去也不會,要是做其他菜,可就難說了。
「唔,在雲山中見著些賣相不錯的野菜,得空了去采些回來,如果味道不錯的話,想種一些,這個地方的小菜太少了!」沐九兒面樓抱怨之色。
雲岫只是笑笑,「嗯,知道了,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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